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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小记 / 13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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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听到汪洋这些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我来说,似乎是快绝望了…
  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跑遍了,病情却没有好转只是一直在恶化,这段时间母亲一直在家里躺着,我去她的房间看她时,她总说“哎,怎么办?我已经是个残废的人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总说“妈,你别这样说,总会有办法的。”
  奶奶变得少言寡语,整日都是满腹心事忧心忡忡的沉默。
  爸爸因为工作不能守在母亲身边,爸爸在这段时间,似乎除了工作挣钱别无他法,似乎这能派遣他的压力有时候在医院见到爸爸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红肿的,整个人似乎瘦了不少,头上白发已经开始攀爬。
  别人家都在准备过一个团团圆圆的新年,而我们家顾及不了太多,只能先计划着给母亲再找医院看病治疗。
  广场上的人山人海热闹纷繁不属于我们。
  除夕夜爸爸守夜去放鞭炮,除了吃奶奶包的饺子,家里再找不到过年的氛围…
  大年初一的夜晚,满城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彻到了天亮。
  然而我辗转难眠…
  大年初三早晨,奶奶说她要回老家去看看爷爷,下午就回来,让我在家里照顾妈妈。早上也接到了何忆的电话。
  “苏楠,出来玩吧!”
  “不了!我还要照顾我妈。”
  “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上午是这样,但是我这次放假不会出去玩的。”
  “好吧…”
  “嗯。”
  “那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过年就开心点吧!记得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刚好接完电话,我听到母亲卧房传来一声尖叫,我立刻丢下手机往母亲的房间冲去。
  “妈!”
  看到那个场面让我终身难忘。
  …
  “妈,我来扶你。”我连忙跪在地板上,弯下腰伸手去扶我母亲,可是她说“不要!不要扶我!”
  我明白母亲的意思,我的帮助只会让她腰部承受更多的痛苦…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我能帮到些什么?
  或者我能弥补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我在房间读英语,母亲经过门前时说了一句“我的女儿读英语好听。”
  “妈,那是你没听过我们班的英语学霸读英语那才叫标准流利好听呐!”
  “我就听我女儿念。”
  白色纱布落地窗帘外,对面楼房占据了四分之三的窗户视野,剩下的四分之一便是冬日干冷灰白的天空,浅灰色的暗云浮动,还有融在空气里从远处场上传来的被空气削弱的摇滚歌曲。
  时不时有缥缈的鞭炮声响起。
  这也许是最凄惨的一个新年了,和所有朋友同学断了联系,拒绝所有朋友的邀请,没有窜门。
  生活里只有无尽的灰霾,当世界一片灰霾,谁可以告诉我,告诉我该怎么去走看清前方的路,有没有一束光,哪怕是隐隐的光,至少也可以给我一个方向。
  “Iflifecheatsyou,don'tbesadanddon'thesitate”
  下午两点多,爸爸从亲戚那里回来,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我比较陌生的中年人,应该也是家里的亲戚,奶奶随后也到家了。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母亲被送走。
  我也跟着走在后面。
  我看见爸爸将母亲抱在一辆停靠在单元门口的面包车前。
  那个陌生女生将后面的车门拉开,同时陌生男人拉开前面的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爸爸和另一个女人将我妈平放在面包车驾驶座后面的长椅上,奶奶和我站在一旁紧张的望着眼前的忙碌的景象。
  除了奶奶和我所有人都坐进了面包车里,车门带上后大概在车厢内最后一排也就是第三排的车窗下移后爸爸探出头来“妈,苏楠就麻烦你照顾了!苏楠在家听奶奶的话啊!你的压岁钱我给你放书桌的抽屉里面了。”
  奶奶说好的同时我点点头。
  这天母亲被直径送往成都××医院急诊科,大年初五晚进行手术。
  主治医生是一个年近60岁的老教授,他说“再拖一两个月,下半身就会瘫痪了。”
  “手术完了,我醒了就不疼了!真的很神奇诶!”
  “太感谢那个教授了!”
  “大医院服务态度就是比我们小县城的医院好多了!”
  妈妈在电话里说着,奶奶坐在窗前的小床上接,我也坐在奶奶旁边听着母亲像打广告一样的滔滔不绝的赞扬那个教授,那个医院…
  我回到房间,看到课桌上汪洋送我的礼物一直都还没有拆开,此时我拿起静静躺在书桌一角的礼盒,将包装纸慢慢地拆开。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龙猫储钱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生产的,比塑料重,比陶瓷轻。
  龙猫的手里还抱着一块棕木色指示牌遮挡住了一大半的肚子。
  指示牌上印刻着“阳光总在风雨后!”
  何从所忆(一)
  写这章时,突然觉得有些沉重。
  有些故事,有时候听起来那么遥远,像亿万光年外的尘埃,甚至连微光都看不见,但当你接近的时候,却是无比纠结的。
  新年收假来上课时是大年初七,距高考还剩105天。
  “105天是我的!”
  “不行给我留着吧!”
  “都别说了,给我!”
  对于余琳和她周围的同学有收集高考倒计时小日历的爱好,为博得自己喜欢的数字来进行这种激烈的商讨,我很明智的选择只作为一个旁观者。
  每天晚自习上完,放学铃声一响老师前脚踏出教室门口,后面就有人冲到挂在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日历旁为一张日历互相“厮杀”
  而汪洋变得愈来愈安静,至少他对着他同桌深情又盛情唱歌的频率减少了不少。
  每天晚上我仍然等待何忆,同她一起走过一段并不长的路。
  收假来也在开始体检了,有些班陆续传出了有同学被检查出有肺结核,学校开始频繁在广播上,传单上宣传肺结核的并发症状,危害,如何预防之类的。
  那段时间校领导要求上每个教室上课期间要把窗户来开些,保持空气畅通。
  那时候体检已经排到了9班,还有六天便是我们班。
  “苏楠,你说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吗?”
  “嗯!可是上大学之后就会分开啊?”
  “分开我们还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了吗?”
  “可是人一旦分别久了联络少了,情感就会渐渐淡漠啊?”我喜欢说事实的话,虽然有些残忍,我知道要是我同何忆分开,也会不舍难过,可是人不能永远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没有谁能自己走到最后…
  这些道理不光是我自己要懂,何忆也需要知道。
  何忆像个小女孩一样,咿咿呀呀的说着“不要!不要!我不想和你分开!”
  冬日夜晚扫过凉风还零星亮着光的店铺,除了公路两边计时闪烁幽光的红绿灯,还有无数往分散在小县城各个角落的“家”走的学生。
  我抬头望着天空,高远深邃,冬日里难得见到这样的晴朗阔寂的夜空,不知道望去的星河是否是银河…
  “何忆,你看天空!”
  我拍拍她裹着厚厚羽绒服的背,又指了指天空。她也抬头看着,胖嘟嘟的脸在夜空和城市灯光的映衬下却显得有几分像童话般的不真实。
  何忆望了望天空,然后又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嘴角扬起一种含意不明的笑意“是不是想唐衍了!哈哈哈哈…”
  “谁想他了?我都快把他给忘掉了…”其实我知道,他现在远天津,我甚至知道他在天津工业大学西青新校区,我知道北方的冬天早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
  我们边说边走,她固执的要将我送回家后再回她租的房子。
  快到我家的那段路是比较冷清的,宽敞的街道,一盏一盏昏黄孤寂的路灯。
  “苏楠,我喜欢和你做朋友,我觉得你和我认识的那些女生都不一样!”
  “为什么?哪里不一样了?”
  “我觉得,嗯…我觉得你有一颗宽容的心!”她很投入的带有几分浪漫的望着远处阑珊的灯火把这句话像念诵诗句一样轻声说出。
  “现在才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
  “你这样说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何忆挽着我的手臂,“今年考完,我们一起去打暑假工吧!”
  “好呀!”
  直到到我们家的小区单元门口的时候,何忆始终想然我答应一个我觉得不可能的以后。
  “以后我们还保持这样好不好,好不好?”
  “除非我们两个考上同一所大学,说不定还能做室友!”
  “可是你成绩比我好很多啊…”
  “那你就加油,还有90多天,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们尽量上同一个大学就行了!”
  本来何忆是比较失落的,我的话似乎又给了她希望,“我不要和你分开!我要努力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我笑了笑,就算不在同一所大学,让你现在多一点努力高考多考一分也好。
  分开是必然,淡忘也是必然,然而时间不能抹去我脑海中已成定理的一句话“你是我的好朋友!”
  不管将来我们分开多少年,不管那多少年里我们各自忙碌,彼此联系愈渐减少,但是我们再次相聚时依然可以真诚如初。
  这就是我理解的“渐渐淡忘”
  但“你是我朋友!”这句是不变的。
  可是何忆想要的以后,是很难拥有的。
  一直在一起,一直这样友好单纯,彼此依赖。
  班里一直在传体检时会脱掉衣服裤子,只剩下该穿的,这让女生们非常抗拒,但又是不得不听从的。
  馒头说“体检完后赶快忘记这些不愉快的回忆!”此时我的同桌不再是余琳,而是馒头,而我的前面是杨毅。
  成都三诊在体检之后,而从我们班体检之后我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向静一直再问我题,不管是中午早到的一个小时还是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即便是我十分疲惫困倦趴在桌上休息的时候,她小心礼貌的将我喊醒“苏楠,苏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道题啊?”
  我不想太拒绝,可是又觉得向静几乎已经霸占了我所有个人学习和休息的时间…
  “向静,我现在特别困,先问别人吧…”对于我来说,如果上课发困,我是坚决不会让自己睡着的,所以总会趁着下课时分钟好好休息一下,这样之后的课会比较有精神。
  我不知道向静为什么钟情于问我题,这次一下半的时间被向静占据了,她先是有些惊讶的愣了几秒,然后失落有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真的是打扰你了。”
  “没事,你可以先问其他人题吧!”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她的问题。
  “其他人…我都不怎么熟悉…”她犹豫又无助的目光四处望了望,似乎觉得没有谁能够帮到她,最后失落的离开了。
  既然这节课间休息时间已经溜走了四五分钟了,那我不如去阳台外站站醒醒神。
  正在靠着栏杆往复习班的方向望去,余琳不这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背后悄悄捂住了我的眼睛,用一种很魔性的声音说“猜猜我是谁?”
  我双手握住她双手的手腕,嘿嘿!这手感,太熟悉不过了!
