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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血脉传承三卷 / 云之章-拾伍 分歧

云之章-拾伍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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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角来到艾尔林山脉的山脚附近,一支成员稀少然而装备精良的骑士团正在此驻扎。从营火堆积的残渣和周遭的清理程度来看他们已经在此驻扎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是此时骑士团中的气氛显然有些紧张焦躁,数名骑士在营地附近以极不协调的步伐徘徊彳亍着,更有一名骑士抄起短剑挥砍着一旁无辜的树苗发泄心中的烦闷。
  “喏,拉提普,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一名身着厚重铠甲的骑士打磨着一面大得骇人的盾牌,同时心不在焉地向一旁书生模样的人询问。
  “嗯?你是问那个圣女小姐的事吗?我们一路上都没有打听到只言片语,此时又怎么会无中生有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拉提普悠哉着玩弄着手上的折扇,接着若无其事地将金的后背当做围栏倚在其上。
  “我自然不是问这个。”对于拉提普的行为,金也不以为忤,只是再次确认了一次盾牌的保养情况后转而打磨起另一边的长枪,“我是指前几日途经的那个据称被斯诺克洛亚毁坏的村落,那些村民不是精神不大稳定吗?”
  “那个嘛,重建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工作由他们自己完成也没有问题。虽然他们在暗地里背着我们有一些小动作,但是在下判断,那并没有对我们构成敌意或是威胁。”不过比起那些村民的情况,拉提普更在意金的言下之意,“不过金老兄你的意思是,这些屠村案并非是斯诺克洛亚所为?”
  金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徐徐说道:“这几年来,在科迪西普斯和联盟领内,被斯诺克洛亚损毁的村庄数量以不合理的速度飞速增加。以斯诺克洛亚的方针来看,其短期内应当都会采取与科迪西普斯交好,同时蚕食联盟领土的做法。这样一来,毁坏两地村庄几乎是赤裸裸地向两国公开宣战,与本国方针可以说得上南辕北辙。而且斯诺克洛亚向来以占领领土为方针,即使真的攻击村落也应当是占领村落为己所用,而不是毫无区别地进行屠杀。”
  “他们不过是一群喋血的野兽,没必要去理解他们的行为逻辑。”此时,浑身染满鲜血的戈德温冷不丁出现在二人身边。她手提一支柳枝粗细的细剑,原本璀璨夺目的盔甲被不计其数的块状血污染得好若遍布补丁的乞儿服,就连头丝滑精美的金色长发也粘上了些许血渍,看上去极为骇人。不过金和拉提普也算得上饱经历战,仅是微微抬头确认了来者身份,便重又低下头去处理各自的事务。
  “戈德温小姐,您刚刚外出是去干什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金随口抛出一个问题岔开话题。
  “和往常一样,外出狩猎些野兽罢了。”意料之内的回答,金瞥了一眼一旁堆积如山的尸首。不同于一般狩猎山兔獐子的猎户,戈德温的“狩猎”目标则是一些猛兽毒虫。不过近几日希尔林山脉附近不知为何涌现出大量地穴人,因而戈德温的狩猎范围进一步扩大,时常狩猎结束后营地附近便多了几处尸山血海。
  只是一瞥之下,金不仅皱起了眉头。夹杂在地穴人间,赫然有几具伊维尔人的尸首。伊维尔人虽然也是体魄强健、凶猛彪悍的种族,但是身高体重上明显不是一个量级,头上的角逐代缩小甚至退化不见;更关键的是伊维尔人具有与人类无二的社交语言能力,即便受到袭击,也不至于毫不辩解,就这样不明就里地被误杀。
  “戈德温小姐,您的这些猎物里是不是混杂了一些不应当出现的禁猎品呢?”
