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观念

　　道理不是用来讲的，而是用来悟的。
　　相亲
　　H市某个健身房内，白理正在肆意的挥洒汗水。快两个月了，身体强化的改变，白理仍然没有完全适应。不得不说，拥有一个强壮身体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一会儿，训练完毕，白理回到小区，在门口碰到裴静，只见裴静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白理问：“怎么了？”
　　“刚刚陪我表姐去相亲，本来谈的很好，后来对方听到我表姐是博士学位，起身就走了。然后我表姐就被气哭了，这都第四次了。”
　　“确实不太礼貌。”
　　“仅仅是不礼貌？这是歧视，对女博士的歧视！”
　　“不至于吧，也许是你表姐太优秀了，对方自以为配不上！”
　　“这么说你信吗？”裴静翻出白眼，一脸鄙视。
　　白理尴尬的咳了一声，说：“说回歧视，这也没什么。大多数人习惯把复杂的事物简单处理，这样的好处是做得快，坏处是总做错。比如要了解一个人，普通人最常见的做法是向旁人打听，然后直接借用别人的答案；而正确的做法是亲自接触，把当事人的所作所为全部记在心里，适当参考别人对他的评价，慢慢分析出这个人的性格。每一个人都是复杂的和多变的，用刻板的印象概括一个人或一群人，就会造成歧视现象。歧视不过是一种错误的认知观念的体现罢了。与其在意别人的错误，我认为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你表姐的问题。”
　　“她有什么问题？”
　　“她为什么一定要去相亲！”
　　“当然是为了结婚啊！”
　　“那她为什么要结婚呢？”
　　裴静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年龄大了啊，还有是我大姨催的紧。”
　　“这就是问题！很多人以为，成年人到了年纪就该结婚。对于那些过了适龄年纪仍然没有结婚的人，人们反而疑惑：她为什么不结婚！
　　结婚，关乎人生幸福与否，称得上是头等大事。对于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难道不应该先考虑：我为什么要结婚？我遇到了合适的人吗？我做好成为丈夫（妻子）、父母的准备了吗？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早就度过了不结婚就无法生存的年代。如今，我们难道不应该是为了更好、更幸福的生活才结婚吗？
　　年龄大了，或者父母催婚，永远不能成为结婚的理由！要知道，结婚的是你，当你贸然与人结婚，最终发现彼此并不合适，两个人在一起只会更痛苦。这时候，没有人会为你的错误而买单！
　　所以，为了结婚而结婚，痛苦就已经开始了。”
　　“虽然还不太理解，但是你确实说服了我，我想清楚了就劝我表姐。”
　　“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是一个理性的人，并且很了解我和相信我，所以，跟你讲这番话你能够认同。但是，你表姐不同。你表姐迫切的想要结婚，她会接受这个理论吗？即使，她侥幸接受了，她还有家人和朋友，他们也会接受吗？如果他们不能接受，你表姐就要承受被逼婚的巨大压力。而她又不是十分坚强的人，也许，对她而言，走进婚姻的坟墓，也好过被人指指点点。”
　　“不错嘛！感悟的很深刻。”
　　“我有一段时间很闲，便整日思考，得出了很多不太一样的结论。如果你感兴趣，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病毒
　　“内网最新消息你看了吗？”
　　白理回答：“看了，据鸽派调查得知，因鹰派在XF投下的病毒，全球死亡人数已达九万多人，可谓丧心病狂！”
　　“据报道说，本来不会死很多人，有不少人打着‘自由’的旗号，拒绝居家隔离，才使得病毒大规模扩散。”
　　“不会吧，能有那么蠢吗？生死悠关，还谈什么自由。可能是假消息吧。反倒是鹰派，他们不搞恐怖组织，怎么改为投放病毒？”
　　“无论他们想做什么，这次可能只是测试，从时间、地点来看，都有更合适的机会。”
　　白理和裴静看向彼此，心照不宣。
　　“如果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
　　“我们两个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我们可以向叉叉兑换解毒剂，百毒不侵，很便宜的。”
　　“我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如果真是这样，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结束七十年来的纷乱！”