  “余琳!肯给是你!”
  “又被你猜中了。”她“嘿嘿嘿…”声音尖细短促的笑了几声,不熟悉余琳笑声的人会以为这声音是幽灵或者女鬼发出的,然而这就是白泽的专属笑声,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笑声。
  “苏楠,我感觉你不太高兴啊…”余琳放下无在我眼睛上的肉嘟嘟的小手,走到我旁边来双手握住栏杆有些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向静太勤奋了,总是疯狂的向我问题,我觉得我快遭不住了,哎…”
  听到我说向静的时候,白泽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苏楠,你还是不要…”白泽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余琳小心地说“苏楠,你不要…不要再给向静讲题了。”
  我一向相信余琳,她是一个处处为别人考虑的女孩,只是有些胆小。
  白泽似乎知道的什么我不知道的,她似乎又是怕说出来会伤害我一般,可是好奇心又驱使我继续追问个明白。
  “到底怎么了?”
  “清清对我说,她和向静在一个寝室里住,她们前几天问向静‘向静,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问别人题啊?’,向静的回答是‘这样就可以占用别人的复习时间啦!’,但是清清她们也不知道向静是开玩笑还是真的那样想…所以,苏楠,你不要这样委屈自己了。如果她真的为你想…就不会占用你那么多时间了…”
  占用别人的复习时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同归于尽学习法…
  可是回想这么长的时间来,几乎我的每一个中午,每一个课间,全都是向静来问题的回忆,我劳累的为她付出不是要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的,不管她是不是开玩笑我都接受不了。
  她真的对其他很多班里人都不是很熟悉啊!
  不熟悉就是她来占用我时间的理由?
  那句也许是玩笑吧…
  没有那样的想法怎么会有那样一句玩笑说出?
  突然上课铃响了,白泽拍拍我的肩,“不想这些了,苏楠你好好学习就行了,我已经准备上那边的高四了。”
  “不准想上高四!说好的你考上了陪我去青海湖呐!”
  “呜呜呜,我要先考上了再说。”
  “可以的!”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在我们教学楼汇口处的楼梯口等待何忆,她现在已经在理发店修剪成了齐下巴的头发,原来显得胖胖的脸在长发的遮挡下变得有些些瘦小了。
  “头发剪了?变漂亮了!”我惊喜的看着她,我们相遇的时候默契的一起往前走。她像说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一样说“苏楠,我被医院检查出肺结核了,我今天也是来向你告别的。”
  “你?不可能吧!医生有没有看错?”我一开始会觉得是医生弄错了也说不定,何忆平时看起来应该是非常健康的,连感冒都很少。
  “我也觉得医生看错了,你说我这么健康怎么可能有肺结核?可是今天我去检查的时候,我前面那个女生先查出来,我还去安慰她,没想到轮到我的时候,那个医生说我有肺结核。”
  我听到何忆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有气无力的将自己被查出肺结核的消息告诉我,我始终没有去真正接受一样,我和何忆想的一样,并且还对她开玩笑“你这么壮实,肯定是医生检查错了!”但是,如果医生没有错呢?何忆是真的患了肺结核呢…
  她继续说道“今天班主任已经让后面在家休养了,我先听到班主任这样说以后我当时就哭了,我问班主任我和我们班其他三个被查出肺结核的女生以后能不能戴着口罩来上课,坐在最后一排上课也行,班主任应该是看到我哭了,所以他当时就答应了。
  可是最后一节晚自习快要上完的时候,班主任又把我们叫出去单独说话,班主任的意思还是让我回家复习。苏楠,肺结核有那么恐怖吗?”
  听她说完这些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全是学校宣传过得关于肺结核的种种…
  可是现在在我身边这个朋友患肺结核了,但是我不能丢下她,然而肺结核又是极为容易传染人的传染病。
  我看见她的眼睛湿漉漉的。
  学校外面的湖边环湖的灯光一点一点的点亮了整个湖的轮廓,灯光再华丽辉煌,在夜色里都显得有些孤寂。
  何忆平时都很正常的,上次我感冒的时候她在我家同我睡的觉,那一晚我们还说了很多,可是我却没有查出有肺结核,如果她真的有肺结核,那么我应该早被传染了。
  “我还是觉得医生弄错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又或者我是在欺骗她还是欺骗我自己。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能来上课了,而且我可能没有办法参加今年的高考了,我特地来给你说这个事,以后放学我就没有办法同你一起走了。”
  这晚我同何忆在分道路口边倾谈了很久。
  “那你以后的高考怎么办?”
  “等治好了我就回来呗!我就不相信这么小的病会影响到我!”她既愤慨的而又毅然决然的拧着拳头,然后她突然很茫然的问我“肺结核是很严重的病吗?”
  对于肺结核的危害,我的心里是很明白的。可是我不能让她再害怕了,也许今天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说不定了。
  “我也不清楚,可是如果你真的患有,我相信你可以治好的!对了你自己在家可以复习吗?”
  “我自制力不至于那么差吧!”
  因为我们站在路边,时不时有的士在我们前面停下,示意我们“走不走?”我只是向那些司机师傅挥挥手示意“不需要。”
  “很起怪,我为什么我没有被你传染呢?”
  “你是在打击我没吗?哎!老天有时候真的是捉弄人…”
  对了,我把手机号留给你吧!上周星期天才办的卡,都还没怎么打过电话呢!以后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吧!”
  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我问“你怎么还有手机啊?”
  “我二妈借给我的,说方便联系。”
  我一边背出手机号,她一边输入在了手机里。
  “你快回家吧!”她用手揉了揉眼睛。
  “那好吧,你也快点回家。”
  深夜十一点半,我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似乎这是一个除了只有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类的世界。
  如果我的周围有很多的行人,并且很嘈杂,我或许还不会感到可惜和悲悯。
  可是深夜里零星散布的未关门的店铺和街灯,这些街灯在深色的夜空显得更加的落寞。
  可笑的是,何忆复读一年眼看就要高考了,然而命运弄人,十多年只为一朝破茧成蝶的高考就化为泡影了,我从没想到会因为复读而错过高考。
  对于何忆,她面对的。是不是命运安排的一场徒劳的重来…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
  母亲的病在手术之后就像是瞬间好了,她嘴上还时时说着“这大医院的教授就是不一样啊!现在感觉自己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你不好好养着又去瞎忙活以后疼得哭没人管你啊!”爸爸总是这样给妈妈撒点凉水,给我妈享受阳光灿烂的心一个警示。
  “奶奶,何忆被查出来是肺结核了!”中午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这些日子我想到何忆是矛盾的。
  “哎!以后别去找她了,你身体这么差被传染上了怎么办?”
  “奶奶可是我不能把朋友丢下不管吧!那道义何在啊!”
  奶奶有些沉默了,“那你去找她,我管不了你了。”
  晚上母亲打来电话,“苏楠,听说何忆被查出来是肺结核啊!你可千万别再去找她玩了,还有几十天就要高考了,你卡不能出什么差错,你去可怜她,要是你被传染了,又让家里人给传染了,谁来可怜我们呢?”
  可是母亲刚做完手术不久,我不能再有什么偏激的反抗。只能应付又敷衍的对妈妈说“妈,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找她了!”
  如果说开始听到何忆患肺结核的时候,我不怕。
  很多事情在你正在经历的时候是来不及去害怕的,可是一但经历之后,开会越想越可怕。
  可是从何忆的角度来想,自己本来就孤独,要一个人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应届高三没有考上本科,再复读期间又被感染了肺结核,我对她也许本来就是同情吧!
  这样的同情似乎在我们同寝室之后就自始至终的贯穿在我们看似单纯友好的友情里。
  清明节是国定假日,也正是清明节这一晚,雨很大,风吹的窗外的树枝簌簌作响,街道上的轻质塑料垃圾袋也被卷上天空,莫名有些恐怖的氛围。
  手机里时不时有新闻弹跳出来:
  近日四川盆地有冷空气袭来,大部分地区有4~6级大风,并伴有雷阵雨…
  放假第二天清晨,奶奶一大早就去街上买东西了,我一个人在家听到有敲门的声音,会是谁呢?奶奶出门都是带了钥匙的。
  我急忙跑到门边,踮起脚往猫眼里窥探外边敲门的人。
  是何忆!我有些犹豫如果她进来后又被奶奶看到了怎么办?家里人是坚决不让我和她有交往的。
  还有一瞬间我开始犹豫又害怕,万一我被传染上了,会不会像他一样,也不能去上课,也不能参加高考了?
  可是我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啊!她的生活里恐怕是没有其他朋友了,在生病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丢下她,那么她将处于多么无助的境地!
  “何忆…”我打开门时外面的凉风从楼道外涌进来,瞬间便是切肤的凉意袭来。
  我说话已近不敢离她太近,面对一个有着传染病的朋友,我内心已经开始矛盾了,可是我又不能让她察觉我在有意无意避开她。
  “你才睡醒吗?”她站在门口,并没有往屋里走的意思,这样反而让我安心了一些,可是纠结的事情又来了,外面那么冷,我不让他进门会不会太绝情冷漠了?
  “没,都起床了好一阵了,但是没有梳头。”我笑嘻嘻的用手挠挠头发,至少显得我很放松,不会让她想太多。她也笑了,我便问“你还好吧?”
  “还好,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精神不如在学校那会好了,说话时也变得懒洋洋的。
  “你一定要快点治好了来上课!”
  “嗯,要打两周点滴再复查,对了,你有伞没有?”
  “有,你等下!”我进屋把放在餐桌椅子上上个月新买的伞递给了她,她一直站在门外,似乎明白自己需要与别人保持距离,一直没有进屋来。
  她接过伞问“换一把吧?有旧的吗?”
  “新伞你还不要啊?”我半开玩笑的回答她。
  “那好我现在去医院了!”
  “路上小心”
  我知道她来并非为了借伞,从她给我来特意告别的那晚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再见过面,一个是高三最后的时间紧迫我几乎没有时间再去看望她,另一个我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是因为我胆小害怕,害怕我同何忆一样,整个十八年的努力沦陷在肺结核这样的传染病中,不仅无法再去上课,而且对身边的朋友家人也是威胁…
  她虽然孤独,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住,每天还要去医院,可是她内心还相信我不会弃她于危难而不顾…
  所以她来找我了,比我更先去找她。
  在她离开后,我便开始浮想联翩,我刚刚和她说话了!我会不会被传染了?最重要的不是我被传染,天!我身边还有我奶奶啊!刚刚何忆来借伞的事情不能被奶奶知道!
