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中月

　　第二天，汉东良还在睡梦中，被老头一脚踢醒。
　　醒来一看，天已大亮，但还是雾沉沉，阴迷不散。记忆重回昨天，知道这是山顶，跟云雾一样高了。
　　“快走，再翻过一个山头，你就可以睁大眼了——”
　　老头把一条白布袋交给他，推了他一把：
　　“没有药丸了，不走一会儿冻死你！”
　　“好，好，走走——”
　　汉东良一听这话，激情再起，恨不得马上就翻过前面山头。
　　“冻死也好，反正也活不了多久，早晚都会死！”
　　老头说完这句一抽身就往山上跑，速度之快，如履平地。留下这句让汉东良在原地回味半天，心想，大清早的，这师傅说的什么话？你到活过大半，快走了，我还这么年轻——能跟你比吗？讨个吉利都讨不到。
　　他看看这上山的路，全是狭小陡峭的凹槽，已经没路了。有些地方就一光石板，没有一个脚印痕迹，连株抓扯的草都没有，心里不由发怵，怎么上哦？我又不是神；
　　远处是顶着皑皑白雪的无数山峰，阳光下闪着金光，再看四周，荒山野岭般，半空中很多矮树上面，荒草上面还积着大片大片的雪；下面云海漫漫，飘渺无边，恍若仙境。
　　但就在他犯傻这一会儿，再看老头已甩掉他百丈之遥，对方身轻如燕，象贴着山崖在飞。汉东良又是目瞪口呆？心想：真神人也，跟你比，肯定死的是我，不是你了！
　　再看自己这山顶大约还剩两三里距离，想过了这山头应该到地方了吧？这点距离跪着也要上去。于是自己也甩开两手，手脚并用往上爬，拼命追赶老头。
　　拼尽全力，躲过坠落悬崖的危险，汉东良终于爬上山顶。
　　眼前豁然开朗，放眼望去象是发现了一大高原！山上杂木遍地，半人多高，除了远处的雪山之巅外，近处尽是葱葱郁郁的起伏山岭，方圆足有千亩面积，云遮雾霭，错落有致，没有飞鸟走兽，安静的两耳回鸣！
　　汉东良又是一声惊叹，心里不停大喊，哇噻，哇噻！而老头早已坐在山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师傅你真牛，真是神仙——我总算是上来了！”
　　“你已进入圣贤地界，闭上臭嘴，不得糊言乱语，小心惊了圣人，你小子就消失的更快！”
　　“哦，哦，好，好，闭嘴，闭嘴！”
　　汉东良连连答应，心想到你的地盘，当然的听你的，反正你是圣人，神人，打不过你，都你说了算。想想难怪这些地方没有人迹，都是被你这老头吓的！
　　“走吧，算你小子走运。这里几百年来，已经没有人上来过了。你是第一个，所以有幸让你大开眼界！”
　　听到这句汉东良心里稍感舒爽，觉得还象句人话。
　　“哦，可能人们都在往火星跑，兴趣都在外太空了，没人对本地球感兴趣了吧？”
　　“叫你小子别多嘴，你耳聋了？还是不长记性？”
　　老头一听猛的上前一步，对准汉东良举起苍劲老手象要给他一巴掌？
　　“对不起，对不起！我闭嘴，我闭嘴！”
　　汉东良双手合手，陪着烂笑，做个赔礼之势，心想，从现在起，说话也得看你眼色，要你同意了！
　　老头放下巴掌，顺着林间一条小道，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
　　“我先回去收拾下房间，你慢慢过来！”
　　汉东良哪里敢多话，点点头，只见对方迈开大步向林中冲去，如离弦之箭，眨眼不见踪影。心里又是惊叹，想想，我要好好跟他练练，不久我也可以象他这样，箭步如飞。
　　他顺着老头去的方向，沿着林间小道，一边欣赏四周美景，一边往里走，走着走着忽然转个弯，眼前方突然一大亮，吓得他再也不敢往前，惊恐万状，浑身颤抖，瘫坐在地上——
　　那是一大天池！
　　云雾飘渺下看不到对岸，水面平静，开阔，雾气袅袅，象个冲天大明镜，直径不少于五千米；单单是一大天池倒也没什么，但让汉东良震惊恐怖的是，若大一个天池中，竟然藏着一个明晃晃的，与天地同形的庞然大物？
　　惊厥半天之后，他慢慢缓过神来，脑子还是被眼前壮景冲晕，想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到哪儿了？还在地球上吗？这就是那老头说的比天还大的东西？怎么会藏在这天湖里呢？
　　仿佛周围一切都立即显得神密莫测，生怕惊动了什么，一不小心就要了自己小命；简直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心里呯呯狂跳；再悄悄透过树梢看那湖中，形似一天大的，圆形物体，几乎占据了整个湖面；又象是球面物体，还可以看到球面上黑洞洞的圆坑，象那天上的月亮；难道月亮掉到水里了？
　　不，不，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月亮要是掉下来了，那我们早没命了——
