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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歌声苍凉,家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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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街头传来几声苍凉的歌声,一家名叫逆天改命从头再来的理发店正在播放着音乐!
  现代的青年都这么励志吗,连店名都起的这么充满理想抱负,他的心头一热,刚才饥饿踉跄的步伐竟然有一些铿锵阳刚。
  没想到十六年后,这首歌曲依旧没有被人们遗忘,那是自己每次K歌必点的歌曲,当年的意气风发,此时此刻内心五味杂陈,似乎才懂得歌中沧桑真意!
  他走到一栋高楼面前停下了脚步,抬头仰望,大楼的装修风格早已改变,外墙玻璃窗瓦光锃亮,似乎镀了一层金,夕阳的余光照在上面金光闪闪,门口人群穿梭,像一座古代人潮汹涌匆匆赶集游玩的庙堂。
  门头上挂着一块大扁,用鎏金写了四个大字,《笑傲证券》,金碧辉煌,行书书法而写,笔法刚劲行云流水,令人惊叹。不曾想,自己的企业林奇集团,昔日的大厦如今早已易主。讽刺的是,还做了一家和自己业务类似的证券公司!
  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成功失败,浪里看不出有未有。这首歌真是对自己的一种写照,看看此时此刻的自己,廉价的着装,胡须长短不一,满头白发乱糟糟的,哪还有往日的体面!
  理发店门口的漂亮女士对着他甜蜜的笑着吆喝,大哥,进来理发吧,我们正在做周末一折促销活动!专为成功人士设计,原价八百八十八,现价百十八,一看您就是成功人士,专业设计。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口里优雅的说出这些带着培训营销的句子,听起来还是令人舒畅悦耳!
  八百八,普通人一天难以获得的报酬,那不就是自己当初一秒钟就能赚取的差价零头吗?但此刻他的手又摸了摸口袋里的被攥的有些褶皱的一张百元钞票,手心微微的带着汗!
  站在醉梦街的街头就像嘻哈风中的另类。花衣花裤的老年人,紫发黄鞋着装的年轻人,新潮,时尚!自己看上去像是成功人士吗?他冷笑。不论是什么时代,只要掌握着人性的贪婪和爱占便宜的投机就能掌握财富的命脉,股票期货如此,开理发店亦如此。
  八十八就八十八吧,他还是走进了这家理发店,或许是因为这个店的名字,或者是小姑娘甜甜的笑容。这是出狱后第一个人给他笑脸,这让他感受到人间还有真情,尽管是商业的礼貌应酬作为交换!也是第一个人喊他大哥,这也让他重新感受到了亲情的味道,像母亲端上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温暖瞬间弥漫全身!
  “大哥,我来帮您先洗洗头。您这穿着看似普通,可这发型真是很酷啊,看您并不老,怎么染了满头的白发,不过呢,这种沧桑的美是我很喜欢的。”
  眼前的女孩开朗,毫不避讳的直抒胸臆!他心想,这哪里是染的,如果真是染,那也是被流逝的岁月所染,被心中的凄凉所染,被仇恨的种子所染,被万般不甘的愤怒所染!
  “谢谢你,没有染,这是本来的颜色。”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隔壁那家证券公司是刚开的吗,以前不是一家做基金的公司吗?好像被重新装修过了。”他带着试探的语气。
  “哦,您说笑傲证券啊。这是一家新开了十几年的公司了,就在原来公司倒闭的第二年,就热闹的开张营业了,当时真是热闹,白天狮子舞踩高桥,夜晚张灯结彩,听说是一个外国有名的杂技团给庆祝的,还红包发给路人,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我才十几岁,还抢了一个六十六元的大红包,所以到今天依然记忆犹新!”女孩似乎对当年的事情很感兴趣。
  “怎么看你眉头皱了一下。抢到这么大的红包应该是件幸运的事情。”他捕捉到女孩瞬间的情绪打趣道。
  “没什么,只是听说原来那家企业的老板被冤枉坐牢了。他还是那个年代的股神,后来他的企业被她的仇人占有,连老婆和孩子也离他而去,成为了仇人的新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坐牢呢,有些惋惜。”镜子中的女孩嘴唇抿了抿带着心疼的叹息。
  “嘿嘿,冒昧的问一下您,您一定不炒股票吧?不然不可能没听过这家证券公司!现在像您这样的人太稀缺了。您没听过一句非常时尚的口头禅吗,现如今是零零后炒房,一零后炒股,八零后遛娃,九零后遛狗!”女孩转而又乐观起来了!
  “那看来你是一零后了。”他笑了起来,这个小姑娘的口齿伶俐,天资聪颖头脑灵活,如果好好培养,一定会是一个人才!
  “哪有啊,大哥,我看上去那么小吗,我是个不标准的炒股零零后。不过我的股龄很长了哦!只是我的运气从来没有好过,所以店名就叫逆天改命从头再来,我想转转运哈,说不定哪天遇到股神也是有可能啊。”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两个浅浅的酒窝,带着天然的善意!