  不想了,我匆匆到了洗手间,拧开水龙龙头,双手捧着接满了水一把往脸上抹,不行,我不能在这样想下去,我不会那么容易被传染的!
  直到奶奶回家后,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奶奶你买的什么啊?”我到门口后接过奶奶手里提的白色透明购物袋,顺便还打开口袋来看看。
  “买了一袋酸奶,这段时间酸奶还便宜了点,都是买五送三,前一段时间买五盒送两盒,还买了一些鱼肉片。”
  “哦!那我现在喝一盒酸奶哦!”
  “嗯呐!去吧!”
  我将吸了一口酸奶,将酸奶放在了我房间的课桌上,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点开了百度,输入“和肺结核病人相处应该注意什么?”
  一条条的最佳回答占满了手机屏幕,我点开了第一条。
  “与肺结核病人相处谈话的时候最好保持两米的距离,并且在空气畅通的地方,如要距离说话最好戴上口罩…”我心里默念着,应该没问题,我和何忆刚刚在门外说的话,那个地方也比较开放吧…
  天哪!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清明收假后,班里走单招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田龙应该是最后离开的,早上第一节英语课刚刚上课,田龙的姐姐便站在教室靠前门的窗边轻轻敲着玻璃窗,田龙对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挥挥手,英语老师对田龙点点头。
  我一直以来把田龙叫的火柴人,整个班级所有人中海拔最高的就属他了,而且他很瘦,手臂和长腿都瘦的像竹竿一样,她姐姐帮他拿板凳,他双手拖住课桌桌面木板的边缘将课桌托起,周围的同学都拉开了课桌给田龙让出一条道来,方便田龙和他的桌子移动。
  教室里的一些同学开始起哄“刘小晓,你给咱们田龙告个别呗!”因为前一周田龙在空间上发了一条说说“我喜欢你,可是我只能暗恋!”
  本来是暗恋的,在这条说说下里面,田金龙被班长给追问出来他暗恋的是谁了。
  最后不知道是谁评论了一句:“你这已经不叫暗恋了,而是明恋!”后面跟了两个笑哭的表情。
  那是我才知道刘小晓被这么多男生喜欢啊!姚轩,汪洋,杨毅、还有田龙。
  教室里还有几个男生说“田龙,别走啊!给英语老师说几句再走吧!”
  英语老师正在讲台上喝水,因为被下面的同学都逗笑了,连忙放下水杯“安静点,同学要开了,你们还这么高兴。”
  田龙走的很干脆,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平时还是一个特别搞笑的又朴实的男生,这一次离开,是有些沉默的。
  田龙单肩背上书包,从后门走的时候,坐在后门旁边的周宇大声的问道“书包可以送给我不?”
  田龙一只大长腿已近跨出教室门口,回过头对周翔说“嘿!你娃娃想的美,给你了我背什么!”之后便带上门,离开了。
  大概耽误了五六分钟,之后任然正常上课。
  英语老师是我们高三的时候接手的我们班英语,我们原来的英语老师太厉害了,直接考到市里的一所大学去任教了,所以陪伴我们整个高三的英语老师也是我们班唯一的女老师,除了个子有点小,长相是非常清秀乖巧的,这就是我们班有很多男生总爱跑上去问英语语法知识的原因。
  到了高三最后的阶段,很多老师上课前都会说“最后的时间,大家不要放弃,最后一天有效的复习,比得上原来上新课时四五天学到的!”
  生物老师也总说“别小看最后60多天,一天提升0.5分,也是可以涨30多分的!”
  老王说“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最后一段时间,走到教室都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氛围,我和汪洋,姚轩的位置比较远,同他们说的话渐渐少起来,而真正在我学习之余给我力量的是杨毅。
  杨毅始终在用他的坚持与执着告诉我“总有人比你更努力!”
  “啊啊啊!我要考复旦!”杨毅有时候刷题刷累了,会紧握拳头转过头来,像是山盟海誓一样的宣誓“我要考复旦!”
  “你让我情何以堪?”
  “和我一起去复读吧!”
  “快去刷题!多刷一道就离你的复旦更近一步!”我用笔戳戳他的后背,他抱歉的笑笑,任然固执的说“复读是一个机会啊!”
  “你年龄小,家里有有钱,就算复读两年都没问题!”
  “嘿!苏楠,你说点吉利的话嘛!我明年考上了我就请你们吃饭!”
  “考不上呢?”
  杨毅一定是对我的问话感到头疼了“没考上还说什么?没考上我就去跳学校外的青城湖!你的鼓励就是我的动力啊!”
  “好啦!加油!我相信你!”
  杨毅的英语和语文很差,但是他的数学和理综在我们年级都算是在前30内的。
  而且后面的考试杨毅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高,每天都要刷一整套理综卷。
  “我来不及补英语和语文了,我明年复读就会主攻这两科!”要说杨毅现在放弃了英语也不完全正确,应为他每天晚上坐在回家的车上是都会快速的浏览《英语单词3500》
  这本书是老师让我们班同学统一购买的小手册。
  而杨毅的这本手册无意被我看到,是在他拿着物理卷去往物理老师办公室的空档,我随意张望时在他课桌上看见的,整本书已经“面目全非”了,封面还用透明胶带粘住快掉落的裂口,可以想见他把这本书翻看了有多少遍。
  “杨毅,要是我有你那么聪明就好了!”
  “不,我不聪明,人的智商是没有上限的,你也可以像我这样!”
  事实证明,杨毅这个人本身就不太正常,因为别人很容易被他说的话洗脑!
  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中旬,一天中午又开始下很大的雨,我出门的时候奶奶帮我在鞋柜旁边的一层木柜里取伞,我猛然想起我的专用伞已经借给何忆了!奶奶一定会寻问的!
  可是来不及了,已经被奶奶发现了!
  “苏楠,你的那把新伞呢?不会是弄丢了吧?”
  “没…清明节的时候…何忆来…借走了…”
  奶奶徒劳的放下在木柜里翻找的手,苦恼的道出一句“哎!你能不能替你爸妈想一下!那女孩也真是的!自己有这个病也没说注意一下,还跑来找你,真叫人不省心啊!”
  “奶奶,何忆已经都那样了,我借她一把伞也没什么啊!”0“哎!我管不了你了,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好好爱护…”
  “下次要是何忆来还伞,你可不要把别人赶走啊!”
  “我活这么多年再怎么样也不会做那种事情啊!”奶奶又开始找出一把大伞来,我内心是不愿意用这把伞的,因为这把伞太大了,感觉下面站五个人都可以,我个子不高,在雨里撑开这把伞那还真成了一个行走的大蘑菇了,“把这把伞带上。”
  “嗯嗯,可是…哎好吧!”我接过了伞。
  “这雨大,伞大一点才遮得住!”
  这天的雨却是很大,雨点狠狠的砸在小区居民住户的金属防护栏上,而几乎每家每户的窗外都装有这样的金属防护栏,一下楼之后,满天的雨水掉落打在栏杆上,“噼噼啪啪”的像成千上万颗豆子落在瓷碗里的里的声音。
  凉风阵阵吹来,打湿的贴着皮肤的衣服袖口被风一吹,感觉那一小块皮肤的温度又被吹走了一大半,我拉紧了衣服的拉链加快了步伐往学校走去。何从所忆(2)
  感觉夏天就这样来临了,而我们离高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班里已经有一小部分同学开始穿短袖了,有时走在学校里都能看见有穿长裙的女生。
  然而我也是在上周周末去理发店剪了短发,不知道是我表达失误,还是理发师理解失误。
  我进了理发店的简单的说了一句“剪比男生长的头发。”
  剪完之后我戴上眼镜瞬间就绝望了,恨不得以后都不要出门就在家里呆着了!心想着这么短的头发我怎么去见人啊!
  到了学校之后姚轩扯着他的短发不停地笑“你的头发是比男生的长吗?我的头发都比你长呵呵呵…”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万缕长发向东流!
  余琳一看到我的头发,眼珠都快调出来了,“苏楠,你受了什么打击了?你失恋了吗?”
  我呢?我能说什么?对,我失恋了,和我一起长了好几年的头发分手了!
  对于我而言,剪头发是对去过一切残破悲伤的挥手告别。
  并不悲伤,反而如释重负。
  只是这个剩下的头发超乎我想象的短!
  放学的时候汪洋走到教室后面电源插座旁边一边蹲下拔下链接台灯的电线插头,一边抬头对我说“苏楠,你为什么把头发给剪了?”
  “我,哎!别说了,我上辈子一定是那位理发师的仇人!”我回过头对汪洋说,汪洋呵呵的笑起来。
  我仍然坐在位置上准备复习一下生物等到教室熄灯后再回家。
  班里的李湘也是坐在位置上没有打算走,李湘的成绩原来是处于中上游,上了高三后她的成绩基本上就在我们班前几名了。
  这个女孩不动声色,暗自努力着渐渐也站到了班里领先的位置。
  “不过你那样挺好看的,至少我觉得看着很清爽!”汪洋将手里的台灯充电线卷起来,然后拿起放在地上下面垫了一张白纸的台灯,随后一手拿着可折叠的台灯,一手握着黑色充电线站起身来往他的位置上走。
  “汪洋,你一定是在安慰我呜呜呜呜…”
  “没有,说真的,我觉得很清爽。”汪洋的目光很真诚,反而在因为我这样说感到一丝诧异。
  他的目光似乎还在询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认为呢?”
  “汪洋,你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吧!”前面的李湘看到汪洋走到了她的前面。
  不得不提一下此时的位置,汪洋在第三排的中间和杨浩是同桌,汪洋的后面是刘小晓,刘小晓的同桌便是李湘,而刘小晓的后面是杨毅,杨毅后面是我和馒头。
  汪洋对我挑了一下眉,那样的表情教人觉得汪洋萌的可爱,我对他点点头,“先给李湘讲题吧!”
  李湘转过头来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他随及便去给李湘讲题。
  快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回到家,奶奶已经睡着了。
  我轻轻的打开门,小心翼翼的按开门边的电灯开关带上了家门,餐厅瞬间就明亮了,桌上还放着酸奶。
  “苏楠,你回来啦!桌上有牛奶,早点休息啊!”还是奶奶带着几分倦意的微弱声音。
  我大声说“嗯!”
