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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血脉传承三卷 / 云之章-拾柒 死角

云之章-拾柒 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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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常有人说死亡是冰冷残酷的,艾托亚深切地体会过这一臆断的谬误,死亡只是虚无,比睡眠更加空洞而寂寞的虚无。
  这是发生在十二年前的故事,当时年仅八岁的艾托亚依旧处于调皮贪玩的年纪,利用灌木他甩开了一路尾行自己的父亲,独自一人来到城郊原野。追逐着野兔他渐行渐远,最终他来到了森林边缘。
  只是在这里等待他的并非是兔子窝,而是一个全身包裹着棕红色斗篷的神秘人。
  接下来的记忆仿若梦境般模糊不清。等小艾托亚再次醒来,已然是第二年,只是对艾托亚而言这只不过是遭遇那神秘人后一眨眼的下一刻。但是此时小艾托亚如身处岁暮天寒般全身冰冷,浑身上下皮肤满是皲裂与冻伤,食道呼吸道乃至肺叶中都满是积水,如同溺水之人一般小艾托亚剧烈地咳嗽起来。
  此时,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艾托亚的后背。对于艾托亚的私自行动,父亲没有表现出愤怒或是谴责,此时只是满目愧疚的凝视着眼前这个痛苦万分的男孩。那时父亲的额角并没有多少白发,也只有眼角处有些许皱纹。
  “大概还有多少时日?”
  “最多不出七日。”父亲身边一位身着高脚帽和黑色长袍的儒士如此说道,虽然未与其有过交集,艾托亚却也见过其数次出入王宫,以那浮夸的外貌轻易便能认出他是宫内御用的巫医。
  “不能再多了吗?吾可是给了你一年研究此症。”闻言,父亲的眉头拧作了一团。
  “陛下,令郎诞下时本就血脉相冲,即便没有此劫也难活过二十年,这点您想必比臣更清楚吧。”巫医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既然里外都要医治,不如一劳永逸,甄选与令郎相适的贫民孩童......”
  “不可!你怎可动词歹念!”父亲面露愠色地打断了巫医的建议,“其他孩子不也和艾托亚一般是一条生命吗?为了吾一人之利夺取他们的性命,他们的父母所感受的悲伤不也与吾无二吗?”
  “既然如此,那还是尽快放弃这根苗子吧。趁着身体还能动弹,去物色下一个继承人如何?还是说要因陛下一己之仁,将国君的位置拱手让人?”
  此时的小艾托亚并不能理解二人对话的含义,但是看着父亲阴晴不定的神色,他也能理解父亲此时身处深深的为难之中。如果是为了自己为难,干脆就不要管自己就好了?然而正当艾托亚开口欲语,那有力的臂膀却一把将自己拥入怀抱。
  “艾托亚,不用怕。吾,不,为父一定会救你的——”
  痛——
  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止不住地呻吟着,下腹部的刺痛虽有所缓解,却仍是刀剐般地难耐。不过也多亏了这股疼痛,让艾托亚迷离的意识迅速清醒,并睁开双眼前迅速在脑海里整理了一次目前已知的情报。在从上层神殿遗址摔落时,虽然成功保护了黛尔娜免遭伤痛,自己的腰部却被一旁石笋贯穿,未伤及内脏却也留下了相当大的创口。并在下层与活动石像交战时,以自己遭受一击棒槌为代价砍下了石像的双臂与头颅迫使石像停止了活动。虽然石棒的攻击仅仅在自己身上留下些许淤伤,高强度的活动却拉扯腰部的伤口使之重又破裂甚至进一步撕裂延长。
  由于大量失血,艾托亚也于战后倒下。考虑到自己数日之前才接受过“神迹”的医治,尚不达十五日之期,艾托亚本以为这次已是回天乏术。不过既然现在自己依然醒转,这是否就说明了黛尔娜打破禁忌以神迹再次为自己治疗?然而等艾托亚再度睁开眼睛时,自己面前却只有粗糙包扎的伤口和面色苍白躺倒在地的黛尔娜。
  确认了黛尔娜只是因劳累陷入昏睡后,艾托亚迅速理解了眼前的局面。他一边咳嗽一边拆开自己腰部胡乱捆扎的绷带,并有条有理地重新缠绕。虽然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出言不逊不大厚道,但是科迪西普斯的圣女基础医疗手法竟如此拙劣,实在出乎了艾托亚的意料。不过也许正是因为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下人打理,才缺少经验吧,艾托亚不禁想到,如果自己没有负气出走,现在可能还是倚在宫殿里,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确认伤口处理完毕,艾托亚小心地直起身,以免牵动伤口,同时靠向左侧的岩壁。自己刚刚清醒便注意到自己的头部体温异常地低,出于自我保护目的,人体在失去意识时会将热量集中于头部与躯体,因而正常来说相较于头部,手与脚的温度将较为低下。那么自己的头部降温的可能理由便只有一个了——
