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画中清茗

　　二月，寒凉。
　　甲子星受卫千澜之托前去杭州清茗阁取画。
　　清茗阁位于西湖东边一条宁静净澈的街道，名曰韵荷街。这条街大多居住的都是文人雅客，书墨气息十分浓郁，少了一种世俗的烟火杂尘，让人可以看到一个另外的自己。
　　清茗阁就在韵荷街的正中央。画中明是清茗阁的主人，也是一位著名的画家。清茗阁每年三月都会举行画展，作品大多是画中明上一年的作品，也有部分是其他画家放在清茗阁的展览作品。当然，画展不仅仅是为了展览画作。每年画展都会来许多商客，为了能够买到画中明的一幅画，不惜花巨资竞价购买。不过清茗阁的画也不是随意出售的，购买者须有一定的艺术修养，若能够参悟透展品中三幅画的含义，并且能为其中一幅画作诗一首，才可以获得购画的资格。尽管如此，每年三月来到清茗阁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甲子星一路奔波至此，虽身心疲惫，却被这韵荷街独有的文人气息所吸引。他曾想过，若自己不再想四处漂泊，是否可以在此地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只是身边没有陪伴之人，若是定居也必定孤独。但回过神来又想，若不是当年自己在外流浪，也不会遇到恩师和宝剑‘光’，更不会有现在逍遥自在的日子。他很满意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二月，清茗阁正在准备下个月的画展，甲子星刚走进大门，就看到一群手拿画卷的人来此展览画卷。清茗阁一层是一个六角形的大厅，大厅的墙壁上挂着准备展览的画卷。清茗阁的总管戚风正在检查每个人手中的画作，符合条件的即可被挂上展览，未被选上的就要离开。戚风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人，年纪不老头发却已灰白，脸上的皱纹也明显可见。他自从十五岁起就跟随他爹进入清茗阁，他爹死后，二十七岁的戚风就接替他爹的位置负责管理清茗阁。清茗阁虽说是画中明的，但他除了作画，阁内其他事物都不闻不问，全权交给戚风负责管理。如今年纪大了，更是无法打理阁内之事，因此整个清茗阁除了画中明就是戚风说一不二。
　　甲子星环顾四周，清茗阁整个阁楼都是六角形，除了一楼大厅，二层还有许多隔间和走廊，用来招待一些远道而来的商客和画友。三层四层是储物间，大多放置一些绝品画作或其他艺术品。
　　甲子星在大厅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位丫鬟从左侧小门出来，向甲子星走去。
　　”前来的可是甲子星甲公子？“丫鬟低头问道。
　　”正是在下。”甲子星掏出千澜给他的字信递给了丫鬟，丫鬟接过字信看了看，说：“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向厅内走去。甲子星紧跟其后。丫鬟带着他绕过了大厅中央，从大厅后侧一个小门出去，右拐上了台阶，之后左拐进入另一个小门，到了二楼会客的隔间。甲子星跟着丫鬟进入左侧第二个房间，房间内布置古朴典雅，红木桌面上放置着三盆含苞的兰花，屋内点燃的龙涎香混杂着一种茶叶的清香，让人心神宁静。丫鬟给甲子星倒了一杯茶水，“甲公子请稍等，戚总管一会就到。”说完便转身离去。
　　甲子星把剑放在桌子上，在屋内走了几步，总觉得这清茗阁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让人既舒服又不舒服。甲子星坐了下来，等了一刻钟，戚总管急匆匆地赶来了。
　　“在下是清茗阁总管戚风，初次见面就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戚风满脸笑容。
　　“戚总管事务繁忙，多操劳了。”甲子星十分客气。
　　“来，坐下说话。”两人坐下，甲子星先开口道：“在下甲子星，这次前来是受千澜所托，拿取一幅画作。”戚风捋了捋胡子，笑道：“呵呵，这个我知道，你不必如此急忙。既然你有卫千澜的亲笔信，就一定错不了，不急不急。”戚风的一番话让甲子星起了戒心，从怀中掏出字信放到了桌子上。戚风收起笑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字信，又看了看甲子星，又笑了起来：“早就听闻天涯剑客甲子星器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既与千澜熟识，就知道那小子与我清茗阁的关系。不妨今日就住下，就当是清茗阁代表千澜与你谢过。一路赶来甚是辛苦，等过两日阁内事物处理将尽，我就将画作交付与你给千澜带去。”
　　“那就麻烦戚总管了。”
　　“不麻烦，此屋里间有床铺，不妨就在此屋安顿下来。”
　　“那再好不过。”甲子星谢过戚风。戚风又笑了笑，转身离去。
　　甲子星在清茗阁住了三日，每日都有人送去食物酒水。闲来无事，甲子星就去一楼大厅欣赏那些名人字画，画展将近，大厅里整日人来人往。甲子星观察到，清茗阁事务繁多，每件事戚风都要亲力亲为，包括甄选画作，与商客谈判价格，以及撰写画展需要邀请的宾客的请柬，他似乎太忙了。而且，整整三日，甲子星将清茗阁绕了个遍，都没有看见画中明，甚至连听都没听人提起过。
　　第四天，甲子星向戚风主动提出离开清茗阁，戚风也没挽留，将一个红木长匣交给甲子星。甲子星拿过长匣，谢过戚风，就离开了清茗阁，离开了韵荷街。
　　当天傍晚，甲子星走到了城郊的一片树林，晚霞照在还未返青的枯枝上，别有一番景致。甲子星正走着，忽然听见树林里传来喳喳声，那是脚踩在枯枝烂叶上的声音。甲子星停下脚步，朝四周望了望，空无一人。
　　甲子星继续往前走，依然能听到那奇怪的声音。于是甲子星在前方的一个岔路口，跳上了一棵常青树并隐藏起来看着下面。突然，那奇怪的声音变大了，而且就在甲子星藏身的那棵树下。甲子星反复查看，一个人影也没有。甲子星开始警觉起来，忽然发现，他的剑不见了。“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