  洗漱完之后便拿着牛奶关上餐厅的灯回到房间。
  我取下链接手机插在床头柜上方电源插座的充电头,坐在床边取下了手机。
  “喂,苏楠?”
  “嗯?”
  “你睡了没?”
  “还没有,你们是不是还要参加一次全省大联考啊?”
  “你怎么知道?”
  “在QQ上和同学聊知道的。”
  “现在你治疗的怎么样了?”
  “哎!感觉生活好无聊…”
  “能参加高考吗?”
  “医生说可以参加高考,不过还要治疗两个月,还要检查肾功什么之类的。”
  “这个我知道!我在百度上看过,治疗肺结核的药物比较伤肾的,所以检查肾有没有问题也是必要的。”
  我站在床边关上拉上玻璃窗,但是我小时候睡觉时爸爸总会到我的房间来检查窗户是不是被我全封闭了,他会总会说“窗户要留一些空隙,保持空气畅通。”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拉拢窗帘以后,我双腿盘坐在床上,也顺手扯过了棉被盖在上边。
  “哦!你能不能帮我搬一下我教室里的书啊?我还有好多书没有拿回来…”
  绵阳三诊在这几天结束了,并且学校又占用了我们星期天的内假来考试,一周只有星期天下午六个小时的假期也被学校狠狠霸占了。
  “同学们坚持下来,考上大学了,大学的周末基本上不用上课,辛苦一下为了即将来临的大学生活嘛!想到能上大学,大家就应该是热血沸腾的,而不是在这里抱怨,抱怨没有用的…”
  为了安抚一下我们被征用的休息时间而愤恨不平的心,班主任总会在讲台上说上一两句,以表示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然而我还是觉得学校的领导们就是义正言辞的压榨我们的休息时间,有有好几次因为考试的时间安排在了星期天,我们相当于不间断的连上了两周课,而且中途都没有放假。
  四月末五月将至,而五月一过完便要面临我们2018届的高考了。
  杨毅这几天来到教室时都显得比较愁闷焦虑,有时候写作业写累了就现在位置上发呆,偶尔还会叹一口气,绵阳三诊似乎是来打击我们的信心的。
  班里许多人还没有经历高考就已经准备好再来一年,荣升高四了。
  晚上放学时,我随着拥挤的人群正往楼梯下面挪动,向静正好走在我前边,我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她的头发束了一半,靠近后劲部分的头发因为比较短就整齐自然的垂落下遮住了半截白皙的后颈,她也随着密密麻麻的学生往下一点点的挪动。
  至于之前余琳他们所说的“苏楠,别再给向静讲题了,人家说她是想这样去拖垮别人的成绩…”
  似乎确有其事,而且杨毅以前也常常给向静讲题,也被向静近乎疯狂的提问所吓到。
  后来杨毅就在15班解析界金盆洗手,坚决不在给别人讲题,原因就是向静因为向静太勤奋了。
  我之前对杨毅的做法表示不解,后来我与杨毅经历同样的事之后,我能完全理解杨毅了。
  但是我有时候也会问杨毅不懂得问题,杨毅还是会耐心的讲解,毕竟我百分之九十的问题都自己解决,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是我的原则。
  我想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向静背的书包拉链都没有拉上,书包耷拉着大嘴巴,里面的书都可以看见,我便顺手帮向静拉紧书包的拉链。
  她转过头来看到是我,微微一笑,“苏楠!”
  “你书包拉链没有拉好。”我往前挤了一步,正好和向静并排走。
  “哦呵呵…我平时没有太注意这些。”
  我们沉默了一会,只到走下教学楼时,我们周围的人才分散稀少了许多。
  “绵阳三诊考的怎样?”我似乎想到了一个话题来打破沉默。
  “唉…考的太差了,我已经准备复读了。”
  此时我们走到了高二和我们高三两栋教学楼中间地带,在我们两边紧靠教学楼走廊外的便是生长着灌木的花台,夜晚的凉分阵阵吹来,天空显得格外的高远,此时让我不禁联想到了关于未来和远方…
  “为什么你们都想复读啊?”
  “我和李湘她能同一个寝室,她们也准备复读。”
  “李湘!她的成绩那么好,根本不需要复读啊。”
  “可能是她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吧…每个人的要求不同。对了,你呢?你有想过没有?”
  “我?我不复读,我和你们情况不同,我已经是留过级的,不会再有复读的机会了,所以只能背水一战了。”
  “嗯,那样也好。可是我还想走一个一本的好大学,可是我现在连考的上考不上都是一个问题…”
  “不会的,你那么努力,不可能靠不上,只能说是考的好不好的问题。”
  向静微微一笑,“好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寝室一会就要关门了,我得先走了哦。”
  “嗯嗯,好吧!早点回去吧!不要想着复读,尽量一次性考好。”
  她无奈的摇摇头,几乎是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不行,我已经都给我妈说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我真是让她失望了…”
  我一个人走在校园的时候还是想到了何忆。
  向静只是面临复读的问题,而何忆将面临的是能不能参加高考的问题,而何忆复读这一年也都成了徒劳。
  关于她,我是以一种同情同时又害怕的心理。我知道同情是不对的,可是我就是会不知不觉的以这样的心理来对待她,这样本身就是对朋友的一种残忍…
  绵阳三诊后的一个星期天,我决定亲自前往何忆的家里,去看看她。
  虽然我害怕、矛盾,可是我还是决定,最后一次去看她。
  五月六日,我内心忐忑不安的坐在医院等候区的金属长椅上等待检查结果。
  结果出来后那个有八十高龄的王医生微笑着说“放心吧!没什么大碍,你看这些。”他把X光片紧靠着正对在电脑屏幕前,我凑了过去看着透过电脑屏幕光线的X光片上灰白交替的肺状光影图,认真听着王医生说着“你看这些纹路清晰,没有阴影,你不用担心了,很正常!”他说的时候还用手指指着光片,给我上下左右的点名肺部区域,我大概听明白了一些。
  王医生还给我讲了一些医学知识怎样看光片,怎样预防肺结核。我和奶奶最后说着感谢便离开。
  “奶奶,我这次又花掉了家里一百多了…”我和奶奶走在小县城南街路边的梧桐树下,阳光从树叶罅隙间漏落下来,街道上光影斑驳,走在街上偶尔会路过一些算命的,偏偏这些人还是中年人。
  南街是老旧的,中间大段的路都用木板围起圈来,里面烟尘滚滚,庞大的挖土机还有钻凿石头的庞大机车工作时便发出“突突突”和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买个安心吧!都让你不要再和何忆玩了,你还去看她,让你妈知道了还不晓得要把她气成什么样了。这检查的钱我给你付了,也不让你爸妈给了,这次我也不给你爸妈说,可是你不能再去找她了,以后你就电话联系她吧。”
  “嗯。”
  五一劳动节下午放假后奶奶回老家忙农活去了。我一个人就在了县城里,妈之前告诉我的话,还有学校关于肺结核的种种宣传让我内心十分矛盾又倍受煎熬。
  我觉得这就是一个考验人性的时候…
  曾经在《读者》中看过一句“人性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
  走在路上,我的思维是极为不安分的。
  “妈,我不会去的,你放心吧!”对于大病初愈的母亲,我不敢走任何反驳,我的反抗只会让我的母亲更加担心。
  可是在我心里对弃朋友于危难的自己是无法接受的!为什么她偏偏被染上了传染病啊!如果我去看望她,不小心也被传染上了我岂不是和她一样连高考都可能没有机会了?
  大学也没有办法上了,也许还会影响到我将来的工作…那样我怎么对得起我爸妈?我觉得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是我不希望我家人朋友受到牵连。
  可是我的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尽管我内心矛盾到快要抓狂,但脚步却没有放慢或犹豫踌躇。
  算了,去就去吧!也只有这一次了,以后我都在电话上联系她,她有什么事需要我同她见面的我尽量推脱吧…
  但是我这次被感染了也就自认天命!
  路上经过超市时我进去买了一些水果和零食,我知道何忆是个吃货,这家伙肯定很久都没有出来逛街了。
  穿过人民医院正对着的那条街,写着明珠花园四个金灿灿的大字的小区入口便是何忆住的出租房所在的小区。
  八栋二单元顶楼。
  她开门时,我看见她穿着学校的秋季长袖校服,整个人是一种病态的消瘦,的确比以前瘦了好多,头发也有些凌乱,我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为她的变化感到惊异。
  开门后,她双手不带一丝力气,自然的垂落着“你怎么来了?”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说话也像才睡醒那样有气无力,她开门后便像行尸走肉一般飘到沙发边,一股脑儿的坐落在了沙发上。
  我看着她这样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我有些犹豫的走进屋里,除了茶几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有零食、水果、还有饺子,还有一大堆散乱的药盒。
  “来看看你啊!吃这么多药啊!”我把我买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她左右的看可靠房间,最后有望向了我,“你们放假了?”
  我一直站着,与她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我点点头“对啊!放一天。”
  我走到茶几堆放药物的一边,那是正对着电视墙的长沙发前,何忆坐在侧边的沙发上,双手伸开将身子倾倒在沙发上。
  我拿起一盒药来,看了看,“何忆,我们出去走走吧…”尽管这已经不在我计划的范围内,可见到她这样,感觉是很久没有看过阳光的感觉,整个人有种绝望的气息。
  她躲着脚哭丧着脸“啊!不想出去,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
  “病人就该出去走走,去晒晒太阳,这样病会好的快一些!”我走到她身边,双手去拉她的手臂,她推开了我的手说道:“不用拉,不用拉,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想做一些事让她快乐起来,我还是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那么不正经又那么活泼啊。像是干涸的溪流,一场大雨后又渐渐的焕发生机。而我似乎在布置一场让她沉醉的精密的谎言…
  对不起,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我以后无法再冒这么大的风险搭上自己的未来同你快乐…
  何忆在之后变得渐渐有精神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时我便在客厅等她,我正站在窗户边往下望去,听到她从房间内喊到“哦!对了!苏楠,我给你买了一顶帽子!”
