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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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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已刺出,杨一鸣已倒下。
  
  在倒下的瞬间,杨一鸣的神魂再度出窍,然后分化成数近百道,尽皆涌向角落一旁,融入那些看似蚕蛹一般的团状物中。
  紧接着,破蛹声接连响起,那些被包裹其中的近百柄短剑,齐齐破蛹而出,向方宗群起而攻之。
  方宗把剑一横,其剑势之强盛,足可将迎面袭来的短剑成群击飞、打落。但其剑招虽快,杨一鸣神魂驱使的短剑却更快,在方宗的耳边身旁掠过,留下嗖嗖的破风声和一道道剑痕。
  “这不可能!”方宗心下大惊。
  
  他交给方宏浩的万千剑阵,不但属于方宏浩,更属于他本人。每一柄短剑之中,既有方宏浩的法宝烙印,也有他的法宝烙印。但如今,这近百柄短剑,竟然全都与他断了联系。不再为其所有,不再被其所控,反而落入外人之手。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耗费时间和心神持续炼化所留下的法宝烙印,竟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连他这个主人都对此毫不知情,毫无察觉。
  而就在方宗诧异间,更多的短剑袭来,留下更多的剑痕。
  .....
  剑意可以炼体,也可以护体。但此刻,那些凝结在方宗体外,如坚墙护盾一般牢固的剑意,却被一柄又一柄的短剑,生生撕裂出一道又一道的剑痕。
  眼看着凝结体外的剑意随时就要溃散,方宗索性将这些剑意全部释出,不再凝结成一片,包裹成一团,而是四散开去,化作无数柄短剑,如汹涌澎湃的海浪,要将周遭近百柄短剑尽数淹没。
  就在此时,白鹤羽翼挥舞,仿佛狂风卷浪,如涌潮般的剑意尽数倒退,反施在方宗身上。好似一座大山,一记重锤,狠狠的打压在方宗的胸膛上。
  紧接着,近百柄短剑齐飞,齐齐落在方宗的身上,如同一道道尖锐的针芒,几乎刺遍方宗的全身。
  在疾风骤雨般的连环猛攻之下,方宗离地倒飞,直退出山洞外,双脚落地后,在地上拖出两道深深的长犁。
  直到方宗稳住身形,那近百柄短剑,依旧直刺在方宗的身上,锲而不舍的发出钻地般的声音,却仍旧无法刺破方宗的肌肤,无法再刺进丝毫。
  .....
  在日积月累,年复一年的剑意锤炼下,方宗的身体简直比金铁还要坚硬,连足可碎石断金的短剑都无法洞穿,甚至无法留下半点伤痕。
  也几乎是站稳的瞬间,方宗灵窍之中集聚的灵力,蒸发成无数气流,从方宗体内,从那些被短剑刺中的部位喷涌而出。
  那画面,就像是一个被刺破的气囊,在疯狂的漏气。
  但和漏气不同的是,方宗的身体,并没有因此干瘪萎靡,反而如铁剑般直挺,如利剑般崭露锋芒。
  狂涌的气流,将刺在方宗身上的近百柄短剑,如击飞般逼退。余威未尽的气流,化作狂风在山林间吹荡。那近百柄短剑,则在狂风中招摇飞舞,仿佛随风而动,又仿佛破风而行。
  方宗没有动,因为他呆住了。
  在外人眼中,那近百柄短剑只是短剑,但在方宗的感知里,却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闪即逝的闪电;又像是横于天上奔腾不息的江河、征战沙场的千军万马。甚至,还有来自天外,熊熊燃烧的火球,宛如末世降临。
  方宗贵为万剑门门主,修的正是万剑之道,身负万千剑意于一身,且每日以剑池中的剑意炼体,不知接触过多少剑意。随便心念一动,剑意便信手沾来。如冰火、如雷电、如风雨,简直千变万化。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特殊、强大的剑意,以至于竟生出连番异象。明明只是虚无,却又如此真实、震撼。
  那近百柄短剑,无论材质、长度、样式都完全一致,好似一个模子打造出来。但此刻,每一柄短剑散发的剑意都不尽相同,生出的异象也不尽相同。如此玄妙繁多的异象,同时盘踞半空,同时出现在方宗眼前,却互不冲突,丝毫不乱。反而异象纷呈,让人为之神往而惊叹。
  于是,方宗先是被剑意吸引,被那叹为观止的异象深深迷住,然后惊呆,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方宗不动,他手中的黑铁却动了,而且动个不停,仿佛剧震,竟发出连串嗡鸣之声,似要从方宗手中挣脱出去。
  方宗低头望着手中的黑铁,从未见过黑铁如此躁动。不是因为恐惧和不安,恰恰相反,是因为兴奋和狂喜。
  方宗不明白黑铁为何会在如此情况下生出如此情绪,自然无法理解,无法感同身受。他只是将握剑的手握得更紧,试图将黑铁牢牢控制在手中。
  
  他要黑铁臣服于他,为他所用,为他而战。
  
  .....
  
  在紧握黑铁的同时,方宗体内滂湃的灵力,通过握剑的手臂,直灌入黑铁剑内。令剑光本就夺目逼人的黑铁,更加剑光大涨,仿佛燃烧起来。
  
  “任凭你剑意再多,也比不上我手中的神兵!”方宗手执黑铁,向着那近百柄短剑,向着那漫天剑意放声叫嚣。
  随着方宗话音刚落,那漫天飞舞的近百柄短剑,便有十余柄落下,直刺入地,与盘旋半空的短剑生出某种共鸣。
  下一刻,那些由剑意而生的种种异象连番涌现,似乎从天而降,又似乎随风而至,落在方宗周遭,落在方宗身上。甚至,落入方宗的灵魂里。
  是剑阵!
  方宗明白过来,心下大惊,方才意识到,之前那些由剑意生出的连番异象,原来只是障眼法。为的,就是转移方宗的注意,为暗中布阵做准备。
  现在,剑阵已经布下,而方宗已身处剑阵之中,如瓮中之鳖。
  
  方宗自知中计,心中既惊又怒,又怎肯束手就范,手中黑铁就要挥砍击出,欲以强攻破阵。
  怎料,一股寒意袭来,直透灵魂深处,令方宗为之一僵,仿佛身体被冻住,手中的黑铁也随之停滞。
  紧接着,一道燃烧着的火球坠落,直接砸在方宗身上。
  
  又紧接着,一座巨山压下,似要将方宗碾成肉泥。
  
  再紧接着,无数剑光铺天盖地袭来,竟无视方宗体外的法宝护甲,无视方宗在剑意锤炼下的金铁之躯,直入方宗体内,似乎不可阻挡。
  陨石、巨山、剑光,种种异象加身,方宗看似毫发无伤,安然无恙,却又觉得浑身炽热如火,好似那火球般熊熊燃烧;又觉得全身重逾万斤,直压得喘不过气来;更觉得五脏六腑如遭千刀万剐,经受着粉身碎骨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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