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重要,只要是你就好

　　达拉脑中电光石火，插嘴问道：“所以你第一次见我就猜到了。”
　　靳言看看她，没接她的话，而是继续讲故事：“有一次师傅问我画，画的怎么样了，我当时不确定师傅找这个女孩做什么，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这件事，就编了个谎话，说我已经记不清湖中少女的样子了，画不出来了。我看师傅略有叹息，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不信，但是他也没有再追究下去。之后我就有意无意的打听师傅究竟再找什么人。”
　　他语气一转，道：“没错，我第一见你真的很惊讶，没想到你竟然跟我画中的女孩这么像，所以我故意接近你。”他抬眼认真的盯着达拉，“但，一开始我其实没觉得你就是她，我只是觉得很像。”他挑了挑嘴角漏出一抹坏笑，“恕我直言，你们气质上实在差的太远，”他抬手指指画中的女孩，揶揄道：“你看看人家，多么俏皮可爱，温婉贤淑；再看看你，冷言冷脸，浑然一副机关老干部的深沉。”他嫌弃的摇摇头。
　　达拉舔了舔嘴唇，心说“讲故事你就好好讲故事，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她瞪着靳言，一只手拍在那副画上，作势欲抓。
　　靳言赶紧俯身护住了那副画，胡言乱语求饶道：“别别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迅速从达拉手下抽走那副画，轻轻卷了起来，“那不是第一次见，不了解嘛，我错了，错了！”
　　达拉白了他一眼，问：“那为什么现在又觉得是了？”
　　靳言抬了抬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温声笑道：“第六感，从我们的相处中，古格、神湖、救卓嘎、干尸洞、寺庙这一路走来，我越来越坚信她就是你！”
　　达拉敏锐地听出，靳言用的是“她就是你”而不是“你就是她。”正在心中咀嚼这句话的含义。
　　只听靳言像是心有灵犀般似的，认真说道：“不重要，只要是你就好。”他抬手将那卷画放回了书架的暗格。
　　达拉心中微微一动，为了掩饰，她开口问：“然后呢？”
　　“后来师傅将那幅壁画给我看了，并且让我帮他一起找画中的人。”
　　达拉皱眉问：“你师父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她。”她垂了垂睫毛，突然抬眼问道：“他不会也是旧密教的吧。
　　靳言摇头道：“恰恰相反！我师傅是白|玛教的!”这个答案有点出乎达拉的意料，她惊讶地瞪大眼睛。靳言继续说：“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我只听说他是白|玛教的尊者，他的使命就是找到白|玛转世。”
　　达拉喃喃在嘴里嘀咕，“白|玛转世……”
　　靳言侧目看了她一阵，缓缓道：“我已经联系过师傅了，等他回来了我带你去见见他。其实自从我们一起去了古格，去了神湖，看到了那副壁画，还有你的种种反应，我就猜你可能就是师傅要找的人。”
　　达拉静默了。
　　“去外面吧。”靳言讲完故事转身打开书房门，两人继续坐在大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一会，靳言试探着问达拉：“你……这两天怎么了？”
　　达拉睫毛颤动了两下，抬眼看看靳言，沉声道：“美多见过我妈妈。”
　　靳言一下坐直了身体，惊讶道：“啊？你妈妈她还……我们去找她。”
　　达拉轻轻摇摇头，“找不到，她已经走了。”
　　靳言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达拉继续说：“听美多说她被困在石缝里，等她再叫人去救的时候，碎石已经将那个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救不出来了。”说着她眼圈一阵泛红，达拉轻轻仰起头才没让泪水掉下来。靳言看着她，一阵心头发紧，一瞬间有一阵想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两人又这样对坐了一会，夜晚，城市的夜空中华灯初上，家家户户亮起了盏盏夜灯。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印在身后的落地窗上，为这个小小的空间平添了一丝温暖的味道。
　　靳言轻轻抬眼去看达拉，却总觉得她面上有一层挥之不去的愁云。
　　翌日。
　　陈胖子一边在柜台后敲着计算器算账，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念着数字，半晌，他突然抬头，“曲珍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打电话也不接，”他问穆海，“你和唐芸上次不是去过她们店，要不再麻烦你俩帮叔跑一趟？”
　　穆海还没来得及点头说行，穆国成突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又急又硬道：“不行！”
　　穆海和唐芸好奇去看他，唐芸问：“穆教授，为什么啊？”
　　达拉和靳言则是目光在空中一汇，同时都想到了那天遇到穆国成和等茶老板娘的事。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想看看穆国成怎么说。
