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境法则》

　　“第一条：梦境中的未来并非不可改变。”
　　一本崭新的笔记本，第一页第一行，凌迟写下了这样一行字。经过今天的医院行凶事件，凌迟确认了自己梦到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这让他放心了很多，不再怀有未来无法抵抗的无力感。于是，他将自己总结的心得记录了下来，方便自己进一步探索自己的超能力。
　　“第二条：.......”
　　凌迟发现自己写不下去了。根本原因是他对自己的超能力运行机制一无所知，就好像明明知道自己面前有着一座巨大的宝库，却不知道钥匙在哪里。
　　凌迟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大约是在一周之前。
　　那天下午，凌迟跟着老记者王明远出去采访，客串一下摄像。两人坐车路过江海市江海区石坪桥时，突然发现桥面上有许多围观群众，王明远立刻决定下车看看什么情况，没想到竟然是一名六十多岁的男子准备跳河自杀，王明远随即让凌迟打开摄像机开始拍摄。
　　看着摄像机监视器里的画面，再抬头看看站在石坪桥防护栏杆外准备跳河自杀老人，凌迟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场景自己似乎就在前一天晚上梦到过。
　　“我跟你说，一般准备跳楼或者跳水自杀的人，根本不会等这么多人围观还不跳，真正想死的人一般第一时间就下去了。这种等人围观的，十有八九是遇到什么事了，迫不得已，想要引起关注。等警察一来，围观的人再七嘴八舌劝一劝，基本也就不跳了。”王明远当时还这么跟凌迟说过。
　　王明远的话，凌迟不知道对错，但他想起自己的梦里，老人很快便跳了下去。果不其然，几秒钟后，正当围观群众以为老人一时听住了劝，不准备自杀的时候，老人忽然轻身一跨，直挺挺的落入了下方二十多米的河水中，很快便不见了。
　　凌迟第二次发现自己似乎能梦见未来，是在万达广场门口，看见老太太横穿马路，窦文轩开车撞上绿化带。从老太太站在人行横道前等红灯到她闯红灯再到窦文轩开车冲上绿化带，这一切都和自己前一天梦中的经过完全一致。
　　这样的发现一度让凌迟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怀疑自己的人生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而未来发生的一切都成了必然。这样的恐惧一直维持到了今天上午，他成功阻止了行凶男子刺伤李沁。
　　凌迟总结了一下目前的三次梦境，前两次都是事件发生前一天晚上梦到的事情，而第三次梦到李沁被刺伤，却是周五的晚上，而随后的周六、周日天下太平，直到周一上午凌迟再次去了医院，才发生了男子医院行凶差点刺伤李沁的事情。所以说，梦境的内容和时间没有必然的关系，那和什么有关系呢？
　　凌迟微微一想，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梦境预测的未来和自己要去做某件事情有关系。
　　凌迟有个习惯，每天睡觉之前都会略微的考虑一下自己第二天要做的事情，无论是工作还是别的。凌迟第一次去了江海区路过石坪桥、第二次去万达广场，都是前一天睡觉之前，凌迟便已经想好了第二天的安排。
　　而李沁那一次，则是当天晚上凌迟发现自己被拉黑，觉得有必要去找李沁道个歉说明一下情况。结果当晚就梦见了李沁被刺伤，凌迟第二天周六立马赶去医院，得知李沁周末不上班之后，凌迟周一上午再次去了医院，结果就发生了自己梦到的事情。
　　在凌迟看来，自己的梦境预测能力，和自己准备干什么有很大的关系。也多亏了自己是一个善于制定计划并且执行力很强的人，决定的事情便会去做，不然这超能力还真有点鸡肋，凌迟这样想到，顺手在笔记本上写了一排字。
　　“第二条：梦境就像薛定谔的猫，而我是打开箱子的那个人。”
　　在第二条的下面，凌迟又标注了一行小字“梦境预测遵循基本的因果关系，我决定去某个地方、见某个人、或者干什么，就可能会梦见未来，但这种未来不是必然。”
　　写完了第二条，凌迟缓缓合上了笔记本，起身离开了写字台。写字台上，笔记本没有完全的合上，隐约可以看见扉页里凌迟用美工钢笔写下的几个大字——《梦境法则》。
　　......
　　洗完澡躺在沙发上，凌迟准备安排自己晚上的梦境，于是开始想自己明天要干嘛，想了半天，凌迟发现，自己明天似乎没什么要做的事情。准备做的新闻选题也没有，除了上班也没什么额外的计划，难道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不行，必须找点事情做。凌迟想着便拿起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看向一段聊天记录。
　　“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不过是为社会的稳定繁荣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
　　“你，真有超能力？”
　　“你猜。”
　　“你明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感谢你！”
　　“客气啥，改日吧！”
　　“......”
