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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奇葩病例 / 第二章,时空混合地带

第二章,时空混合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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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杜说:
  我是2000年时患的精神分裂,时年26岁,是在京城的杂志社当写手引发的。
  在此之前,单位的写手,靠写八股软文混日子捞钱,杂志也没人看,混的的时间长的同事,各有各的软文客户。
  我刚去单位,就换了大领导,杂志改革,搞读者评选,考核稿件质量,八股党开始不好混了。
  我学财经出身,擅长剥洋葱式的深度财经催泪报道,正赶上流行,成了抢手货,八股党的枪手。会捞钱但稿件总是通不过的同事,老找我。
  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每天还被其他组拉去采访,晚上模仿别人风格行文,署上别人的名字,当枪手赚外快。再后来,出了名,兄弟新闻单位的人也找来。
  周刊的工作量本就大,加上私活,码字量越来越大,彻夜不休,不停的变换角色和风格,转换情感频道,怕别人发现冒充把我揪出来。
  就这样,到了2000年春天,出问题了,迷失自我,用情过度,精神分裂。
  而且我是其中最麻烦的一种类型:阳光型抑郁妄想症。是抑郁症和妄想型精神分裂的混合,而且为了不暴露病情,整天强装阳光。
  怎么装呢?
  就整天戴着一副笑脸,憋着不说话,或尽量少说话。笑着点头,笑着摇头,哈哈哈,好好好,行行行,谢谢,别客气。
  就靠这些,伪装成阳光灿烂,淳朴厚道。心里装满阴暗和奇形怪状的情绪垃圾,无处排泄,恨自己入骨,以虚拟妄想为生。
  2000年的春天,病情很严重了。
  我几乎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父母,家庭,妻子,三岁的女儿。偶尔想起时,以为是幻觉,不屑于接受。
  不敢读书看电视,会被代入,分不清自己是谁。
  比如,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一首骑马的歌,立即就看见有一匹马从歌里跑出来,与我摩擦,我必须赶快骑上马,要不然马上还会变化,马会说人话,会变为女妖。当我骑上马狂奔,一会的功夫就被幻觉带到沟里,摔得鼻青脸肿,昏迷不醒,这还算轻的。
  除了幻觉,还一直失眠,经常几天几夜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噩梦。
  精神分裂患者的梦境,是连续剧,上集接着下集,长时间在固定的剧情里出不来。
  那时候,我就住在大屯,中科院心理所家属院,一院子的专家和院士,所以深知病情,知道抗精神病类,抗抑郁类药物的危害,能不吃就别吃,当然也因为我没多少钱,勉强只够养家。而病情当时很严重了,随时可能横死在幻觉里。
  死是最痛快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潜意识里,还有刚三岁的女儿,不停地喊爸爸爸爸,也死不了。
  工作,幻觉,梦境,家庭,混在一起,搞不清真假,我也不分了,只求相对安全,别横死在幻觉里就行了。
  稀里糊涂的,我在精神分裂的状态下,发现了规律,找到了几个公式:
  工作的情境,都用杂志社当写手的剧情公式,所作所为拉到这个连续剧里。
  野外的情境,都是周游列国,陈蔡之厄的剧情,套进这个公式。
  魔幻的情境,都用梦境公式,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就等梦醒,我这种病梦境不长,很容易醒。
  家庭的情境,都要屏蔽,不要想,不要入境,不说话,装没看见,家庭不能有任何伤害。
  我至今,回到家一言不发,都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2000年的春天,下午,我跟单位的小姐姐的车,去郊区一农业集团采访回来,四元桥过灯时,突然一缕吉他伴奏的歌声飘来: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歌声像个埋伏了很久的狙击手,我一露面,精准狙击,掀翻了神经的盖子。
  我就本能的压制裸露出来的神经病,不让冒出来。
  趁着绿灯没亮,自己还有一口气,就迅速拉开车门,冲小姐姐摆摆手:突然晕车,你先走,别管我。
  灯来了,小姐姐只能一脚油门先走。
  四元桥往东,是一个正在拆迁的巨大农贸市场,我狂奔到一个隐蔽的残垣断壁,躲进去,呕吐,痛哭,又不敢吱声,在窒息中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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