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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凝望虚空，神色苍凉。
诸天各界在他眼中一一浮现，芸芸众生如过眼云烟。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杀了永恒就等于灭掉全世界，他于心不忍，但是永恒不死，这个世界迟早也要毁在他的手里。
秦然沉默。
雨柳和罗雨嫣根本听不到永恒与秦然在说些什么，雨柳见秦然默不作声，没有动作，心里有些担心，怕秦然被永恒蛊惑了，遭永恒趁虚而入，这种事情在修士之中经常发生。
永恒冷笑:“怎么？舍不得了？实话告诉你吧，整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已被我融合，你要杀就来吧，杀了我，所有人乃至整个世界都可以解脱了，你一个人独活，岂不美哉！？”
秦然猛的看向永恒，寒声道:“不要试图挑衅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你不敢的事情，秦帝，你来啊，砍啊，反正我也是活够了，”永恒神色疯狂，浑浊的双目流出暗淡的金色眼泪，悲愤道:“这个世界对于你们而言是家，但对于我，却是牢笼！
我是神，从我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走不出这个世界，只能与这个世界共存亡。
在世人面前，我高高在上，掌控世间一切法则，长生不死，无所不能，可谁又能知道这些岁月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忍受冰冷、孤独、寂寞，看着身边熟悉的同类一个个死去，然后又出现一个个陌生的同类，他们都认得我，同样我也认识他们，但是却陌生得令我害怕，无数次的轮回，而我，渐渐麻木。
我主导这个世界一切法则，但却不能创造任何事物，我想要做任何事都只能依靠法则来完成，我留不住哪怕只是一个弱小的同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归于虚无。
漫长的岁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我无数次的问自己，这样活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最后，我疯了，我不断地寻找创造这个世界的那个‘人’，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我找不到，我明明知道他就在这个世界，却怎么也找不到。
后来我明白了，是他不想见我，于是，我的内心深处燃起了愤怒的火焰，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就逼你出来，我要毁灭这个世界。”
秦然站在天地间，默默无声。
永恒没有停下的意思，他要把所有埋在心里的话全部都说出来，说给这个世界最强的修士听，好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神是不死的，但只是相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而言，神的确长寿，但也有个期限，当大限来临时，神跟其他生灵没有区别，会老去，会消失。
然后又有一位神诞生继续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周而复始。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样的结局，我要打破桎梏，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要那个‘人’定下的规则再也束缚不了我，我要离开这里，去往其他世界，这里对于我而言，只是牢笼，我要自由，自由！”
“所以你就引导这个世界走向灭亡？”秦然开口了，依旧面无表情，他心里虽然同情永恒，但是，依然抵消不了永恒所犯下的罪孽。
“我？是我引导这个世界走向灭亡？”永恒瞪着眼珠指着自己，神色癫狂，“我曾经的确有那么想过，可是我做不到，法则不允许我做出对不起这个世界的事情，那个‘人’定下的规则我无法违背。”
永恒怒吼:“就因为我是神，神没有自由，神是牢笼！”
“这个世界走向灭亡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那个‘人’，他的道出了问题，本源已经消耗殆尽，所以这个世界才会走向灭亡，”永恒大笑，言语中充满了畅意:“我原以为我永远都没有机会，直到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一天天的衰弱，那个‘人’制定的法则出现松动时，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在之后的岁月当中，只是加快了这个世界衰败的进程而已，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秦然眸光冷冽，心中的诸多猜测，今日终于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永恒已经疯了，漫长岁月以来，永恒扼杀了一代又一代有望登临绝巅的修士，竟只是为了加速这个世界灭亡。
每一位登临绝巅的修士都有可能修复这个即将走向灭亡的世界，但永恒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利用大道法则向每一位有望突破桎梏的修士设置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门槛。
那些有望突破桎梏的修士，每一个都不得已向天怒吼，含恨而终。
秦然回想起曾经在即将突破桎梏时，被恐怖的天劫劈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若不是有断剑保护，恐怕已经跟前人一样身死道消，神形俱灭。
在这一刻，秦然下定决心了，不管以后这个世界走到何种地步，就算是灭亡，永恒也必须死。
仙界崩，魔界陨，灵界支离破碎，神界更是在劫难中泯灭，如今存活下来的万物生灵已经被永恒抽取了灵魂，成为傀儡，这样的世界，要它何用？
“啊！”秦然仰天长啸，怒火冲天，眼中带着泪水，提起断剑决然挥向永恒，悲愤道:“永恒，你毁了这个世界，竟只是为了你一个人的自由，我不会放过你，我要你死！”
断剑发出前所未有的青色光芒，镇压诸天大道，剑气冲破虚空混沌，凝为一把横断整个世界的绝世之剑，向着永恒斩去。
永恒颤抖着身躯，抬起头望向那几乎看不到边界的绝世之剑向自己碾压一切力斩而来。
他想逃，却骇然的发现自己已经被绝世之剑锁定动弹不得，脸上惶恐、惊怒、茫然、悲愤、绝望种种神情一一闪过，最后变成复杂，叹了一口气，永恒不再去看头顶上向自己斩来的绝世之剑，反而带着复杂的心情看向秦然，这个曾经被自己称之为蝼蚁不足为惧的小修士。
永恒苍老的面孔对着秦然笑了笑，带着解脱之意，道:“你的确与众不同，秦帝，我要死了，连同这个世界，我曾经也想过这样的结局，但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一试，哪怕背上千古骂名，我也要力争解脱。”
秦然神色冷漠，无动于衷。
永恒摇头道:“你不会理解的，等你真正体会到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无数岁月时，你就明白了，那种感觉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秦然冷冷道:“你不是人。”
永恒没有生气，释然的笑了笑，点头道:“我的确不是人，但是，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我有种预感，你的结局跟我差不多，都是那个‘人’的工具。”
秦然皱眉，冷哼一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