　　信息是下午的时候，李沁发过来的。显然，李沁将凌迟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上午凌迟救下了李沁，却并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保安赶上楼之后，几个人先是弄醒了行凶的男子，男子醒来之后一度想溜走，却被保安围住七拳八脚揍了一顿，打得最凶的就是邱峰，男子吃不消打后来干脆躺在地上装死，一直等到了警察过来。
　　凌迟当时不知道暗访眼镜没电了，看着保安围殴男子还觉得挺有意思，让袁华拍下来，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期间凌迟抽空走进了李沁的诊室，问了她一句：“你没事吧？”
　　李沁当时惊魂未定，只是点了点头，凌迟也便没有多说。直到下午到了电视台，在写稿子的时候，凌迟收到了一条信息，一看是李沁发来的，立刻开启了骚话模式。
　　凌迟自觉得自己跟人不是太熟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但是一旦熟悉之后，难免就会骚话不断。但在其他人眼中，比如彭远、袁华之流，凌迟从头到尾就不是一个正经人。包括李沁，看到凌迟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正经，带个黑框眼镜穿个花衬衫，啥玩儿意啊。
　　“我明天晚上有空了，你请我吃饭吧！”凌迟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李沁的微信名字就叫李沁，这类人是凌迟最欣赏的，因为凌迟从来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
　　李沁的头像是一张画，漆黑的夜里，一个人影打着伞走在雨里，远处是灯火辉煌的城市，高楼林立。这种头像，一看就是有点文艺的女青年喜欢的风格。点开朋友圈，一个月可见，除了利康医院微信公众号的推送信息别的啥也没有，凌迟很是失望，是谁说漂亮姑娘都喜欢自拍的！
　　手机微微抖动，凌迟退了回去，看到了李沁的回复。
　　“好啊，你喜欢吃什么？”
　　“就烧烤吧，来两大腰子，我得补补！”
　　“......”
　　“三门口，老陈烧烤，6点半。”
　　“嗯。”
　　三门口是江海市的夜宵圣地之一，马路两侧一溜边开了十几家烧烤店，口味还都不错。营业时间也比较晚，大学的时候放假，凌迟经常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喝酒撸串。但是，李沁这样的漂亮姑娘请吃饭，主动要求吃烧烤的估计也就凌迟这号人了。
　　凌迟刚准备再说两句骚话调戏一下李沁，袁华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说！”
　　“你看城市论坛没？”
　　“没看，咋了？”
　　“你火了！”
　　“你可别乱说啊，我移动硬盘没丢！”
　　“什么移动硬盘？晚上咱们那条新闻上传了之后，现在已经几百个跟帖了！好多人夸你呢！”
　　“哦？他们是怎么夸我的？你给我说来听听。”
　　“你他妈自己不会看啊！你知道我们那条新闻，吴越今天给了多少分么？”
　　“多少？”
　　“1000分！”
　　“卧槽，吴主任大气啊！”
　　《江海之门》栏目每天播出的新闻，栏目制片人都会根据新闻内容给打分，1分就是1块钱，作为每个月每个记者和摄像的奖金数额凭证。一条新闻的分数，记者拿70%，摄像拿30%。而从凌迟到电视台上班以来，一般的新闻短消息之类的，普遍在100-150分，长消息最多也不会超过300分，一些采访周期比较长的，内容深度够的调查类报道，目前最高分给过500分。
　　今天这条新闻，吴越能给打出1000分也让凌迟非常意外，这绝对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数字，要知道在2008年，江海市最低工资标准才1300多块钱，凌迟这样刚上岗的记者，每个月基本工资扣除五险一金之后也才2000不到，剩下的就都要靠跑新闻的奖金来提高收入，多劳多得，但是大多数记者一个月累死累活，奖金也就2500-3000元。而凌迟这一条新闻的钱，都超过人家干一个星期了。
　　“我听人说，你这分可破了江海电视台新闻打分记录了！”
　　“淦，小场面而已，都坐下，都坐下，一般操作，一般操作。”凌迟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嘴里骚话连篇。
　　“呃...你明天干嘛？”袁华也终于暴露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他是想来抱凌迟大腿的。
　　“明天啥事没有，咱们编个故事出去上网吧。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凌迟说道，过去一段时间里，有那么几次，凌迟没新闻做，会叫上袁华去网吧来上几局DOTA消磨时间。记者的工作是相对自由的，你只要能按时发稿，搞定领导，你在哪去干吗，领导基本不问。
　　“你他妈就不能上进一点，老子还想跟着你多跑点新闻，多拿点奖金呢！”袁华骂道。
　　“你懂个屁，跑新闻能拿几个钱？我现在追求的是星辰大海！”凌迟从沙发缝了摸出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扔在这的大乐透彩票，眼中骤然放出光彩。
　　“艹！”袁华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