　　房价
　　客厅里，白理靠在一张躺椅上，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端着一杯速溶咖啡，时不时抬头喝一口。“嗯！”屌丝的生活，就是这般容易满足。
　　“白理，白理！”裴静推门而进。
　　白理放下咖啡，然后把书扣在了脸上。
　　“你在看什么书？”裴静拿起书，看了看书名，继续说：“【生命的真谛】，讲的什么？”
　　“忘了。”
　　“忘了？你没看？”
　　“看了，不过我认为看书最重要的是思考，而非记忆！”
　　“我就佩服你这张嘴，没记住就说没记住，总能扯出歪理来。对了，刚刚我的房产经纪人联系我，说我的房子升值了，问我要不要卖一套。你知道吗，才三年，我的房子就升值了百分之四十，太可怕了。”
　　“呦，你成富婆了，来，富婆请坐。”白理起身让出躺椅，裴静倒是不客气的坐下来。
　　“几年前，李老板退出Z国房地产了以后，大家一直看衰房价，怎么房价还止不住了呢？”
　　“你的房子地段好，上涨很正常，这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我了解到，房价总体也在涨啊，你说什么时候才会下跌啊！”
　　“有政策保护，很难下跌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房价高我可以理解，但是那么多成交量是谁在买单？”
　　“对价格不敏感的富人毕竟是少数，还是中低阶层在买单。结婚要房，小孩上学要房，租房又没有保障，现实逼得人不得不买房。”
　　“房价很贵，又不得不买，我们这代年轻人生活压力可真大。”
　　“压力大是必然的，除了房价外，还有其他原因。
　　主观原因：
　　标准和期望。过去，我们生活的标准是什么？结婚的标准是什么？抚养子女的标准是什么？现在呢？两者相互对比，现在生活的压力自然很大。同样，过去我们对生活的期盼是什么？现在，习惯他人炫富，我们的期望又是什么？所以，环境变化后，我们提高了标准和期望，自己给自己增负。
　　客观原因：
　　Z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利益交换十分平常。所以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很大程度上受其出身的影响。那些家境优渥的二代，占据了超出其能力的位置，挤压了平民精英的生存空间，使得竞争更加激烈。
　　总的来说，想要的太多，却得不到，在痛苦中挣扎，压力自然很大。”
　　“知道了能怎样，又无法改变环境！”
　　“但是可以改变自己。
　　曾经，我有时间深度自省，我发现，年轻人面临一个问题：没有时间思考。从上幼儿园那天起，很多人的时间就被父母安排的满满的，上学，上辅导班，上兴趣班，直到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很多人，一生不知到自己想要什么，更多的人，没有办法追求自己理想。
　　正是因为思考不足，我们的观念，我们的追求，是别人强行施加给我们的，那是我们真正想要的吗？甚至，直到脱离了父母的控制，我们依然遵从惯性，按照父母的意志走下去。
　　如果有时间思考，考虑到我们将要面对的压力，一定还会无条件接受吗？
　　如果能够追求真正的理想，还会惧怕失败吗？”
　　“这与改变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认知、追求发生了改变，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结果会大不相同。
　　现在，房价贵，结婚难，抚养子女更难，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沿着这条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当环境发生变化，我们的认知不也应该随之改变吗？
　　我们的观念要求适龄青年一定要结婚，这是痛苦的开始，那么，承受着不结婚的压力，痛苦自然消失。而且，如果不结婚的人越来越多，会怎样？房价会下跌，结婚也越来越简单。
　　同样，普通人的工资待遇差，这是分配规则决定的。我们无法改变分配规则，但是我们可以消极应对。普通的工作，足够使自己衣食无忧，我们不想要更多，自然不会被人拿捏。
　　这就好比去往彼岸，无数人在争抢独木桥，竞争愈发激烈，我们为什么不改变思路呢？自己造一艘船，划过去不好吗？造船很难，可是同千万人竞争更难，为什么不选个简单的？
　　救赎之道，在于自救。”
　　“太多的人做出同样的选择而不改变，所以境况愈发艰难了。”
　　“所以，现在人幸福指数很低，因为很难感到满足。”
　　“你理解的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与两个因素有关：欲望，能力。欲望就是想要什么，能力关乎能否得到。欲望大于能力，得到的再多也不幸福；反之，得到的再少，也可以幸福。