  艾托亚轻易地在岩壁下侧找到一处破裂的豁口,清凉的秋风从其中涌入。这道豁口呈现长条形,从其不规则的外形来看,比起自然侵蚀,更像是人为开采的痕迹。艾托亚以指关节敲击了数次此处的岩壁,质地清脆而伴有回声,显然其后藏有一处空旷开阔的空间。艾托亚举起一旁石像崩落的手臂,对准岩壁下层抛掷而去。
  岩壁比预想中更加轻薄,只是受到了这一击便如同枯树树皮般轻易剥落,等落岩激起的烟尘散去后,在艾托亚面前出现的却是一具人类枯骨。只见一只矿镐掉落在枯骨身旁,而枯骨身形扭曲,一只手臂直挺挺地伸向石室的相反方向。几乎可以轻易地想象出一个满怀恐惧的人濒死时奋力逃向外侧,却最终体力不支横死洞内的景象。
  艾托亚简单地检查了一番这具骨骸,其上极为干爽无半点腐肉残渣,可以判断此人身亡至少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了。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其肋骨之上有一道线型的裂口,通过光洁的断面可以大致推断此人是受刀剑所伤,在逃跑途中伤重不治。不过究竟其是与同伴内讧最终遭难,亦或是遇上了其他飞来横祸,艾托亚已无暇顾及,对他而言此时最重要的是“此人是经由遗迹以外的道路到达此处”这一事实。只要这个人不是什么精魔鬼怪,就只能通过足以让人类通行的道路来到此处,那么沿着此人身后的通路前进就一定能找到离开此处的出口。
  不出所料,顺着略微有些陡峭的泥石路面前行数分钟后,艾托亚来到了一处岩块堆积的松软墙壁前。从外界看来这些岩块与山体融为一体,确实难以区分,不过对于从内部出发行至尽头的艾托亚而言,这无疑是最为拙劣的伪装。只是撬开些许岩块后,澄澈的阳光便顺着空隙投入昏暗的隧道中。这进一步印证了艾托亚的猜想,精神颇受鼓舞的艾托亚遂一口气将洞口的岩块清理干净。伴随着刺眼光芒出现在艾托亚眼前的是山脚附近的风景,几近由砾石构成的斜坡,杂草丛生的泥地,若不是详细调查的确很难发现这处被岩石掩盖的洞口。
  不过艾托亚并没有在洞口过多停留,眼见艳阳逐渐西沉,艾托亚立即返回了石室。只要动作够快,应该能赶在黄昏之前带着黛尔娜离开希尔林峰,运气好的话还可以赶在天黑前和弗西格相会。此时山脉附近已不见那只黑龙的踪迹,不过弗西格与飞龙交战的经验颇为丰富,即便带上老人与尤弥尔,想要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难事。
  待艾托亚返回石室之内,黛尔娜依旧是昏睡不醒的状态。临行前艾托亚最后望了向那扇紧闭的黑曜石大门——即便一名守卫石像被击败,那大门也没有半点打开的迹象,也许和黛尔娜当时一样再次推动大门,并击败剩下一员活动石像,大门便会开启?不过对于找到其他出口的艾托亚而言,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以身涉险的必要;况且以此时伤痕累累的状态迎战另一尊石像,艾托亚也没有可以轻松取胜的自信。
  双手分别托起黛尔娜的后背与膝盖,艾托亚将黛尔娜凌空抱起,随后顺着自己发现的通道一路轻车熟路地离开了地底遗迹。只是等他重新来到洞口时,迎接他的却不是郁郁葱葱的野草地,而是一位身着银白铠甲、金色秀发的俊美女性。从装束上艾托亚立即认出了对方是来自科迪西普斯的骑士,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只要将黛尔娜转交给科迪西普斯相关人员,自己这一路的护送行动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只是还未等艾托亚上前搭话,那位适才还在低头查看岩块的金发美女便已注意到了艾托亚,只是当她的眼神转移到艾托亚怀中的黛尔娜身上时,她的脸色却是猛地一变。金光乍现,火星飞溅,艾托亚在千钧一发之际单手持剑架开了对方毫无征兆的偷袭。不知是夕阳余晖的映射,亦或是武器材质本就特殊,艾托亚略带诧异地望向对手手中那闪耀着金色光辉的细长刺剑。
  艾托亚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拔剑动作,只是通过其眼中激射而出的杀气提前一步做出反应才勉强架开了这次攻击。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从这套突刺要害为主的剑法来看,对方无疑是科迪西普斯的骑士,恐怕是看到昏迷的黛尔娜,误以为自己是挟持黛尔娜的恶徒才出手攻击。这么想着,艾托亚轻轻将黛尔娜倚放在一旁的树根旁。虽然对不起黛尔娜,但是从女骑士毫不过问便痛下狠手的举动和科迪西普斯一贯蔑视外族的态度来看,对方能听进自己话语的概率趋近于零;而面对女骑士招招抢攻的手法,一昧防御并试图说服对方无疑更是下下策。此外黑龙虽然此刻不在附近,但是考虑到动物狩猎习性,其活动范围也应当在此地十公里之内,出于二人的安全考虑,艾托亚也没有时间与这名女骑士做过多纠缠。