  她在说的时候我便往他的房间走去,“干嘛买帽子啊?”我一手扶在她房间的门前。
  她正好换了一条休闲的黑色连衣短裙出来,裙倨截止在膝盖上方,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鸭嘴帽从房间内走出来,我便退出门外。
  “你不是上次打电话说你头发剪短了很难看吗?我就给你买了一个帽子,可以遮一下。”她伸手将帽子递给了我,我有些犹豫的接住了。虽然我不喜欢戴帽子,可是那样谁便一句话她却记住了…
  “你回家后拿开水把她它过吧!消一下毒。”
  “谢谢!”看着手中的帽子,上面有一个小狗的图案,非常惹人喜爱。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除了感动我对这顶小黑帽还有一种情感,那边是“害怕”,害怕这一顶帽子…
  “我们去哪里啊?”她快要出门时回过头来朝我问道,我不在看帽子。
  “和我走就是了!可能要走半个多小时。带你去县城边的水库看看,风景还不错!”
  “可是我现在没有多少钱啊…”
  “没事,我有,不会花太多钱的,你不够我给你补上。”
  那时我才知道,何忆不喜欢拍照。
  快到景区的时候,何忆正好快走到景区的标志性建筑旁边,那是一座辽阔湖面边上延生进去的一座亭子,她往里面走,我走在她后面。
  我随即拿出手机“何忆,看这里!”她回过头来,看到我在拍照,而且是在拍她,她立刻用双手遮住了脸背对着我大声喊到“不要拍我!苏楠,不要拍我!”
  “唉!拍一张嘛,拍一张照片有什么嘛!你转过头来吧!”我往前走她也往亭子中心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我是否还举着手机在拍照,“别拍,我不喜欢拍照!以后我上大学了拍了照再发给你!”
  “好吧!我不拍了!”我停下来把手机放在了书包里。
  的确,我和何忆两年的朋友,却没有一张藏着她的身影的照片。甚至连之后去回忆她的模样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知道吗?苏楠,我真佩服你的勇气,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能来看我。”何忆坐在了我对面的长木椅上。
  我们坐在亭子里,景区的人不多,因为离城中心还比较远,环境比较清幽,远处起伏的山峦之后是初夏轻薄的夕阳,还有隐在层叠远山后的高楼,晚风徐徐水面微波粼粼。
  “其实我也怕,但是我不能丢下你,不能让你太伤心了…”我顿了顿,“其实我想过,如果和你注意一下我们接触的方式和说话的距离,应该会好些,我内心还是害怕的。”
  我很认真的坦白了我心里的想法,她有些沉默,我接着说“你知道人性吗?我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考验人性的时候…”
  “哦!人性!对了,我给你说。”
  似乎我说出的“人性”打开了她某段不愉快的回忆,然而又急于给我述说。
  我对她点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说。
  “我给你说我的同桌,她知道了我被查出了有肺结核,你知道她真么对别人说的吗?”
  “怎么说的?”
  “那女生太贱了!她居然说‘何忆啊?她不是去年高三就查出有肺结核的吗?明明有肺结核还跑来复读,还把别人给传染上了!’你知道我听到这些话都快气炸了!”
  何忆右手紧握往木椅上克制的捶打着,对那些颠倒是非调嘴学舌的女生我亦是觉得可恶愤恨。
  “我最见不得这样的女生了,背后里给人插刀!如果当初你不复读,走一个专科也比现在连高考能不能参加都是一个问题好的多。”
  “可是谁能想到后来的事呢?”她转过身无奈的望着背后的夕阳。“苏楠,我又点渴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买水,要不要可乐?”
  “嗯嗯,谢谢!”
  那次见面之后,我想一周之后去做检查,而在那一周里,我很少同周围的同学说话,因为我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被传染上。
  恐惧、不安从见面之后一直蔓延…甚至脑袋里都在想着被我传染上的某个学生在痛斥我“你和有肺结核的人接触过了就不该来上课,就不该来祸害别人!现在我也被你传染了我的高考也被你毁了!”。然后便是家里人的斥责,斥责之后是爸妈背负的比我承受的更为沉重的精神负担。
  这些我都不敢往深处想。只能等待一周之后去检查。
  何忆对不起了,也许我以后真的没有勇气再面对你。
  不知名的来信
  成都三诊是我们最后一次大型模拟考试,偏偏这次考试考砸了。
  从年纪两三百的排名一下滑倒了八百多名,不管是因为我考试的失误还是其他,可是我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五月25日早晨早读课的时间,班主任把成绩印出来贴在教室后面黑板旁边的白色瓷砖上,一下了课之后就有很多同学围在成绩单旁观看,那一块区域已被围的水泄不通,本来不打算看成绩的,老王说过‘平时的考试觉得考的不好就不要去看那个成绩,继续往前复习,保持内心安宁’。
  我知道成都三诊我一定考的极差,因为考语文的时候,高一那边的广播就一直不停的在播放高一年级主任的讲话,说什么“周考的时候有同学翻书,有同学吃零食。”“平时在学校穿戴不像学生!”“拿手机到校!”等等,不停的数落高一的新生,最后讲了一个多小时的思想政治课。
  我咬牙切齿,只能气往肚子里咽,什么时候不讲话,偏偏在高三考试的时候!叽哩哇啦的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啊?高一的新生调皮捣蛋了一点又怎么样,难不成让他们高一开始每个人就成为了书呆子?
  广播讲话让我根本没有办法静心的考试。
  偏偏考试那天的时候大姨妈来了,肚子一阵一阵疼痛,虽然大家都抱怨考试时候高一那边的广播声音太大了,都很不得把高一所有教室的广播砸了,但是我的语文从110多分的水平降到了80多分,英语也从110左右的水平降到了90多分…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的时候还能接受800多名的成绩,这样一个高中四年来从未有过的低谷分数和排名却是像实验台上打翻的硫酸溶液在一点一点腐蚀我内心的防线。
  前几日学校便通知从25号开始所有老师上课不能再讲课,所有学生按自己的进度复习,最后的时间留给我们学生,老师不能再讲任何。
  第一节英语课前,我高高兴兴的把一天的日程表安排好,第一节英语科照我的计划应该是复习生物一轮资料,我同桌赵飞龙昨天晚上就在计划今天该干些什么了,他第一堂课安排的也不是英语。
  上课铃向后,英语老师还是来了,“虽然学校要求停课,但并不是老师们就不上课了,在我的英语课上可能还是会讲一些知识,我在想你们是做高考真题还是练习其他高考模拟题好啊?但是往几年的高考真题同学们都是做过的,十九班的学生们还是做了往里面的高考真题,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有些同学以前做错的,相同的题隔段时间后再做,他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英语老师便在讲台上开始喋喋不休,唠唠叨叨,再这么讲下去我的安排可就全被打乱了!不行!
  “老师好唠叨啊!”我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小飞龙淡然的笑了笑,似乎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了,毕竟他是英语课代表,对英语老师讲课风格还是很了解的,他一边在他的物理复习资料上不停的书写,一边回答我“嗯!她说话的时间我们都可以做好多事了。”
  “唉,管他的,我还是复习我的吧!你呢?你也不打算听课了?”
  “嗯,不听!”
  我们两个点点头,相视一笑,英语老师继续讲着“好!同学们今天这节课先讲昨天的小练习,看到完型填空…”英语老师讲着讲着就晃悠到了我们旁边来,我心里正想着”考试千万别注意我们,老师千万别休息我们!…”
  “苏楠,还有你,这节课是英语课,先把其他科目的书收下去听老师讲课。”英语老师半命令的口吻,因为带着“小蜜蜂”,老师说的话全班都听得到,所有同学目光都落在了我们这附近…
  我和小飞龙随即把桌上的书收到了书箱里,老师取下挂在耳边的“小蜜蜂”弯下腰来轻声对我们说“英语科还是听老师讲吧,最后一段时间跟着老师走。”我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温顺的点点头,目光却始终看着书桌上重新放置的英语小练习,小飞龙对英语老师说“老师,我的那张小练习不见了,老师有没有多的小练习啊?”
  老师连忙从手里抱的英书里翻找出了一张崭新的小练习,“你还是英语科代表,要好好听课啊!”
  英语老师,不打不骂,不生气,也不发脾气,但是温柔也是一种武器。
  不知道也怎么了,英语课上到一半,我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也不敢说话,眼泪一滴一滴的绽开在了学校劣质的习题纸张上,赵飞龙看到了,什么也没说,直接放了一包纸巾在我桌上…
  也许是压抑太久了终于抑制不住了吧!谁都无法预料命运会给我怎样的安排,四年来曲曲折折的走过,我在努力坚持与放弃或或者懈怠中一路磕磕绊绊挣扎的往前走着,几次诊断性考试都还是在一本上下徘徊,然而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心里却毫无信心,因为像成都三诊的这种情况也可能会发生…
  最让人恐惧的不是现在的低谷,而是未知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未来,就像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森林里前行,因为看不到周围的事物而感到极为恐慌。
  突然眼泪哗哗的涌出来…
  真没用!
  小飞龙直接放了一包纸在我课桌上。
  也许越到关键的时候,人的感情就越脆弱,越容易歇斯底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绷住,想想不就是考的有点差吗?不就是被老师提醒了一下上什么课就听什么课吗?不就是我的时间被打乱了吗?至于吗?
  而那节英语课,我整整四十分钟都是泪眼模糊的。
  只到课间,我才觉得我的泪腺一定是坏了,还是止不住的流泪,害的我的同桌四处借卫生纸,以沉默来静静表示对我的默哀,以及莫名…
  “苏楠,跟我出来一下”我的课桌面被轻轻敲了两下,我一抬头——杨老师!
  下午来的时候,还有半个多小时上课,赵飞龙来的比我早些,这是他难得不迟到的时候,赵飞龙正在整理桌上的书,我走到位置坐了下来看了看自己课桌里乱七八糟的书本,我在犹豫我要不要理一理呢?不然我一个女生的课桌比我的男生同桌的书桌都还乱,让我情何以堪?可是我还是抓紧时间复习吧,没必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谢谢不重要的事情上…
  小飞龙的强迫症的的确确的发作了,波及范围便是他的同桌。
  他神秘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我,嘴角扯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要不要…”我明白他要说什么,果真还是逃不掉…
  “要不要,你也理一理?我看着太乱了…”
  我忙下手中的笔“好吧!”
