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故人

　　国王从浴池出来后，去到了一座独特的房子，这座房子看上去更像农家小楼、牧场主的居所。精致的建筑风格，房顶上伫立着一根巨大的烟囱。
　　凯撒感到奇怪，王宫中何以会有这种建筑？
　　由于这座小楼的位置和地形，而且周围又有大量国王的随从人员，凯撒无法接近，只能躲在远处草丛中观察。
　　国王进入后不久，便有悠扬的提琴乐音响起，凯撒心想原来国王是来此处聆听音乐。
　　乐音舒缓而清灵，像是从远山中传来的自然的和谐曲调，一曲奏完，让人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约莫十几分钟后，国王从小楼中出来，回到寝宫，很快便上床休息了。
　　烛光熄灭，侍者退出，凯撒潜入其中，终于成功将谕令偷到，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骨牌，放回国王腰带内。
　　之前之所以准备这张外形和大小与谕令接近的骨牌，是为了在国王上厕所时，换出谕令，未免国王及时发觉。
　　现在国王已就寝，本可不必替换，直接拿走就行，等他明日发现，船早就走远了。
　　但凯撒潜伏了这么久，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跟随国王脚步换了多个地方，便是为了寻找机会偷梁换柱，但却一直不得其便，现在终于成功偷到谕令，很自然地也就将骨牌给放了进去。
　　就在凯撒准备里开国王寝殿时，一队侍卫从外面赶来，正好将凯撒堵住。
　　凯撒怕被发现，赶紧躲到一处雕像后面。
　　侍卫们守在寝殿外，米尔顿此时已听到动静，出来问道：“布莱索，你大半夜的不在自己岗位上，却带人来到此处喧哗，你不怕惊扰了国王吗？”
　　布莱索是国王近卫军中的一个小队长，负责守卫的区域便在寝殿附近，因此他能带着人出现在这里。
　　布莱索躬身道：“米尔顿大人，末将自知惊扰国王是重罪，只因有紧急军务，需疾速面见国王禀告，还请大人通传。”
　　米尔顿见他确有要事，倒也不敢耽误，嗯了一声道：“请统领稍等。”语气中已无责怪之意。
　　米尔顿硬着头皮去唤国王，心想但愿你的事情的确十分紧急，否则大家都吃罪不起。
　　在寝殿外面连唤了几声国王陛下，国王刚睡着便被唤醒，一股无名火就要发作，不过一听有紧急军务，还是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布莱索一见国王当即下跪道：“启禀国王陛下，康诺顿大人他……”说到这里面色艰难，想说又不敢说。
　　康诺顿是列支敦大公国的财务长官，国王问康诺顿他怎么了。
　　布莱索道：“康诺顿大人他不遵王命，不但不依照国王陛下的指示，给付军费，还命手下卫兵逮捕史蒂芬统领。”
　　史蒂芬是国王近卫军统领，布莱索的顶头上司。
　　原来，之前国王在书房中处理政务，收到戴蒙德要求出兵的信件，国王本就不愿意支持戴蒙德与克里亚王国的战争，只是戴蒙德许诺了他十分中意的好处，因此才不得不对他提供军械、粮食、金钱援助，还答应帮他阻截所有克里亚王国的船只。
　　现在戴蒙德又来要兵，给他吧，不情愿；不给呢，又怕他以此为借口，拒不兑现承诺的好处。
　　思来想去，国王想了个办法，自己王国里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不能派给他，可以花钱去边境征召一些流民，壮丁等，随便凑够人数，交给戴蒙德。
　　到时候打输了可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指挥领导能力有问题，但这件事毕竟不能通过宫廷会议讨论决定，必须秘密进行，防止被戴蒙德探听到。
　　于是国王作出批示，命财政大臣拨付十万镑用作招兵之资，这件事便派给他的近卫军统领史蒂芬前去办理。
　　岂知史蒂芬与康诺顿素来不睦，康诺顿说如此大的款项支出，既没有经过宫廷会议的商讨，又没有正式的取款流程，我看你是假托王命，意图骗取巨款出逃。
　　而史蒂芬王命在身，拿不到钱，便是完不成任务，所以指责康诺顿不遵王命，目无国王。
　　双方越吵越凶，直到拔刀相向，史蒂芬见此情状不能死磕，于是派布莱索飞骑回王宫禀报。
　　听完禀报后，国王又气又笑，不过面上得保持平静，这件事情毕竟还是自己没有妥善安排。
　　于是摸出国王谕令，递给布莱索道：“你持我谕令前去告知康诺顿，让他遵照文件批示，给付史蒂芬统领军费。”
