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海眼往事

　　第二天早上，夫妻二人见阿海不见了，心急如焚。几个村民本以为那孩子被打晕扔进了海里该被鱼吃了或被浪卷走，没成想，夫妇二人在岸边发现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海，他浑身是伤，用双手往前爬着。少妇看到了阿海，哭出了眼泪，又急迫又心疼，赶忙跑上前去抚慰着阿海的脸。围观中有几个村民有些站不住了，想要离开人群，此时，阿海缓缓抬起头，一双海蓝色发着幽光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几个村民，他忘不了他们的模样，忘不了身上的伤痛。他盯着村民，呼吸越来越沉重，身后的大海突然开始破涛汹涌，天色也开始阴暗无光，巨大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围观的村民们开始害怕起来，他们不是害怕风浪，而是害怕眼前这个八岁的孩子，更害怕这个孩子有其他力量可以使大海变成地狱。阿海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海上的风暴越来越大，直到巨风吹塌了房屋，海浪卷走了活人，暴雨打碎了花木，他才精疲力尽地趴在岸边。然而此时的村子已经一片狼藉，没有一个活人了。
　　不久后，当地官府就得到消息，海边的一个村子被一场海啸给摧毁了，无一人生还。
　　八岁的阿海在岸边趴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夜里，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会使用邪术的人，正在吸收着此地的怨念和执念。鬼先生将他带回了东瀛，治好了他的伤，他很好奇这个孩子究竟是个什么，因为他能从阿海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怨念，也就是他毁灭村子的力量的来源。阿海骨骼惊奇，天赋异稟，鬼先生留下他作为自己的弟子修习邪眼派的独门邪术，因其隐藏的强大的力量，可毁灭周边一切，鬼先生为他易名为黄泉，他从海里来，便让他修习水属性之术海眼。鬼先生很好奇他身上的力量，便收走了他在此之前的记忆，然后悄悄地研究他身上怨念的出处。鬼先生研究了八年，未曾有过结果，因为他从未见过像黄泉一般的人，或者他根本不是人，但要是牺牲他来解了自己的好奇心，又让他舍不得，舍不得这样一个可以修习邪术的奇才。黄泉在这鬼先生门下八年内再没有爆发出怨念的力量。有一天，黄泉找到鬼先生，请他帮自己一个忙：
　　“老师，我想请您设法帮我封印体内的怨念之力。”
　　“为何？”
　　“这些年虽然未曾爆发，可这怨念时常在我胸口涌动，我需耗费更多的精力和元气去镇压，还请老师设法将它封印，我不想在它身上费时费力。”
　　“我研究了八年，也没研究出你身上怨念的来历，叫我如何封印它？”鬼先生看着黄泉的脸，面目清秀却唯独一双眼邪魅异常。
　　黄泉笑了一声：“既然老师不知如何封印，那我便告诉您，如何封印。”
　　鬼先生面色凝重起来：“你如何知晓？”
　　“我没有忘记八年前那场海啸，也没忘记我自己，更没忘记我体内的怨念的来历。您以为将我的记忆抹去便是真的抹去了？我的记忆，无人能够随意夺取，我知道的，比您多得多。”
　　“你在试探我？”鬼先生反问。
　　“我觉得您没有对我说过实话，所以就试了一下，您果真没有对我说过实话，八年来，都是如此。”
　　“你从何处见得？”
　　“我不用从何处，我看得见您的心。”黄泉看了一眼鬼先生：“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老师以诚相待，看不惯别人对我说谎话。”
　　鬼先生沉默不语。黄泉见老师不说话便主动开口：“老师曾经送我的那把剑，‘影’，可作为法器封印怨念，我自己能力弱，无法自行操作，还请老师帮助我，我只想做个普通人，不想拥有任何特殊的能力。还请老师帮助。”黄泉向鬼先生行了大礼，并把剑呈向鬼先生。鬼先生依旧沉默不语，他不知如何看待眼前的徒弟，他看不透也看不懂。最终，鬼先生拿过‘影’，拔出了剑：“你既看破我，也应当知道用此剑封印怨念的方法，就算是我用邪术也是风险尚存。你当真愿意，在死亡中获得重生？”
　　黄泉面无表情，一字一句说得真切：“当然。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成为东瀛邪术派的第一杀手。”说完便跪在了地上。
　　鬼先生横握长剑，另一只手抚过剑身，开始念咒。之后将抚剑之手按住黄泉头顶，灌输元气以逼出他体内怨念，只见团团黑气从黄泉胸口散出并在他身旁相互盘绕，黄泉面色痛苦，冷汗直冒，怨念不停地试图控制他而鬼先生的咒语阻止着怨念的力量，两种势力在黄泉体内碰撞争斗，令人痛苦不堪。鬼先生念完咒语，趁着怨念在黄泉身旁环绕，突然一剑插入黄泉胸口，长剑沾了血，便可将怨念吸收并封印。黄泉忍痛坚持，面色惨白，鬼先生加大力度念咒，周围黑气渐渐被吸入剑身，黑色和红色交替，十分恐怖。突然鬼先生拔出剑，剑身由原来凛冽的寒银色变成了恐怖的玄黑色，由原来光滑的表面变成了刻满咒纹。黄泉吃痛眉头紧皱，胸口一热吐出一口黑血后便昏倒在地。鬼先生运功过度也冒出一身虚汗，他将剑收起后立刻把黄泉抬起到软榻上躺下，为他上药包扎伤口，黄泉脉象微弱，气若游丝，鬼先生拿出一颗气凝丹给黄泉喂了下去，但能否撑得住还得看他自己。
　　鬼先生洗去了双手上的血迹，精疲力尽地坐在了地上，他渐渐想起了当初离开大明之时，北宫大师对他说过的话：“此剑名为‘影’，属阴，送与鬼先生当作拜别之物。听闻鬼先生的邪术过人，那日所见的确如此，此剑亦可作为法器供鬼先生使用。”
　　“能得北宫大师所铸之剑，是我毕生之幸，我还是好生珍藏起此宝剑，用作法器岂不是委屈了此剑。”
　　“当作法器是有条件的，若干年后，鬼先生或许会遇到一个让你能够把‘影’当作法器使用的人，他会告诉你使用的方法。”
　　“那我便要仔细留意了。”鬼先生与北宫大师一起笑着，自此拜别，时至今日，两人未曾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