　　所以，实现幸福有两种方法：1，提升能力，以满足欲望；2，抑制欲望，以符合能力。如果不加以遏制，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前者的幸福总是短暂的，后者的幸福才能长久。”
　　“所人都出家，世上就没有烦恼了？”
　　“欲望迁就能力，而非彻底抛弃欲望。处在当下的时代，养活自己的还是很容易的，多数人没必要出家。”
　　碰瓷
　　一间餐馆，白理和裴静正在吃饭。两人谈到最近再次出现的碰瓷现象，裴静问：“碰瓷不是什么大事，也出现十多年了，怎么热度还这么高？”
　　“应该是担忧吧。”
　　“担忧什么？”
　　“没有证据证明有罪，就被判决赔偿损失，法律任人践踏。这样演变下去，不需要证据就可以判处有罪，迟早有一天，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说完话，白理突然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白理回过神来，裴静问：“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上次去J国，爵士的说：有歹心者触犯规则不受惩罚，蠢人也会效仿。”
　　“不就是指这件事吗，需要想这么久？”
　　白理摇头说：“我在想，为什么这么多碰瓷的案件，结果不约而同，都是被罚赔钱了事。”
　　“你想到了什么？”
　　“不考虑贿赂的可能性，我认为主要是为了息事宁人。假设你管理一个社区，小区内发生了一起矛盾，主角是一个无赖和一个老实人。无论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是怎样，裁决的结果只能有三种：1，老实人胜，无赖败；2，无赖胜，老实人败；3，平局。
　　不管你怎样裁决，只要无赖没有胜，那么他就会继续无理取闹。反而老实人败了，他不会继续闹下去，他会认了！为了息事宁人，你只能判定无赖胜。碰瓷案中，被告就是那个老实人！因为，善良，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不更事和软弱。”
　　“那为什么要息事宁人？”
　　“我不知道，可能和官员的晋升机制有关吧。但是我确定，当规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践踏，人心就散了。”
　　“迟早的事。”
　　“我很佩服第一个碰瓷成功的人，如果他是有意如此，那他把这一套都研究透了。”
　　“不一定，很有可能是……”
　　写书
　　年底，裴静来找白理，白理有些心不在焉。
　　裴静看出白理心有所思，问道：“有心事。”
　　“从J国回来，我就决定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写成了一本书，现在书已经写完了。”
　　“你打算怎么做？”
　　“在合适的时候公开。我想过，这样做只是有限的公开真相，因为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结果。所以，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书里的内容是真的，依然能够接受监测理论的人，其信奉的理念与我们先行者接近，只是没能自主推断这个结论而已。他们同样走在大多数人的前面，具备成为先行者的潜质。
　　而现在，新人类联邦成立，正需要人手。与其让费时费力的考察普通人，不如在这些伪先行者选择，这样容易很多。”
　　“能被允许吗？”
　　“几率很大。”
　　“你怎么想？”
　　“调和。鲁迅曾说过：这屋子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回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我们单方面申请，有限的公开真相，必然不被允许。但是，鹰派的存在是很好机会。他们激进的手段，不加以制止，必然毁灭整个世界。当他们愈加疯狂时，便愈发显示出我们多么正常，最终叉叉很可能会支持我们的计划。”
　　“这样做要冒着很大风险，值得么？”
　　“值得，如果新联邦发展壮大，很快就会与其他国家拉开差距。寄生于旧世界，汲取旧世界的养分。只要旧世界存在，那么新联邦就是所有人的天堂。人们向往天堂，就更容易接受天堂的规则。
　　新人类联邦，很可能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希望到时候我们能扛住压力。”
　　“最好把孙昊也拉进来，分担风险。”
　　“有道理，我去联系。”
　　尾章
　　两年后，白理看着日益严重的世界，低声说：“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