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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听见郭老实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很玄妙。毕竟你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去谈用感觉用心去瞄准,还是有些难度的!
郭老实把着李长安的手,收了弓接过来,继续示范道:“说的简单点,这要你去练出一种感觉。做到自己心里要有手里这支羽箭前后位置的两个点,也就是它将要射出的方向。然后把它对准你的目标,松手!”
瞬间翎羽箭仿佛一道闪电般飞了出去,接着一声闷响,只见箭尾轻颤,箭镞却已深深插入到树干之中!李长安赶忙跑向那棵近百步开外的大树,离近之后,伸手去拔箭,却发现箭镞射入之深,他竟无法单手拔出。刚要两手一起用力往外拔时,猛然间发现这一箭,好像并不只是射到了树干之中这么简单!因为树干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木疤,而这一箭,不偏不倚地正中中心!要知道,百步之外,能够看清它已属不易,更何况郭老实仿佛随手一箭就精准命中!
李长安一时间已经不知作何感慨,只盼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和郭老实一样练的这百步穿杨的神技!
拔出翎羽箭,李长安默默往回走去,脑中回想着刚才郭老实随手一箭的点滴过程,却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看到他是如何瞄准的,电光火石间就已经命中。不由得在心里对这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汉子刮目相看,自己更是暗下决心,早晚都得达到这种地步!
回到刚才的位置,从郭老实手中取回短弓。李长安并没有作声,只是脚步相错而立,擎起短弓,拉弓,屏息凝视前方,约摸两三个呼吸,又坚决收弓放下。接着弯腰低下身子,猛的向一旁就地一滚,接着迅速站起身来,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郭老实眼看李长安领会了自己于生死之间悟出的射箭之道,已然判断到李长安将来兹要是刻苦练习,必定会是一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郭老实已经在射箭这条路上,给李长安指明了一条虽是辛苦异常却也前途光明的方向,剩下的,就是任他自行磨炼了。
郭老实满意的点点头,简单纠正了一下李长安动作上些许不连贯的瑕疵,便转身回了烽台,留下目光坚毅的李长安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
……
正午午饭时间,李长安正大口啃着烙饼,嘴里嘟囔着一上午没见着干爹,陈冲刚好从楼梯上来,甩手扔过一捆修整的笔直的杉木树枝,约摸着得有个四五十根。走近跟前,照着李长安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老子早上替你挑水去了!你小兔崽子学啥不好,这不看你要练弓箭,你康师父就支使我去林子里给你砍箭杆子去了!到现在连口饭都还没吃上呢,你还在这嘟嘟囔囔的!”
“您老快坐,我去给您盛饭去,喏,这张大饼,您先吃着!”李长安看着修剪的整整齐齐的一捆箭杆,大小粗细长短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顿时感觉干爹确实是费心了!赶忙站起身来,把手里已经被自己咬去大半的饼子给陈冲递过去,然后扭头就要去厨房盛饭。
“算你小子还懂得孝顺!”陈冲接过烙饼,也不嫌弃,张嘴就是一口大嚼起来。许是被满口的大饼噎着了,端起李长安没喝完的米汤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您老慢点,这里还有!”李长安端着碗,刚走过来,就看见陈冲已经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自己的饭菜,紧忙把手里刚盛出来的饭送过去。
陈冲接过碗,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碗,才舒服地长呼一口气:“行了,别在这杵着了,拿着箭杆,去楼上找你康师父要些箭头装上,郭老实那还有许多松鸡翎,弄完了下午给老子射两箭瞧瞧!”
“好嘞,干爹你慢慢吃着,我去也~”李长安抱起地上的箭杆就急匆匆的往楼上跑去。
从康师父手里讹来了一小袋备用的箭镞,虽说这些都是装在弩箭上用的,不论是锋刃的大小和长度都要小一些,甚至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生锈从战备矢箭上替换下来的,但看着老康肉疼的眼神,李长安还是得意的哼着小曲“笑纳”了。
郭老实早已在三层的房间等着李长安的到来。此时他正拿着匕首,仔细地把一堆松鸡的翎羽从中间一分为二的剖开,然后又把它们去掉两端,只留中间羽毛整齐,羽杆坚硬的部分。
李长安抱着箭杆,拎着箭镞来到时,郭老实已经处理完了一多半的翎羽。看见郭老实在全神贯注地忙着,李长安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坐到桌前,仔细看着郭老实手里的动作。
郭老实瞥见坐在一旁的李长安,开口道:“长安呐,你别小瞧了这箭杆后面贴的羽毛,这里面讲究可多了。它们的长短,形状,大小都要裁的整整齐齐的,差一丝,也许你这一箭射出去,就能偏出好远!而且不是什么样的羽毛都能用的!你别小瞧了我这些松鸡翎,每只松鸡尾巴和翅膀上,顶多也就能挑出五六支能用的而已!来,你试一试。”
李长安接过郭老实手里的匕首,取过一根翎羽,照量着从中间开始下刀,结果没等刀刃划过一半,就已经偏离了中心。李长安尴尬的放下匕首,难为情地看看郭老实,毕竟这精细活,他是第一次干。
“哈哈,难为你了,日后慢慢练吧。行了,这些也差不多了。”郭老实收起桌上的匕首和没处理完的羽毛,伸手拾起装着箭镞的布袋,掂量了一下,接着道:“老康给你的肯定都是弩箭用的双刃箭镞,也不至于给你杀伤力太大的三棱羽箭箭镞。正好,一支箭配两片箭羽,这些也就足够了。”
说罢,郭老实从桌下取过一盘丝线,又抽出一支杉木支箭杆,仔细检查了一下箭杆的尺寸和同心度,点了点头。接着点起一盏油灯,拿起桌角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小罐放在上面加热,向李长安介绍道:“这里面是混合了鱼鳔,牛皮熬的胶,常温下是这种粘稠的状态。”说罢,又从怀里取出一包粉末加了进去“加热之后加入一些松树树脂的粉末混合之后,把箭杆在里面蘸一下再装上箭镞,待到冷却之后,就能把箭镞牢牢地固定在上面!到时候就算是把箭杆烧断,这个胶也不会再继续融化了。”
李长安接过郭老实递过来的箭杆,小心地在罐子里蘸了一下,接着取出一枚箭镞安装上去,轻轻吹了吹。待到用手摸上去感觉不到一丝热度,李长安捏住箭镞,使劲往外拔了拔,果然牢固异常。
郭老实挑出两片剖好的翎羽,交代李长安按照箭镞棱刃的角度用丝线仔细缠好,又手把手教李长安打了一个结实又小巧的绳结,这样一支标准的羽箭就做好了!
李长安试着又做了几支,经过郭老实的指点,李长安慢慢地熟练起来,没多会,这一捆羽箭就已经完工了。郭老实一支一支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带着李长安下楼试箭。
郭老实从柴房搬出一个草捆,把刚刚做好的四十八支羽箭头朝下插进去,然后又在五十步之外选中两棵小树,从中扯起一块破旧的旗帜栓牢四个角,作为待会射箭的靶子。
李长安伸展了一下四肢,闭眼重温练习了一小半个头午的动作,睁开眼睛确定了一下旗子的位置和距离。脑中慢慢品着郭老实所说的用心去瞄准的那种感觉,渐渐地在心里把目标位置标记了出来。
只见李长安从草捆上拈起一支羽箭,然后搭弓便射!不待羽箭飞远,接着又取一箭射出!一口气接连开弓五次,射出五箭已是气喘吁吁的李长安这才收弓,望向远处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