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竹丝酒

　　沈慕云微笑道：“原来大哥也要去妙云山，不知所为何事？现在我师妹重伤在此，待我和医馆的先生说明一下，让我师妹在这里疗伤，然后我们就结伴而行。”
　　霍必烈哈哈大笑，点头道：“我是受命去妙云山采人参，那里的人参得天地精华，对强身健体功效极佳。”
　　“妙云山的人参对滋补身体确实极佳，只是功效太强，食用之前需用冰块将人参冰冻三日，之后服用效果才能最佳。”这话语从不远处飘来，声音低沉浑厚，二人寻声看去，正是昨夜的白须老先生。
　　沈慕云上前一步，恭敬道：“先生，慕云正想向您辞行，因为受命前往妙云山，不敢耽搁，所以决定先行离开，至于师妹就交给先生照看了，这些银两请先生收下。”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些碎银递了过来。
　　老先生接过银两，缓缓道：“少侠放心，医者父母心，这位姑娘我自会尽力医好，你们大可安心去办事。”
　　霍必烈拉住沈慕云，道：“既然可以放心，那咱们赶快上路吧！”
　　老先生抬手示意，道：“二位且慢，也不需急于一时，一起用膳之后再走不迟。”此言一出，霍必烈的肚子也应声叫了两下，他哈哈一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呀，还真要大开吃戒了。”
　　这时童子走来，高声道：“请到前厅用膳。”
　　吃过饭，沈慕云去内堂看李婉月，霍必烈则到医馆门外等他。
　　内堂之中极为安静，李婉月呼吸平稳，躺在病床之上如同睡着了。沈慕云看着她秀美的容颜，低声道：“师妹，大师兄先去寻找医仙，你受了重伤，就在医馆内先安心养伤，等大师兄回来，带你去吃美味。”言罢走出内堂，童子在院中等候，拿了一个包裹，交给沈慕云道：“先生说这些干粮给你带在路上。”沈慕云笑着道谢。
　　出了医馆，四下没见到霍必烈，沈慕云心中疑惑，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呼喊，“二弟！”只见霍必烈举着两个酒壶，笑道：“买了两壶刚配好的君子交，这可是镇里最好的酒了，咱们路途劳顿，岂能无酒啊！”沈慕云接过他抛来的酒壶，打开饮了一口，一边说着好酒一边与霍必烈同行，向着妙云山方向走去。
　　几天后，二人出了天痕关，沿路向东走，一路上，两个人饿了就抓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充饥，困了就找一棵粗壮的大树睡在树枝上，没有遇到魔教骚扰，倒也自在逍遥。
　　只是对于两个好酒之人，此时早已把酒壶喝了个底朝天，一路上又不见人影，找不到一家酒馆，对于他们两个，吃不上饭倒是小事，没有酒喝才是最难受的事。
　　这一日，天气燥热，地上的石头都似乎要被太阳烤化了，连日里都没有吹过风，所以异常闷热。
　　恰好前方是一片竹林，走在其中，沈慕云和霍必烈都觉得凉快了许多，没走多久还能听到有溪水流动的声音，两人都有些口渴，便向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忽然，又有女子的歌声传来，歌中唱道：“芳辰花烂漫，佳节月婵娟，窈窕倾城佳人对镜云鬓照花颜，美目一顾似神仙，一日胜千年，长安夜市酒家眠，只等你把云髻盘，我梦里荣华化尘烟。”
　　歌声宛转悠扬，沈慕云听得入了神，站在原地不动，霍必烈笑道：“二弟，歌唱的这么好，人一定也漂亮，走，咱们去瞧瞧，一睹芳容。”沈慕云也笑道：“大哥都这么说，我想多半如此，咱们就瞧瞧去。”
　　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了不远，出现一个竹屋，门口飘着一个幌子，上书一个“酒”字，沈慕云与霍必烈都很高兴，喜出望外，没想到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能有一间酒馆。
　　酒馆门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女，穿着一身灰布衣，外套一件深绿色马褂，头上扎了一朵发髻，几缕发丝调皮地飞在前面，身上并没有什么饰物，皮肤白如雪，眉如翠羽，齿如含贝，唱歌的人正是她，此刻望见了沈慕云与霍必烈，便停了歌声，待他二人走近，急忙招呼着进屋。
　　屋内摆放着三张酒桌，靠墙的酒柜前坐着一位老者，一块黑布遮住老者双眼，老者手中握着一根长竹竿，显然双目已盲。
　　沈慕云与霍必烈挑了中间的一桌坐下，屋内无论桌子凳子都是竹子制成，连酒柜上摆的都是一个个竹筒。
　　少女笑意盈盈，问道：“两位客官，想喝点什么酒，小店最好的酒，莫过于竹丝酒，要不要来两杯尝一尝？”
　　那盲眼老者也道：“是啊，两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竹丝酒就解疲乏，何不喝上一杯呢？”
　　霍必烈笑道：“好好，给我们俩多来几杯，我们正好行路劳累，多喝一点解解疲乏。”
　　少女一边取酒一边讲解道：“本店的竹丝酒是竹叶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抽丝过滤，再于竹筒中酿制而成，口感极佳。”
　　少女将两个竹制杯子摆上桌，提起大竹筒要向里面倒酒。沈慕云见她身形娇小，起身夺过竹筒，道：“我自己倒吧。”少女微微一笑，站在了老者身边。
　　盲眼老者缓缓道：“两位贵客，我祖孙二人在此经营小店，平日招待的大多是前往妙云山采药的人，他们远道而来，最喜欢喝的就是这竹丝酒了，哈哈。”老者说到此处，颇为得意，微微歪头，左耳朝前，继续道：“客官，你身上背着一把剑，左臂上附着一把剑，两把剑在你身上，你怎么能喝得尽兴，喝得痛快呢，快快放下吧。”
　　沈慕云已端起酒杯，听到老者的话，极为好奇，放下酒杯，问道：“老伯，您所言极是，不过，您眼上蒙着黑布，是如何知道我有两把剑在身上的？”
　　老者面露微笑，他身边的少女道：“我爷爷虽然双目失明，可他的耳朵特别灵，而且眼睛看见的不见得能够看全，我爷爷用心去看，反而看得全面。”
　　沈慕云钦佩不已，将背上戾龙伏魔剑放下，接着左手抬起，酒徒剑从袖口飞出，他手掌一翻握住宝剑，将两把剑放在一起，笑道：“多谢老伯提醒！”
　　霍必烈已经连饮数杯，此时倒在桌子上昏睡，沈慕云身上没了负担，心里轻松的很，举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却感到门外有什么东西呼啸急冲而来，他赶忙放下酒杯，左手按住戾龙伏魔剑，右手拿起酒徒剑，看向门口。
　　砰的一声，一个圆球从门外飞入，撞在墙壁上，又在地上弹了几下停在地面，从那圆球之上伸出手脚，最后探出一个头来，沈慕云惊奇，那人站起身来，竟是一个身材矮胖，容貌猥琐的男子。
　　这人獐头鼠目，声音尖锐，吼道：“上酒，上酒，你赵爷爷口渴难耐，快快上酒！”说着坐在沈慕云身后的酒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