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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地上，繁复的朱色裙裾层层铺展开来，从裙摆起绣，蜿蜒到腰间的一大朵繁盛的曼珠沙华上隐约有暗光流动，阎王破败灰暗的大殿也照出了要妖冶的血色。
“大胆花妖，你可知罪？”大腹便便，面貌狰狞的阎王一拍桌案，嘴上的小胡子乱抖。
“不知。”我看了看旁边被五花大绑着遍体鳞伤浑身鲜血的孟婆姑姑，冷下眉眼强硬道。
“你、你你你……”那整日昏聩无能的草包阎王气了个仰倒，当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冷眼看他，本放在身侧的手悄悄地移到身后掐了个法，一抹几不可察的红光在孟婆身后闪了一瞬。
“你逗留黄泉路良久便也罢了，还借着魂魄练些邪术去人间害人，引起人间动乱，天庭大怒，玉帝降罪于阎王殿下，你犯下的滔天大罪，还大言不惭地说不知？”一牛头人身的怪物一边殷勤地给阎王顺着气，一边斥责道。
“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何罪之有？”
另一马脸人身，身形高大的怪物开口道：“小姑娘不要嘴硬，人间的生死轮回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去人间大开杀戒，反倒让阎王殿下担这罪责。玉帝震怒也由阎王殿一力担着，你却仍执迷不悟，断没有这个道理！”
那怪物端的是身高体壮，内力深厚。开口的时候，连我膝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眸光瞥见孟婆姑姑吃力地用脚尖点了点地面，我笑问：“天帝震怒又为何偏要怪罪阎王殿下？”
“我在人间开了杀戒后逗留了半日，那些天兵天将又为何不直接将我拿下，偏是你们幻化成了孟婆姑姑的模样引我回了地狱？”
“如今我却还安然无恙地受着你们的斥责，天界仙人何尝出面？”
“莫不是天帝不知我的事，只你们觉得我轻易地闯出地狱伤了你们的面子？或是阎王殿下果真那般好心替我承了罪责，事后又拿我撒气，那何必多担了这次罪？亦或是……”
我顿了顿，眸光微闪：“亦或是……我杀的……是不该杀的人？至于怎么个不该杀，倒不像是滥杀无辜里对无辜人的不该杀，却像是……”
我的话还未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瞬间，一只冰凉的手扼上了我的颈。
定睛看去，马脸怪物那双比铜铃还要大的眼中，一条条曲折交错的血丝清晰可见。
阎王也阴沉着脸走到殿下，那双有着几分精明的绿豆眼眯着：“你知道些什么？”
颈上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我只觉得快要窒息，喉中憋闷得难受，脑袋也一阵阵地发晕。
“说！”马脸怪物大喝。
“咳咳……咳，我什么都不知道。”尽管难受得紧，我也拼尽全力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断不能让他们看我狼狈的模样。
草包阎王不说话也不发怒，只是眸中神色明明暗暗，冷意愈甚。
大殿里一时寂静，我却愈发难受，手脚渐渐使不上力气，意识也逐渐涣散。
“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马面大人若是再使上几分力，你就魂飞魄散了。”
“可若是你交代了，说不定阎王大人还会对你网开一面，允你转世投个好人家，一辈子荣华富贵，高枕无忧。”是那牛头怪物的声音。
不知是他情绪使然，还是我意识欲尽，只觉得他的声音忽高忽低，不甚清楚。
浓浓的困意袭来，我的眼皮仿佛重逾千斤。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数罢……生前死得那般不明不白，死后却仍要被这样折磨……所幸大仇得报，父亲母亲及傲剑山庄众人也不会沦为冤魂，便是再次转世，也能安心了……
忽然脚踝处一阵刺痛，我一个激灵恢复了些许意识，转眸看见孟婆姑姑的桎梏已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脚边是一株摇曳生姿的曼珠沙华。
不，不，还是有办法的，我险些忘了！
一阵喜意涌上心头，我依旧装作快要昏迷的模样，手上却再次施法，划开了腰间的一处暗兜。
“珰瑯”，一个闪着柔光的玉牌掉在地上，引开了身边三人的注意。
马面手一松，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这是……这是轮回仙尊的令牌！”阎王捡起玉牌讶异道，转而又狐疑地看我：“你从哪得来的？”
“仙尊赠我的，他说这个令牌可以免我一次罪责。”我道。
“胡说！轮回仙尊千年才下凡一次，你怎么……”阎王正要发怒，我却打断了他的话：“对啊，正是千年前。”
千年前……千年前……千年一下凡！
三人脸色一变，我却露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