  戈德温略感疑惑地扫视了成堆的尸体,旋即理解了金的话语,不过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那些小的是我返程途中遇上的,便顺手杀了。圣典上亦有记载,这类生物体内流淌着兽之血,本质上与那肮脏的地穴人无异,早些杀了对他们也是一种解脱。”
  看着戈德温毫无悔意的模样,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小姐,科迪西普斯的律法我自然无权过问。然而在联盟领内,伊维尔人与人类一般享受法律和国家的保护。既然在联盟领内行动,你我自应当遵从联盟的规矩行事。”
  不料对此戈德温只是冷笑道:“这‘规矩’倒是伪善得可笑。伊维尔人本就与地穴人无二,你们既然保护伊维尔人的权利,为何不想想那些被你们屠灭的地穴人?依我看,你们只是享受把伊维尔人踩在脚下当奴隶驱使,才假惺惺地给他们分发一个所谓名分。”
  “嘛,金老兄也冷静一点。”眼见二人谈话间火药味渐浓,拉提普抖展扇叶,一边轻摇折扇一边为二人打圆场,“如今事已铸成,就算再怎么追究人也不会醒转过来。比起自己人之间内讧,在下认为还是着眼于当下的任务比较适宜。”
  “哼,好一个着眼当下。若不是你们佣兵的孱弱无能,我们早就接取圣驾回朝了。还有你这只油嘴滑舌的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在搞些什么小动作。”
  听闻此言,金面色怃然一沉:“戈德温小姐,我们虽是你雇佣的佣兵,却也不为你们骑士团直辖。任务之内的事务我们自会尽心尽力,但是全凭主观臆测诋毁个人乃至联盟的信誉,恕我无法接受。”
  在一旁挥砍树枝的骑士听闻此言,不由得面露愠色,提起长剑便向三人靠拢而来:“休得口出狂言,你这蛆虫。若不是看在你们还算训从,我早将你这颗肥脑袋砍下来泄恨了。圣女大人的安危岂是你们这般在地上匍匐爬行的蝼蚁足以理解的?如今圣女大人下落不明,你又在御前面前大放厥词,依我看圣光之中早已没有了你的救赎之路。”
  如此说着,便如适才摧残树苗般挥动剑芒,向金的脖颈招呼过去。只是此时他面对的对手显然没有树苗那般无法还手,任人欺凌。骑士挥动的手臂只是行至半路,便如同冻结一般僵在半路,任凭骑士憋红了面颊,剑刃也是不能继续前进半分。只见金单手擒住骑士的肘关节,轻而易举地限制了骑士的行动,似乎是为了使对方知难而退,金没有进一步发劲而是压制住骑士的手肘并与其僵持。
  几颗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骑士的额头上渗出,将原本嚣张的气焰尽数浇灭。即便竭尽全力,依旧不能使剑刃偏移分毫,反倒是胳膊因为脱力与酸痛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虽然口头不愿承认,骑士最终还是认清了与对方的实力差距,只好悻悻地抽回手臂。虽然金无意发难,见对方作罢便果断放松了手头的力道,然而拉提普却显然不准备让对方全身而退。只见他笑盈盈地闪身来到骑士身畔,折扇挥出,轻而易举地赶在骑士收剑入鞘前,将那长剑打落在地。
  “阁下这手‘劈柴剑法’使得端是妙不可言。在下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若是日后有机会定会讨教些许。只是阁下若好心将这只剑赠与,在下也就笑纳了。”
  虽然先前与金比拼力气因而力竭,这才让拉提普轻易得手,但自己御使多年的兵刃被如此简单地夺下,面子上到底是挂不住。回想起片刻前自己的大放厥词和此时圣女的生死未卜,骑士恍然间只觉得自己虚活数十年,无所成就,不由得羞愧难当,从地上拾起长剑便向自己的喉头划去。
  只是一旁的戈德温早已看出端倪,不等那利剑触及肌肤,一记手刀凌空斩落。那骑士的手腕遭受猛击,整只手掌瞬间酸麻,使不上半点气力,手中的利剑亦应声掉落。面对颓然坐倒在地的骑士,戈德温却没有做出更多表示,只是如同拖拽尸体一般牵着他的右腕将其拖向一旁,并转向二人神色冷漠地发话道:“今日这一阵算是我们栽了,但这也只是我们个人实力不济、教导无方,并不能代表科迪西普斯国力输于他国。他日若与二位在战场上相会,势必会将今日之仇加倍讨还。”
  眼见戈德温扯着那骑士逐渐远去,金不禁在心中为那骑士接下来可能经受的各类酷刑隐隐担忧,同时对拉提普叹息道:“你这家伙也是,做起事来还是这般不计后果。”
  “金老兄莫不是担心那愣头青的骑士?依我看,那戈德温的女骑士只是极要面子,对内部成员未必下得去死手,担心他倒是大可不必。”