  只能先将对方制服再做考虑了,这般想着艾托亚摆出迎战架势。从刚刚简单过的两招来看,面前的女骑士剑法虽快,却拘泥于形式,显然是教团军注重训练,却少于出战缺乏实战经验的结果。只要不漏破绽使战斗发展为持久战,显然对于战斗经验更丰富的自己有利。虽然无法保证可以无伤生擒对手,但将其击退,乘机背起黛尔娜撤离还是做得到的。
  然而艾托亚却错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仅仅过了数招,艾托亚腹部的伤口便因为长时间的活动而隐隐作痛起来。受制于旧伤复发,艾托亚的剑招只得趋于保守,只是迟缓的还击面对女骑士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却显得格外软疲无力,只听嗤的一声,艾托亚的肩上已然中了一剑。
  虽然及时后退化解了细剑穿刺的势头,肩头的伤口仅仅伤及皮肉,但这无疑是对艾托亚的一次警告——再这样下去将必败无疑。艾托亚凝神观察着女骑士的剑招,持续的交战使艾托亚逐渐习惯了她出剑的速度,虽说依旧无法跟上她进攻的节奏,但是已经足以看清其一招一式。似乎是从艾托亚消极防守的态度判断对手并无还手之力,女骑士的剑术从一开始的端庄严密、攻守有序转向了放弃防御、积极进攻,但是刚刚向着艾托亚胸口的一刺,左胸和下盘便完全暴露在艾托亚长剑的射程之内。
  只是艾托亚此刻旧伤已然崩裂,伤口漾漾地渗出鲜血,逐步下滑的体力无法支持他做出敏捷的闪避及还击动作。舍身一击自然可以伤到女骑士,但那时艾托亚也无暇顾及自身,将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对方与自己无仇无怨,艾托亚实在不想采取这种鱼死网破的打法,但继续保持这样保守的打法,落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至少艾托亚很确信这位女骑士对落败的自己可不会想着手下留情。
  “危险!”正在艾托亚犹豫不决之际,他的目光却在林中瞄到了一只不妙的事物。强忍着手掌被利剑贯穿的剧痛,艾托亚冲上前去将女骑士扑倒在地。就在下一秒,一支劲弩带着破空之声划过二人适才所站之处,并击穿了身后一块山羊大小的岩石。正在艾托亚警戒地观察四周时,他的腹部却猛地遭到一击重击。
  借由偷袭女骑士摆脱了压制,冷冷地提起剑走向匍匐在地的艾托亚。
  “等等,比起处心积虑地解决我,你不觉得现在联手共对外敌才是明智之举吗?”强忍着胃部翻涌呕吐的冲动,艾托亚向女骑士发问。
  “哼,我可没要求你帮我,无论是取你性命还是收拾这些杂碎,对我而言并不冲突。”这么说着女骑士利落地转过身砍翻一个暗中接近她的地穴人,随即如同舞者般旋转回身,那细剑依旧直直指向艾托亚的眉心。
  自信因而自负,自负因而轻敌,在长期交流中艾托亚早已掌握了科迪西普斯的思维模式。往日为了和谐大可以放任不管,但是今天若是熟若无睹,赔上的就不只是自己的性命,还会牵连一旁昏睡的黛尔娜甚至这名女骑士的性命。虽然所剩时间不多,但是为了确保对方能够理解还是从头开始分析吧:“你有注意到刚刚击穿岩石的弩箭吗,那个材质与做工可不是凭地穴人的智力与科技水平可以做出来的。”
  “那又如何?那群野兽整日胡作非为,从哪里的士兵抢两把武器来不是很正常。”
  看着女骑士无视身后迫近的数名地穴人,依旧满怀杀意地靠向自己,看来是对自己的战力相当自信。艾托亚只得暗暗苦笑:“也许是吧。不过不同于刀枪棍棒,弩是需要一定技巧才能使用的武器,没有‘人类’的教导地穴人可是很难掌握使用方法的。”
  “你是说,这群地穴人中有一个叛变的人类作为领袖?”似乎是对艾托亚的话产生了些许兴趣,女骑士刺向艾托亚的细剑停在了半空中,但是却也没有立即解除攻击的架势。
  这群吗......看来这位小姐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呢。眼见周围的地穴人已经形成严密的包围网,艾托亚很快放弃了突围的预选方案,与其强迫对方不明不白地协助自己冲散包围网,不如多花些时间把事件脉络理清楚,这样逃出生天的概率反而能大上不少。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地穴人是好战的种族,即使是同族只见也不会相互承认,更别说是在他们看来弱小的人类了——能够统领他们的自然只有飞龙。”艾托亚说着转向另一侧的阴影角落,在激战时注意力完全被铁锈味和血腥味吸引,如今平静下来反倒是轻易分辨出了那股浓烈的药草味,“不过在经由首领认可后,个别人类还是可以混入其中,提供武器亦或是工具使用指导工作的。我说的没错吧,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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