  我准备把书包里的书,箱子里的书全都搬出来摞在书桌上,在分门别类整理这些杂乱无章的书。
  但是打开书包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来路不明折叠的纸张…此时杨毅也来到了教室坐到了我前面的位置上。
  小飞龙似乎察觉到了我停顿的动作,他正在帮我整理从课桌里搬出来摞在桌上的书,我先把折叠的纸放到了桌角用水杯压着。
  “那是什么?”赵飞龙一本一本的将我的书分类的放到我的书桌里,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会理完了,我们一起看一下!”我将我的笔记本从书堆里找出来,暂时用左手抱着,小飞龙却停下了手中的事,“你自己先理,我看一下”他将手里的书本放在我桌上,又一手拿起我的水杯,一手取出压杯底的纸。
  他神情肃然的看着手中的纸张,我将所有的笔记本放在了地上的绿色塑料书箱里,再讲桌上剩的几本一轮复习资料放在了课桌里面,最后从书包的最外层小包里找出纸巾将桌面擦干净后,小飞龙一把将手里的纸放拍按在了课桌上,最后极为严肃的对我说“你自己看!”
  我慢慢拿起那张“天外来书”上面的字一定不是女生写的字,不然不会那么难看,我心里默念着:
  同学,貌似你受到了点打击啊。怎么?害怕了?委屈了?我知道这次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能红着眼眶上完早上的课,坚持不让自己哭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不过如果想哭的话,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好好的大哭一场吧!应为没有人会觉得哭是不对的。毕竟一个女孩子一下从天堂落到地狱的感觉是难以承受的。
  但是我希望你能坚强,坚持走下去。而且我相信你是会坚持走下去的,因为啊…呵呵呵!!!
  我就是相信你啊!
  我希望你考上好大学。
  我希望你将来遇到一个好的人。
  我相信你能坚守自心,一直保持你的纯真善良。
  我希望你就算生活不如意也会一直扬起笑脸。
  我希望你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保持平常心!加油!
  下面并没有署名…
  我拍了拍前面的杨毅“杨毅,这是你写的吗?”他转过来,我像警察给民众展示工作牌一样把信纸举到杨毅眼前。
  他迅速的取下我手中的信纸,低头皱眉仔细的阅览了一遍,旁边的小飞龙说“不可能是杨毅的!”
  杨毅看完信后似乎恍然大悟,觉得有些懊恼、愧疚又悔恨的拍了拍他自己的额头“这不是我的。”杨毅的重点也不是证明这封信不是他写的,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写封信,他似乎觉得平时做错了什么“苏楠,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唉!我看过这封信都觉得太对不起你了,以前天天转过来给你们唱歌说教浪费了你好多时间,却不知道你压力那么大…”之后杨毅发自肺腑的痛心疾首,欲言又止把信纸交还给了我。
  “没事,我觉的坐你后面的日子过得挺充实的啊!”
  杨毅双手拍拍腿看着我目光里满是歉意,他似乎想急于补救,他认为是以前转过头来对我唱歌而耽误了我的时间,觉得是一种莫大的过失一般,毅然决然的说“走!今天下午我陪你去操场跑步!释放你的压力!”
  “算了…真不是你的事,对了,这会不会是汪洋写的?”
  “让我给你看看吧!是不是汪洋的字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我便把信纸给了杨毅,他接过纸张转过身背对着我又仔细看着。
  赵飞龙直接朝正前方隔了两排的汪洋喊到“汪洋!是不是你写的?”
  洋洋回过头来,恐怕他此时也觉得小飞龙有些莫名其妙,直接来一句“是不是你写的?”
  “你们在说什么?”汪洋从他位置上走了出来,往我们后面走来。
  杨毅把信纸又给了我,“不可能是汪洋了!”语气十分肯定,但是汪洋的字就像小学生的字一般,和信纸上的字还真有几分相似。
  后面胖胖的李桐也凑了过来,汪洋走过来看着我放在桌上的信条,“是谁写给你的吗?”
  “我以为是你写的…”
  “是不是你?汪洋!老实交代!”小飞龙瞪着汪洋,脸上浮现着一层含义不明的笑容,汪洋看完后没有任何表情,摇摇头轻盈的说了一句“不是我。”
  “真的?”
  他又摇摇头后便离开。
  既然不是他,那会是谁?杨毅说“汪洋不可能给别人些这些的。”
  李桐说,“写字有点像古飞的。”但是我却忽略了李桐的猜测,毕竟我内心还是介意古飞的,即使是写了这样的一封满含关怀的信,可是以前他在班里让人匪夷所思的怪异行为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小飞龙看着那些字,皱眉思索着“这是用钢笔写的!”他这一说反倒提醒了我们,我们都忽略了钢笔和中性笔写出来的字差异还是很大的,而且这些字都是墨蓝色的,一般同学都会选择用黑色的中性笔,很少有人用墨蓝色钢笔,那么要找到写这封信的人,只需要知道班里谁用墨蓝色钢笔变行了!而我知道汪洋平时不用钢笔的。
  小飞龙说“这就困难了,不可能去翻别人的笔袋吧!”
  “算了,不管是谁写的了!”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收下纸条,李桐一把夺过桌上的信纸“我来看看!”他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把纸条摊开放在他桌上,另外准备了一张草稿纸放信纸旁边,他拿起中性笔,在草稿纸上模仿信纸上的字迹,随便在上面选了一句照着写下“就是相信你啊!”
  “我觉得是古飞!”这句话李桐说了两次,每次都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为什么?”我转过身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他的字我还是认识的。”
  “我不太相信…”
  虽然最后一个学期,我与古飞并没有太多接触,而且整个高三后半学期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教室的角落,看上去似乎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透明的人。
  真的会是他吗?我朝着古飞望去…
  偏偏在之后的几天早读课,我们班的早读可以在教室里和阳台外走动着读书。
  整个早读期间,我一直在教室后面读书,只到下课铃响了以后我从古飞旁边经过往前走会到我的座位,无意却看到了古飞正拿着钢笔在语文书上勾画什么,因为太远我不能分辨出字迹的颜色。
  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奇心太过强大,我可能一心只想要知道事情的真像,便什么都不顾的往古飞旁边走去…
  那笔记得的颜色正是和信纸上相同的墨蓝色!
  “是你…对吧!”我双手紧握手中的文言文复习资料,双目紧紧的逼视着他。
  他却一直没有抬头,眼睛不自在的抬起看了我一眼,但又立即转到他靠右手窗户边的白墙上,似乎想躲过我审视般的目光,我的目光丝毫不退让。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急于想知道真像的心理驱使我这样毫无畏惧的逼问,还是因为看到他手中的那只钢笔而太过冲动。
  “嗯。”他点点头。
  似乎一切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时的心情,或者我应该注意一下古飞的神情,我知道他先是想以沉默逃避我的问话,之后又不得不承认。
  可是我后来想,我竟然那样紧凑的逼问别人。
  原来是他。
  “谢谢你!”
  他微微的点点头,但似乎总在躲避我的目光,是不是我上次太过强硬强势又直白的审问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呢?
  又或者…他喜欢我?
  “是你写的?!”
  古飞并不看我,只看着手中的语文课本上的笔记,他点点头…
  “杨毅,杨毅,和我去跑步吧!”下午晚餐时间,杨毅任然坐在我前面埋头刷题,他有些犹豫的放下手中的笔,我们班里的同学都叫他“肾虚哥”原因来自于他不爱运动,整个人也是像汪洋那样黑黑瘦瘦的,但是杨毅比汪洋还要高一些,他的单眼皮瘦长的脸,下巴有点微微往前突。
  因为这个,有时候他用开玩笑“先去韩国首尔做个整容手术,再去泰国做个变性手术,最后去美国搞一场同性恋!”,不消说杨毅帅的别有一番病态的气质!
  他说“好吧!”
  杨毅从不主动跑步的,可是既然他说过陪我跑步了,我自然不能放过机会啦!并且真像已经出来了。
  我和杨毅便往操场上走去,从教学楼到操场还是需要五六分钟的,途中会经过一条弧形的坡,坡左边是一排高大的栾树,下面便是篮球场和操场,坡的右边便是灌木围起来的学生公寓。
  我转头望了望杨毅,他的短发随着他的步子在空气中像蝴蝶翅膀一扑一扑,他的大长腿迈一步我需要走两步。
  我们一路走走谈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思绪飘飞到了何忆那里。
  “杨毅,假如你的好哥们梁生得了什么传染病,你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哦!假如他的得病了,管他什么病,我都回去看他,即使是艾滋病”杨毅马上反应过来,觉得这个艾滋病的例子太不恰当了。
  “唉!呵呵呵…怎么说出艾滋病了,好吧,就算他有,呢我就会去他的病房,嘲弄他一番,然后说‘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牛逼的病都看上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嘛,还会像以前一样!”
  杨毅说出来的感觉是非常的轻快的。
  我被他的话给逗乐了。
  “其实也没什么嘛!还会像以前一样一样!”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回应,可是我觉得对我来说,太难了…
  直到我们绕操场跑了两圈,一共八百米,杨毅便一副累的要瘫在地上的样子,一边喘气,一边用手给自己扇点凉风,真的是“肾虚哥”啊!
  “两圈了,我们不跑了吧…”他问道,此时我们已经跑到了操场出口附近的跑道,也是我们开始跑步的地方,看他累的不成样子,我也就答应了。
  一般情况下,我可以绕着操场跑七八圈左右。
  “好,那我们回去吧!”对于杨毅来说,他的时间弥足宝贵,毕竟他的高考目标分数可不少。
  到了四楼我们班走廊外,杨毅回到了教室,我看见了汪洋和姚轩两兄弟靠在走廊栏杆上。
  他俩看家了我,姚轩便问“你找出来是谁写的了吗?”
  “嗯嗯,是古飞。”看来汪洋已经给姚轩说过这件事了,我走了过去,也靠在了栏杆上。
  “我也猜到了。”汪洋继续补充到“其实古飞他心底很善良的,可能是他故意把自己包裹的太过严实了,其实古飞和以前的你应该有很多地方,都是一个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学习,所以他给你写这个也说的过去,也算在情理之中。”
  汪洋和我靠在阳台上,他说完用手扶了扶眼镜镜框往远处的高四的楼顶的天空望去。
  “可是还是让我觉得意外,毕竟我心里还有点害怕古飞呐…”想想汪洋说的也不无道理,以前中午遇到古飞,他看见我手里只拿了一个面包,说“你吃这点不够的,下午会饿。”就拉着我去食堂,我婉言回绝了,他还说着“没关系,我请你!”