  “我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个。”金的目光此时倏然变得锐利,“我是说你私下里瞒天过海的那些行动。这个节骨眼上能让你这般掩护的,看来只能是艾托亚和那位圣女大人身处一处了。不过即便如此,你至少也要和我先商量一番再做决定啊。”
  “哦呀?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吗?在下自以为伪装得挺好的。”嘴上这么说着,拉提普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懊恼之情,见此金也不由得连连苦笑。
  “正是因为你伪装过了头,一切巧合得极其合理,看起来反而便不合理了,这就是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吧?身为兄长我自然熟悉你的手段,而那位骑士小姐虽然乍看起来古板刻薄,但是能坐上骑士团之首的宝座,自然是具备一定‘才能’之人,恐怕只是凭借直觉,她便隐隐察觉到是你在从中作梗了吧。”金停顿些许,随后继续分析着,“不过事关重大,她此时与我们翻脸,除了破坏两国关系,为此地的工作树敌外毫无意义。正是因为这般,适才她才对我们有所保留。”
  而另一边,戈德温将自尽未遂的骑士交给同行的其他士兵,简单地吩咐他们动用私刑磨砺一番这个精神脆弱的家伙,随后便独自一人走向了希尔林峰山脚的密林之中,而孤身独处的她此刻却露出了不同往日的担忧焦虑神色。
  联盟领内搜寻不到黛尔娜的踪迹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单凭半支骑士团在山林环绕的联盟内搜寻一个孤身行动的少女与大海捞针无异。因而她最早的计划便是前往黛尔娜的目的地希尔林峰前等待汇合。但是作为骑士团首席,她却也有着搜寻圣女的不可推卸的职责,因而她只得一边假意展开搜寻,一边催促队伍向希尔林山脉附近行军。若是没有他国佣兵的同行,自己更是可以擅用职权略过一些不必要的岔道口,进而令部队更早一步到达希尔林山脉脚下进行部署。然而那一日副将提供的建议于情于理都没有半点瑕疵,作为首席的她也没有拒绝提议的合理借口。
  前几日村落失火时,拉提普抓住空隙脱离部队独自行动,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凭借直觉戈德温明白,借助那个时机拉提普通过某种手段与黛尔娜有所接触。因而戈德温坚信只要在希尔林山脉附近布下情报网,为黛尔娜提供眼线,对方便会主动与己方汇合。然而随着日满之日的临近,别说黛尔娜本人,就连其行踪也是杳无音讯。
  若是自己的直觉有误,拉提普诡秘的行踪压根与黛尔娜无关?若是黛尔娜在前往希尔林峰途中便遭受了袭击?戈德温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些骇人的可能性,不然此刻她就会失去战斗的斗志。将浑身的焦虑不安化作力量,戈德温针刺般的利剑刺出,将身后悄然接近的一只地穴人脖颈刺穿。
  虽然看得出对方是想偷袭自己,不过地穴人那粗重的呼吸声和匮乏的智力无疑不适宜成为一名刺客。戈德温的剑刃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脊髓,她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地穴人身体最终数次条件反射般的抽搐,随即成为一具毫无生气的死尸。自幼加入骑士团训练学习,戈德温对击杀“野兽”的手段早已烂熟于心。即便如此,戈德温依旧感到十分疑惑,在希尔林峰附近徘徊的地穴人数量多到有些不寻常了,虽然地穴人往往会以群落为单位活动,仅仅是戈德温近几日屠杀的地穴人数量便超过了一个种群的最大人口。
  地穴人对外来生物敌意十足——自然也包括自身族群以外的地穴人。一旦同一地域出现一处以上的地穴人聚落,两只聚落很快便会展开你死我活的斗争,即便素昧平生他们相互间的仇恨甚至远超对其他物种的敌视,斗争将持续至其中一支部落全员阵亡,没有任何妥协和共存的余地。因而同一聚落只能存在一处地穴人聚落几乎是不变的铁则,除非——
  暴风从戈德温不远处的林地中席卷而来,一只漆黑的飞龙横展它那遮天蔽日的鳞翼,伴随着一声响彻山野的龙吼,飞龙挥动双翼,直窜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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