　　布莱索上前躬身道：“遵命”，双手前去接令，岂知手在半空却停住了，苦着脸，既不敢去接，又不敢不接。
　　国王见他表情有异，拿起谕令仔细一看，自己都瞪大了双眼，只见手中拿着的是一张方块Q，又哪里是什么国王谕令。
　　国王怒道：“是谁偷走了我的谕令”，随即意识到有人闯入。
　　众侍卫一见情况不对，马上吹起紧急哨令，几队侍卫迅速从各个方向赶来。
　　国王问起是否见到有陌生人出去，众侍卫均表示一直在严密巡查，并未看到有人出去。
　　国王下令搜查寝宫，认为刺客很有可能躲在寝宫中。
　　侍卫们很快发现了凯撒的踪迹，高喊：“在这里，快抓住他”，大队侍卫闻声从各个角落包围过来。
　　凯撒从藏身的雕像后面跳下，踢倒几名侍卫，快速向外突围。
　　远处围过来的卫兵齐向他放箭，凯撒凭借披风挡住了箭雨的攻击，身形并未受阻，妖魅般地闯出了围堵，穿过几条走廊后到了那所国王听小提琴的房子外面，此时四面八方喊杀声大起，大批卫兵向该处集结，无论往哪一个方向突围都将面临强大阻力。
　　凯撒略一犹豫，便钻入了小楼中。
　　屋里有一名女子正在画画，察觉到有人进入，转身抬起头来，两人四目交织，都是吃了一惊。
　　这名女子容色绝丽，身姿绰约，目光楚楚，正是克里斯蒂娜。
　　经过短暂的惊愕，克里斯蒂娜快速跑到窗边向外观察，发现大批卫兵正包围过来，拉住凯撒的手道：“跟我来。”
　　凯撒跟着她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有壁炉，壁炉连通烟囱，目前来说，是这栋楼里面最好的藏身之处。
　　烟囱管道虽然窄，不过刚好能通过，并且还未经灼烧，凯撒顺着烟囱管道爬到了顶部。
　　很快卫兵们便搜到了这边，敲开大门涌了进来。
　　小队长躬身向克里斯蒂娜行礼，说有刺客闯入王宫，问克里斯蒂娜是否看见。
　　克里斯蒂娜装作很惊恐地样子说没有，小队长说为了确保克里斯蒂娜小姐的安全，请恕我们无礼，需要搜查这里。
　　说着便命令手下们搜查起来，克里斯蒂娜无法阻拦，心中暗自焦急。
　　卫兵们很快搜到了楼上，来到壁炉处，小队长认为壁炉里面可以藏人，派两名卫兵过去搜查。
　　克里斯蒂娜挡在前面道：“理查德统领，您深夜闯入我的居所，将我的屋子翻得乱七八糟，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即带着你的手下出去，否则我明日一定禀报国王陛下。”
　　克里斯蒂娜越是阻拦，小队长越是认为壁炉里面藏有刺客，躬身说道：“克里斯蒂娜小姐，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请让我们搜查，如若里面没有刺客，我们立即离开，明日国王知道后，即便要处置小将，小将也心甘情愿。”
　　说着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示意手下上前搜查，克里斯蒂娜再也无法阻拦，一颗心突突乱跳，连呼吸都凝滞了。
　　几名士兵手执长矛，渐渐向壁炉围拢过去，这时候，突然一块砂石从壁炉内腔落下，一众士兵们绷紧神，脚步放轻，互打眼色。
　　壁炉内部黑漆漆地，目不见物，卫兵们突然发动攻击，几杆长矛一起刺入壁炉中。
　　却听一声惨厉的猫叫声响起，一只大黑猫被长矛刺中拖了出来，浑身是血，在地上扭了几下便死了。
　　克里斯蒂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上前俯身，轻轻抚着猫尸，哭着喊道：“汤姆，汤姆。”转头对理查德道：“这是国王陛下赐给我的，我一定要告诉陛下。”
　　理查德一听大惊，连忙向克里斯蒂娜道歉，称自己也是职责所在。
　　克里斯蒂娜越哭越伤心，指着外面道：“走，你们快走。”
　　理查德听她语气似有松动，连忙带人撤了出去。
　　待侍卫们走远之后，凯撒从烟囱里出来，问起克里斯蒂娜为何在此处，克里斯蒂娜便对他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当时她们逃离皇城后，她想刺杀不行，那就用别的方法，而当时北方有一个名叫汤马仕的教父，在民间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做救国会。
　　该会的成员皆是憎恨王国里面主张维护旧制的旧贵族，以及以克莱尔为首的王爵党，他们反对奴隶制度，拥护公主继承王位，因此遭到了王爵党的强力打压。
　　王爵党的主要根基在北方，因此北方民间对王爵党的反抗也最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