  关于古飞,那个似乎天生就不合群的,有时就像是被恶魔附身的少年,发狂起来让人心惊胆战。看起来那样的冷漠,难以让人接近,还是有着内心善良的一面。
  然而他的孤僻怪异的行为,始终让别人无法接受他的平静与和善的那个他。
  最后我将这叶信纸夹放在了日记本里,仔细想来上高三后的他,整个人都很安静,没有打过架发过火,我以前似乎对他说过“我不喜欢打架”不知道那句话他是否记得。
  如果你可以与这世界温柔相待,那便是我对你最真诚的期待…
  如果你可以对着世界打开自己心中小房的窗户,不管是阳光还是雨水迎来,你都能微笑的接受他们,而不是一意孤行的反抗。
  无法原谅
  有一些错没有办法原谅,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前行,只到知道自己身陷泥泞,我们才明白错已至此,无可挽回。
  而对于何忆,我对她的伤害就是始终贯穿在我们两年的友谊里,“同情”这种感情经不起伤害和考验的。
  “苏楠,你放心吧!我可以参加高考的!”晚上放学回家后我给苏楠打了电话问候一下她的情况。
  “那你可要加油,还有两周就要高考了,你复习的怎么样?”
  “我现在在刷理综试卷,我觉得还可以吧!”
  “不会做的题多做几遍,卷子不要做多了,关键是把做过的做错的再做几次。”
  “不、不我练的是感觉!到现在了我记不住那么多题,只有练感觉了。”
  “看你吧,有信心就好了,不管考的好不好。考什么分数,就走什么学校吧!”只要她不要提什么让我去见她之类的事情,说什么都没关系。
  “可是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啊…不过照现在看来有点不可能了…”
  “也说不定你超常发挥了诶!”
  “这些都不可能…对了!苏楠,明天我们放学同路吧!我来学校门口等你!”她突然有些心血来潮地激动的说出一句,然而这句话,却让我内心变得矛盾和犹豫起来,可是现在一旦我犹豫太长时间,何忆就回有所察觉,但是对她,我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她这样天真的,迫切的,激动的询问我。
  “嗯,好!”我的回答总是在胡乱思索的时候,在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前,在还没来得及想出委婉推脱的理由前。
  她比之前更加兴奋了“以后我们每天都同路好不好?我来学校门口等你!”
  “好…”
  “高考我们一起去考场好不好!”
  “好…”
  “我们考完后我们一起去暑假打工吧!去我爸爸在的那个厂!我爸在广州那边,我带你去看看大海!”
  “好…”
  “那好!我就先挂电话了!”
  “好…”
  言不由衷的应付与回答让我的内心倍受煎熬。可是我怎么全部答应了?好像回答何忆的问题的不是我…
  拒绝是残酷的,答应是无奈的。
  可是对她,我没有办法拒绝。
  我将手机放在床头的棕色木柜上,将身体跌坐在了床上,然后重重的躺下了床上。
  你是在考验我吗?
  为什么要一步一步的紧逼追问?
  我望着天花板,内心的思潮翻涌不停。我开始回忆和何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苏楠,我喜欢和你做朋友,我觉得你和我认识的那些女生都不一样!”
  “为什么?哪里不一样了?”
  “我觉得,嗯…我觉得你有一颗宽容的心!”
  那是好久以前我们晚上放学之后在一起回家的路上的对话。
  可是如果我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呢?
  我喜欢和你做朋友,因为你想的简单,对什么事情都很乐观,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你挫败。
  就算是染上了肺结核,你也说“不就是肺结核吗?我就不信治不好啦!”
  我们是朋友,可自始至终我对你都有同情,为什么你会被染上肺结核!让我连同情这样卑鄙的情感都不敢,不配给你。
  因为你染上肺结核,我觉得,才真正的了解我自己是一个伪善的罪人!
  我的胆怯、懦弱、虚伪、伪善都被你看透了。
  你再三考验,而我终究没过完所有关卡,即使已经快到了最后,我放弃了,我们的友情就此结束了。
  为什么要来学校等我?
  为什么要和我同路?
  为什么每天要和我同路
  为什么高考要一起上考场?
  为什么要一起去打暑假工?
  你不知道你患上的病让我很害怕吗?
  我自己不怕被染上,我怕我染上后给别人染上。
  我怕我像你一样让人躲避着,我怕我考上大学了在大学体检时又出问题,没有办法走进大学的校门,辜负了家人的希望。
  我怕我的家人痛苦的面容。
  我怕我的未来因为你而有了不可挽回的灰暗地带。
  也许我很自私,对!我也有家人和朋友啊!
  为什么要要求这么多?如果是我患了这样的病,我觉得你给我打电话来就是最好的安慰了!我会把让自己与所有人保持距离,让自己在病房里好好治病,保证家人朋友的安全。
  所以我没有办法做到拿自己的健康和未来患取我们的友谊。
  可是我答应了!
  答应了就一定要去!
  我该怎么办?
  告诉她我的害怕?告诉她我们不要见面了?
  这样太残忍了!
  可是我想起母亲说的“你要是被传染了,谁来可怜我们呢?”还有“你让我们少操点心吧!”
  我翻起身,走到了书桌前,按开了放置在书桌右上角的小台灯,我想写一封信,告诉她我的担心,并且希望她可以理解,并且打算明天晚上同她见面时交给她。
  此时的我焦灼不安的,一时也不知所措。
  我从抽屉里面翻找出了以前买的信封袋和信纸,将折叠的信纸展开放在了书桌上,顺便还在下面垫了一本英语资料书。
  晚上23:20到00:10是我复习的时间,然而和何忆通话结束后,我内心各种想法像是被何忆的问话烧到了沸点,在脑袋里喧闹沸腾我拿着笔,一直写到了凌晨一点多。我在想怎么才能不让她觉得我抛弃了她,或者不让她伤心,然而我这样做就是在抛弃她…
  我想起关于她的种种,她并不温暖的家,她虚伪的亲戚,她高考的失利,她不幸患上的肺结核…
  写出”我们以后不要同路吧,等你好了我们再在一起”之类的话让我感到了自己内心伪善的一面,等她完全康复,我们各自已经不再同一个城市了。
  可是我能写其他什么吗?难道直接说“我怕你给我传染上,我们别同路了吧!”
  又或许我的委婉,比直接来的更加残忍…
  每当我想起这何忆,我总会想“你为什么偏偏染上了传染病?什么病我都可以帮你,唯独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我是自私的。
  然而真正的到了相对于写信的第二天晚上时,情况却变了。
  我的一念之差也酿成了何忆的愤怒。
  第三节晚自习上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透过左右两边的窗户高一高二的两栋教学楼每一层的楼道上涌动着密密麻麻的人向楼道出口的方向移动。
  班主任坐在讲台前的木凳上,抬起头说了一句“今天开始,高三不用上第四节晚自习了!”
  有的同学早已经打听到从今晚开始高三不用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事情,因为数学老师昨天就给他们班的学生说了,我们班和数学老师带的班只隔了一个16班,这些消息自然传的快,早就知道消息的同学铃声一响过就已经开始收拾课本了。
  还有这不知情的同学还没缓过神来“什么?!老师说什么?”
  班主任又重复了一次“今晚开始,你们和高一高二放学时间一样!但是愿意留在教室复习的同学,教室的大门一直为你们敞开!”班主任说完后站起身慢慢的朝教室外走去,班主任高大的背影里也头屑一丝疲惫。
  也没有听到有同学欢呼沸腾的吵闹声,只有收拾书本和拉书包拉链的声音,还有同学叫着另外的同学的名字然后补上一句“等等我!”,另一个同学回答“你快点吧!”0
  似乎不上最后一节晚自习对即将面对高考的学生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庆的事。
  汪洋,姚轩,李湘几个都没有走,汪洋他们任然坐在位置上我前面的杨毅也还没有走,他还在思索他的物理题手中的笔也不再晃动,而是卡顿在了某个时刻一样,我知道他做到棘手的步骤了。
  我听到老师的通知后,猛然想起我还没有给何忆说高三从今天开始不用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事。
  其实我昨天有听到同学们在说这件事,可我没怎么放在心上。
  昨天在电话里听到何忆说她要来学校等我时,我也没有及时想起这件事。
  我已经将书包收拾好,可我在犹豫我要不要等何忆,因为她一定以为我们今天还是晚上十点四十五放学,而我们十点就放学了,那个时候她再来等我,就已经很晚了,而且太晚了出来街上不怎么安全。
  而且我也想避免同她直接见面接触…
  我站在我的座位旁边,以一种茫然的目光望着教室前的黑板,黑板中央还有班主任用白色粉笔写的“自主复习”。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两边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很多教室已经熄了灯,只有一两个教室的灯还亮着,在夜色里显得有几分空寂遥远。
  “苏楠,你还不回家吗?在想什么?”不知道汪洋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课本,并且已经走到了我的前面来。
  “哦!”我会回过神来,冲他咧嘴一笑“没什么,我现在就要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苏楠,你压力不要太大了,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
  “你看得出来?”
  “怎么看不出来?”姚轩过来补上了一句。姚轩手里只拿了一本理综卷和一直夹在书上的笔。
  “你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汪洋笑笑,他拍拍我的肩,不轻不重的“小伙子!加油!我们相信你!”
  “有其它什么事,给我们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姚轩的目光极其的真诚。
  “真的是谢谢你们!”没想到每天写作业的汪洋和姚轩,他们还是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呢…
  为什么你们对我这么好呢?
  “苏楠,快点回家吧!你不是住校生,太晚回家路上也不安全。”汪洋说道。
  “现在马上要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寝室吧!”
  “李湘,你还要留在教室自习吗?”汪洋向前面的李湘问道。
  李湘回过头来“嗯,我十一点再回寝室。”
  “注意安全”
  “嗯!”
  汪洋和姚轩去教室后面的电源插座旁取下链接着充电器的台灯,我走出了教室。
  我想快点回家去,给何忆打个电话,告诉她不要来等我,我们已经提前放学了。
  现在已经22:15了,我回到家也就22:25左右,那时她应该正从家里出发往学校走,我打电话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并且手机这东西应该是随身携带的。
  我到校门口时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何忆的身影,这更让我确定,她一定以为我们是22:45放学这件事。
  我急促的奔跑,想要在她来学校等我前回家去打电话告诉她,不用来学校等我了。
  可是我又是怎样延误了我回家的时间的?