　　“坐在地上干嘛？还不快走！”
　　好象是前方林子里传来老头声音？他以为自己没听清，还在发懵之际，那声音又大声叫一遍，象对着自己耳朵吼一样。
　　“哦，哦！”小声答应着，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又象迷失方向，满脑子都装着湖里明晃晃的天体具物，两眼发花，竟然找不到路在哪儿？
　　“看路，别东张西望，小心掉水里淹死了！”
　　老头又在前面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汉东良再也无法淡定，神经错乱，心提到嗓子眼，有点站不稳脚，揉了下眼睛，发现旁边林子里有根干树枝，本能的弯腰捡起来，柱在手里，当拐棍用。
　　顺着老头声音往前走，没走多远，声音没了，满脑子响起一种不名状的声响，嗡嗡嗡乱成一团，林间全是一片明晃晃的白，再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挡住脚步，无法前进；
　　心里一慌，感觉自己灵魂飞升，有点天晕地转，，想是老头真的要我命来了，带我来这种鬼地方——完了，完了，定死无疑，我的亲人朋友们，下辈子再见！
　　想到这儿头重脚轻，竟然身不由己一头栽倒下去，尤如跌进万丈深渊，那明晃晃的白光，耀的越发睁不开眼，想着死就死吧，还睁眼干嘛？
　　正要两眼一闭，只听耳畔哗一声巨响，一股冰凉瞬间包裹全身，也刺透晕厥的神经！突然间天回地转，神志归路，睁眼一看，原来自己掉到湖里了——那冰冰凉刺透筋骨！
　　掉到湖里却什么也看不见，四周荒凉的山石，矮树间杂其中，湖水幽黑阴冷，深不可测，好在汉东良游泳还可以，三两下游到岸边，摸着石头爬上岸，那冷的瑟瑟发抖，上下牙咯咯咯直打架。
　　正在寻思怎么办？往哪儿走？好好的，我怎么会掉到湖里？望望四周依然死一般的安静，再看湖面，光洁如镜，没有一丝波纹。
　　“臭小子，该死！”
　　远处悬崖边上一声大喊，只见一白影跳入湖中，又如飞鸟般踩着湖面，一路水瓢，眨眼飞到跟前，汉东良神经已被这神密环境同化，再神奇的功法，现在也觉得理所当然了，顾不及太多反应。
　　“臭小子，是太热了？还是嫌自己太脏，进到老夫家里先洗个澡？”
　　汉东良惊魂未定，咬牙陪着苦笑，心里还记着不敢开口说话。心想，我也不知道啊？你以为我想掉下来啊？
　　“这是圣湖，圣水——是你臭小子洗澡的地方？这下你真完蛋了，没得救了！”
　　老头驯完，又是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活该你倒霉！还不快走？这下跟好了，再跟不上，你就自己去死吧！”
　　“嗯，嗯！”他答应着，心想，只要你不隐身，一定跟上，估计也没有多远了，到你家，你总得给我件衣服换换吧？给点吃的吧？
　　这下老头果然没有那么神速，而是不慌不忙的带着他，爬上湖边悬崖，钻进树林里，沿着湖边慢慢的走。
　　走到一定高度，之前看到的水中月亮再次浮现眼前，此时汉东良经湖水一泡，意识稳定，基本能够接受这种景象。
　　“知道你小子为什么会掉到湖里吗？但凡能看到这种景观的人，不死都会疯掉！你小子还好，掉到水里，还自个爬上岸来——没错，这就是‘水中月’！”
　　老头走在前面，不紧不慢的把话挑开。
　　“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水中月’吧？老夫自幼深居此地近百年，这种壮景也是最近三十年才发生的。知道为什么吗？”
　　汉东良一头懵，抱着两手，冷的直打哆嗦，紧紧跟在后面，只知道嗯嗯的答应，已经忘记问为什么了。直到老头停住脚，转身用手指点了下他湿辘辘的头，“问你，冻哑了？”
　　“哦，哦，不知道师傅？”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这就是圣湖的威力所在！老夫每天早晚，面湖打坐，观湖百年，终于观出这一壮景，外面世人知道，那可不得了——老夫也不会有今天安宁！”
　　这一提醒，汉东良脑子里咯噔一下，恍然大悟，啊——原来这湖，竟然是块天大的望远镜啊？湖中这月亮，是天上月亮的倒影！现在白天肉眼看不到，却倒映在湖里，而且这么，这么的大！我的天呐，超出世人想象，不得了，不得了！
　　“但为什么老子要让你小子知道呢？知道为什么吗？”
　　汉东良一听，又怔在原地，满脑子，不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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