　　只听穆国成顿了顿，突然抬起手来使劲掐了掐眉心，说道：“我最近头晕的厉害，怕是血压又上来了。”他一手扶额，一手冲穆海招了招，“小海，你陪我去趟医院吧。”
　　穆海赶紧过去扶住了穆国成，让他先坐下，问道：“你药吃完了？”
　　穆国成艰难地点了点头。
　　穆海一看穆国成高血压又犯了，只好抱歉的冲陈胖子一点头，道：“陈叔，那我先陪三叔去趟医院吧，等茶下次再去。”
　　陈胖子在心里犯嘀咕，“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犯就犯了，”他挥了挥手，“不急不急，快去吧。”
　　待穆国成他们出门，达拉和靳言叫上了唐芸，一起去了一趟等茶，可到了等茶门口却都傻眼了，茶叶店门庭紧闭，似乎好几天都没有开过门了，连门口贴着的“店铺转让”的白纸都被撕扯掉了一大块。
　　达拉和靳言面面相觑，都觉得此事绝非巧合。达拉问唐芸：你觉的：“老板娘人怎么样？”
　　唐芸一阵奇怪，不明白达拉为什么这么问，只答：“我觉得挺好的，年轻漂亮能干，待人热情，还挺会来事，我和穆海之来过一次，这不，上次去给陈胖子送茶还给我俩带了礼物。哦对，上次我俩来取茶叶，她手里没现成的，还给陈胖子白送了两包茶叶。”她实在想不明白，又扒在门缝往店里看了看，“按道理这性格，生意应该是做的风生水起的才对，怎么说关门就关门了呢。”
　　达拉想了想，便将上次在路上看到陈胖子和老板娘的事告诉了唐芸。唐芸一听大吃一惊，“还有这事！”她再回头看这家茶叶店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
　　几人从等茶回来，一时也没什么事做，唐芸吵着要吃饭，他们就随便找了一家街边的小店吃饭，老板的生意很好，桌椅板凳都摆到外面去了。
　　“外面空气好。”唐芸实在也有点受不了西藏这边店里那股子浓郁的腥膻味。
　　于是三人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唐芸要来菜单一看，手指便在菜单上飞舞起来，“这个、这个、这个……”乱七八糟的点了一大堆，然后将菜单放到一边，对服务员说：“就这些，先上吧。”又冲达拉和靳言呲牙一笑，道：“今天我请客，别客气！”
　　靳言挑眉看了看她，那意思是在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唐芸冲他心虚一笑，“大恩不言谢。”然后露出了一个你懂就好的眼神。
　　两人意会地接受了唐芸这顿“大餐”，靳言打趣道：“要知道你请，我换个餐馆。”
　　不多一时，服务员端着菜盘子上来了，将一盘一盘的菜变魔术似的摆在他们桌上，唐芸搓着双手，正欲开动，正在这时，电话响了。
　　唐芸拿起电话一看是穆海，便顺手接了起来：“喂，我说你是闻着味打的电话吧。怎么样，穆教授怎么样了？那行，你来吧。”唐芸挂断电话，给穆海发了个定位，不一会穆海就来了。
　　“哇，这么多好吃的。”穆海双眼放光。
　　靳言打趣，笑道：“唐大小姐请客，你多吃点。”
　　唐芸揶揄道：“我看你是闻着味来的吧。这菜刚上桌你电话就来了。”随即她好像是想到了上次其实真正救下她的人是穆海，于是又怂了半截，“行吧，反正我请客。”她顺手拿起菜单递给穆海，“看看还有啥想吃的。随便点。”
　　穆海看着满桌子的菜，直摆手，“不用，不用，够了。”说着就送了一筷子进嘴里。
　　年轻人在一起到底气氛轻松，除了达拉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没怎么动筷子外，其他三人都边吃边聊，吃的很开心。
　　靳言一边跟大家聊天，一边却在时刻关注达拉的情绪，时不时给她碗里夹几筷子菜，劝她多吃点。突然他顿住了正往达拉碗里夹菜的手，眼睛望着路对面，达拉转头看他，问：“怎么了？”
　　靳言瞬间收住了笑容，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嘘！”
　　几人都好奇看他，只见他伸手朝路对面一指，“穆教授！”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穆国成低头匆匆从对面经过，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舒服，穆海腹诽道：“下午不是还说不舒服要躺一下吗？”
　　达拉盯着对面看了一会，犹疑道：“看样子像是从等茶的方向过来的……”
　　闻言，靳言也顺着穆国成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觉得极有可能。
　　几人盯着穆国成看了一阵，直到他快要走到路的拐弯处时，突然发现穆国成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人，像是再跟踪他，不知道穆国成知不知道有人跟着他，只见他在拐弯处拐了过去，步伐走到挺快。
　　“跟过去看看。”靳言顺手在桌上拍了一叠钞票，起身就往路对面跑去，三人也纷纷跟上，靳言边跑边对唐芸说：“这顿算我请的，下次重来。”
　　唐芸无奈，翻了个大白眼，“你还真是……行行行！下次你挑地方。”
　　几个人轻手轻脚远远跟着，一直跟到了一条小巷子，靳言才倏然收住了脚步，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都一不留神撞在了他身上，他扭头抬起手，又对大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