  当我穿过车流涌动的广场旁的公路,深夜十点的街道远比我们平时十一点放学时所见的街道繁华热闹的多。
  到处都是霓虹灯光装点的店铺和楼房,夜晚出无数陌生行人三三两两谈谈笑笑同我擦肩而过,我过斑马线时一辆的士飞速从我前方穿过。
  “苏楠!”
  “苏楠!”
  我分明听见了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夜色里传来,那样的微弱,像是水底的鱼隔着周围的水听陆地上的声音一般…
  夜晚的繁华幕景,车流不息,灯火绚烂,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声音是哪里传来的?
  难道是我听错了?
  当我穿过斑马线走到对面的街道后,看见了一位穿着白色短袖,黑色长裤身影瘦小的女人朝我挥手,她带着热切的笑容正顺着公路边的停满车的停车道走过来。
  “妈!你怎么来了?”
  “苏楠!这里!”声音飘过我们之间的空气融进我耳朵里已经变得朦胧,可是听到声音后我在短短的里面中清醒过来。
  我朝着母亲跑去,心里暗自着急,何忆现在会不会已经出发去学校了?而现在意外遇到母亲却又叫我觉得矛盾,毕竟好久没有看到母亲了,一种久违的亲切与喜悦漫过我的思绪。
  “我等你爸的,却把你给等到了!来,给你买的!”母亲提起手中透明塑料袋装的猕猴桃,在我眼前晃了晃。
  “妈,你还带了这个的啊!”我伸手接过口袋。
  “妈你以后尽量少提重东西,你这才做完手术也没几个月啊!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这水果又不重,我啊,都感觉和正常人一样了。”
  “妈,你又来这句话了,对了爸在做什么?”
  “他在亲戚那里吃饭呢,之前打电话说要回来了,你来了,我们就不等他了,现在我和你回家吧!”
  我和母亲便往家走,关于何忆那边,我此时没有办法着急,我只有等我和母亲回家之后再发短信给她。
  母亲是反对我和她再有联系的,我回家的路上只能随母亲慢步走。
  “上次你们考试的成绩你们班主任发在家长微信群里面了,我看你考的不太好,你也别灰心,不要受影响,你这四年来在学校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清楚,我们对你有信心。”
  母亲说这些话看上去是很轻松的,的确四年来曲曲折折的走过,一直在努力坚持或者时而放弃懈怠中一路挣扎向前,虽然基础不差,几次诊断性考试都考的不错,到近几周的周考却极大的打击了我的信心,还有生活上的种种琐事也让我感到棘手,而何忆的事情我是不能够放置不管不顾的。
  但愿她还没有出发吧!不然徒劳的等待只会让她对我失望。可是如果她知道我的想法就已经可以让她失望了。
  “妈,不说这个了,剩下的两周一过,高考结果再好再坏我都要上一个大学的。”
  “一次考差没什么,我们有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考多好,反正高考时心态放平衡一点就行了。”
  “嗯!”
  回到家后不久爸也回来了,等我把爸妈这边应酬完后我就急匆匆的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我看了看放在书桌上的闹钟,天,已经23:50了!冲到床头柜前我抓起放在方面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点动着。
  “何忆,别来等我了,你在路上就先回去”
  可是我没有立刻到消息回复,也许手机在她的衣服包里,她没看到短信,那么打电话吧!
  我拿着手机站到了窗边,一边拨打何忆的手机号,一边把半开的窗户全部拉开,可是电话里却是缓慢响起的“嘟…嘟…嘟…”的声音,像没有穷尽一般的漫长…
  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声音!我想要听到的是何忆说话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我把手机丢到了床上,突然觉得一种虚脱感占据了我的全身。
  我退后一步坐在了床边,望着窗外寂静的夜色,对面的那栋楼正对着我卧室窗户的第四层楼的窗户的灯总是要亮到很晚才熄灯,现在那格窗户的灯依旧亮着。
  还有两周就高考了…不如把这一切都结束吧!
  这些日子,我都干了些什么?为了她,我整日处在矛盾纠结之中,眼看高考在即,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似乎魔念在我心里发芽滋长。
  手机突然响了,是短信报道的短铃。
  我重新拿起手机,点开短信。
  “为了等你,你知道我在学校外面的华莱士里面坐了多久吗。”
  她回复了我这句话,我似乎能想象她一个人坐在餐饮店里,周围都是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喝着奶茶,咬着汉堡包的家人、朋友、情侣,满怀期待的等待我与她相隔一个月后的见面。
  “我昨天忘了给你说我们要提前放学了…我想快点回家打电话告诉你不要来等我的,可是路上遇到了我妈。”
  “那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她再一次的提问,怎么补偿她。
  然而我却不想再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言,不想再背负压力。
  这次,我含糊的回复了一句“不知道”
  没有标点在后面添加任何标点。
  我第一次感觉到标点符号在表明个人态度上的巨大作用。
  如果是“不知道。”那么那个句号就是表示拒绝。
  如果是“不知道…”那么那个省略号表示犹豫和不确定,到没有拒绝之意,并且是有着商量和回旋的余地。
  然而我没有加任何标点。
  此时我开始想拒绝她。
  她似乎已经渐渐明白我间隔了几分钟之后回答的“不知道”其中的含意。
  “那明天等我吧!”她再次试探。
  也许是不确定我不冷不热的回答的那句“不知道”是否在拒绝她。
  此时的我想要逃离她的追问,逃离这些棘手的事。
  让我彻底从这些不安里,挣扎里脱离吧!
  我明白她发过来的文字里似乎暗含一种判决性的意味,如果我答应她会永远的相信我,如果我不去,那么她觉得看白、看透这场谎言。
  “何忆,求你不要再让我和你一起同路,一起去高考,一起去打暑假工了”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在屏幕上点下“确定”
  语文老师老王常常说,每个人都有高尚伟大的一面,也有卑鄙卑微的一面。
  而对何忆来说,我对她的伤害,足以用卑鄙来形容吧!
  要是我那天去见她,她一定会说“走开!嫌弃我就不要在这虚情假意!”。
  最深的伤害,莫过于来自曾经有过最真挚情感的人。
  也许我说过那些话后,连说“真挚”这两个字的资格都没有了,对她来说,所有曾经和我在一起快乐的回忆都是无数的利箭。
  仿佛看透了。
  也恨透了。
  “分就分吧!不过是塑料姐妹罢了!”
  “真正的朋友绝对不会嫌弃我,你既然怕你装什么装?我最讨厌虚伪的人了!”
  “那晚我和你同路我问你‘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好?’,大概只有我把这场友谊当真了!是不是觉得我傻,看我傻兮兮的样子,你很快乐?”
  那时我后悔了,可后悔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开始解释,希求何忆能够理解我。
  然而当我们不再信任,解释永远是多余的徒劳。
  “你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才写这么多的吧!不要在我这里虚情假意了!分就分吧,没什么好说的!”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芒刺,每一字每一句都让我无地自容,我连掩饰的余地都没有。“我们”再不存在,“我们”变成了“你”和“我”
  那之后,我的qq好友里面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的头像。
  我们再也没有通过电话,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的生活似乎突然的平静,我觉得她将来想起我的时候,一定是无比无比的厌恨。
  而我也没有脸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何忆就像突然的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带着破碎的心。
  那之后,便是最后两周突然变得宁静而默契的所谓高三的“最后的日子”。
  每天自习课六十多个人的教室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杨毅每天都有刷不完的理综,厚厚的一沓理综合卷总是压在手肘下,似乎从没离开过。
  就连我旁边的瞌睡虫小飞龙都不敢放心大胆得睡觉了。
  馒头将座位搬到了最后一排,她自己单独坐在我同桌小飞龙那一列的最后一个位置,一个单独的空位,没有同桌。
  老师们来守自习前总会告诉我们“最后两周,还是可以提升很多的。”
  “你们不要怕!高考并不可怕,做的题都是平时做过的,绝对比你们平时考试做的题简单!”
  老王还是会说“保持内心宁静。”
  而这些话,似乎又是我们在步入高三时常听到的,只不过那时说的是“你们还有360天”
  距高考还有100天时,我们学校所有教学楼的墙上都挂满了红底黄字的大横幅,一条一条的竖挂在我们对面教学楼的墙上,从楼顶拉倒了一楼底部。
  那时候我看着那些雨打日晒、风吹不动的红艳艳的横幅金灿灿字,他们似乎在耀武扬威告诉我“你的高三永远没有尽头!”
  我的起早贪黑、书山题海的日子永远没有结束,每天早上和中午来上学,爬上楼梯是就可以望见那些醒目的条幅。
  那是多希望这些日复一日,重复又枯燥的生活以光速飞走。
  离高考还有两周时,我坐在教室里,我看着我手中刷的化学试卷,尽管我学化学学的痛苦不堪,然而就像外面的横幅贴着“不经历地狱般的磨练,正能总有天堂般的力量,没有流过血的手指,怎么能弹出世间的绝唱。”
  杨毅曾说过“我妈很喜欢这句诗,她还把这句话抄在了纸上,贴在我房间的墙上。”杨毅的妈妈很喜欢看书,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母亲。即使杨毅要复读,他的母亲也全力支持。
  因为杨毅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全力以赴并且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对待目标永远都是一副年轻而有热情的状态,除了体育课上会暴露他“肾虚哥”的本质以外,他拿笔思索的样子,真的让人心动。
  话说回来,他的确该去锻炼一下身体了。本钱都没有了,该怎么去赚钱?
  爸妈总是几天就来探望我一次,每次都会带点我喜欢的的零食水果来,什么猕猴桃、菠萝、香蕉片。
  以前还会有鸡汤、鸭汤之类的,后来我让他们不用那么夸张的准备,保持平常的饮食习惯就行了免得弄的我紧张。
  爸妈很配合我,而他们对我的探望,更多是源于我不久将要离开他们独自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了。
  毕竟我是在家里呆的最长的孩子,真的是整整的同他们生活了20年。
  “高考加油!”距高考还有十天时我中午准备睡午觉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一声短暂而简单的短信提示音,我收到一条短信,我看到号码的时候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那是唐衍的手机号…
  我没有再回复任何短信,直接点击了删除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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