  “这个店是你自己开的啊。厉害!那你八百八,八十八是不是也是改运......”他试探的笑着问。
  “哈哈,对啊对啊,大哥。这也是我用来改运的吉祥数字。您真是一个智慧过人而且幽默的人。看来您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女孩又笑了起来。他从对面的镜子里可以看到那生机勃勃的青春年华,那没有被杂尘染过的清澈眼眸!
  “哪里,如果说不普通,你才是不普通的人。从刚才的聊天里我感受到了你为别人打抱不平的善良,也从你店的名字里看到了你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都值得我学习!”他发自内心的说道,没想到一个没有血缘的陌生人能给他一种难得的温暖。
  一个坐过牢的人能享受到这样真诚的同情和赞誉,是一种幸福和幸运。
  “大哥,你这么夸人,我会害羞的。叫我红颜就行,红颜知己的红颜。”女孩腼腆的笑容再次闪现!
  “好听的名字,喜庆,优雅脱俗。难道这也是用来改运而起的化名吗?”他严肃的赞美又带着些微的调侃。
  女孩咯咯的笑声铜铃一般!“不是不是,大哥,这个是我的小名,我复姓东方,所以我的全名是东方红颜。你这个人真的是幽默风趣。”
  “东方有红颜,上官出佳人,常怜他人苦,不畏自己忧!我喜欢这样的复姓,上官,东方,多么浪漫的姓氏!”他缓缓略带沉思的说。他想起了他的初恋,上官雪梅。
  只见女孩又羞涩起来了,拿剪刀的手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没想到您这么有文采,果然判断没错,刚才在店门外就注意到您了,还在想,普通的衣着却拥有一头酷酷的白发,凌乱的络腮胡须却配了一张英俊而略带沧桑的脸,难以掩盖住内在的不普通!如果再用我的设计理念剪一个最新的发型,一定能迷死人!”红颜借机也夸赞起他!
  “叫我林奇就行,森林的林,奇特的奇。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林奇淡淡的笑着。
  “林大哥,果然连名字也奇特。您还很年轻啊,干嘛这样说自己,一会您就会发现自己更年轻!不过,你的名字也很特别。你让我想起一个人。”红颜显得有些兴奋!
  “什么人?”林奇惊讶道。
  “彼得林奇啊,一位股神。我经常读他的书,快要倒背如流了,喜欢他对金融市场的解读,也喜欢他传奇的一生。你不会也复姓彼得吧?”红颜开起了他的玩笑,清脆的铜铃声再次响起!
  “哈,我不是复姓,我单姓林,全名林奇!不过我有过一个英文名字,peter!”林奇也笑了起来!
  “Peter啊,那不就是彼得吗?连起来读不就是彼得林奇了吗?天,看来我真的是遇到股神了啊”红颜又兴奋又开心!
  “不过,您应该不会从事金融行业吧!您穿着还是很朴素的!”红颜嘿嘿的含蓄的笑道。因为她经常看到从这栋《笑傲证券》大厦走出来的人,说不上是青年才俊国家栋梁但基本都是白领精英,他们的职业令人向往,有股票经纪、职业经理、还有企业高管,他们衣着光鲜,皮鞋程亮,发型整洁时刻用发胶定型,一个个充满了贵族气息!
  是啊,一个人的衣着多么的重要,不论是什么年代,不论是在什么样的人面前,是久经风霜看透浮华的自己,还是一个双眸纯洁的女孩眼里,这样的偏见认知亘古不变!
  “是啊,我也读过他的书,他的很多理念我十分认同且有共鸣,我也十分喜欢彼得林奇先生!没想到你涉猎很广,兴趣挺多!”这是他出狱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次话,身后这个正在给他理发的女孩,让他感受到一阵一阵莫名的温暖。
  “真的啊,看来英雄所见略同,今天理发的钱不收了。林大哥,为您免单!谁让咱们这么有缘分呢!”红颜简直不敢相信,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同样的爱好,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微微红了起来!
  他的每一根发丝都成了白色,英俊的轮廓,干净的肌肤,凹凸有型的眼眶,深邃的眼眸,笔挺的鼻子像是雕塑一般,可为何总有一种忧伤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用手一边拨弄着他的头发,一边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从未给这么英气逼人的中年男人理过发,她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让她的心脏有些微剧烈的跳动,难以控制胸膛的起伏!
  “没想到今天出狱,无花无酒,无人接风。可天空万里无云,有一位东方红颜暖人心扉的女孩接待,能听到悦耳动人的铜铃般的笑声,能共鸣到一个同样热衷喜欢金融的女孩,还享受了一次免费的理发!”他想到这些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
  家在何方,或许家就是一种疲惫的回归,一种受伤后渴望被抚慰的温暖吧。这个陌生的女孩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
  否极泰来,命运真的善于捉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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