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检测

　　延州城在巨陈王国是个小城，只有洪州一半大小。这里三面环山，山外有山，连绵起伏。
　　上百万住户聚集在近千平方公里的城区。
　　随着安保局众人的欢呼，车队回到了延州城。
　　吴忠简单交待几句，众人各自欢喜离开，这一趟生意数月时间，一家妻儿老小正眼巴巴盼着自己回来呢。
　　回到家中吴忠发愁了，他倾尽全力购买各类灵药，为的是早日打开七窍，通过官方检测，可吴成现在仍没开眼，这就有问题了。
　　巨陈国四面强敌，为了保国，推行物竞天择，扶强汰弱，将人分三六九等，等级不同资源各方面都不同，不利于弱者生存。
　　出生数十日七窍不开很容易被认为天生残缺，列为劣等婴儿，如果被列为劣等婴儿，有两种选择，一种自养，自养别想官府各种婴儿资源补贴，还需要交纳一定的额外税收，负担是普通孩童的双倍不止，还有或明或暗的各种刁难，宗旨就是促使你早点放弃，免得一家成为王国负担。
　　这等苛政让人很无奈，巨陈王国的法规本质就是，你的钱也是国家的钱，一旦战事开启，国家可随时无偿征收老百姓的财产，这条法规虽然民间反弹很大，但是都被官府严厉压制了。
　　另外一种，则是交给官府统一养育，名叫逆生营，统一养育死亡率很高，更别说得到好的照顾、培育了，直白地说，逆生营就是送死营，没人愿意把自家孩儿送去的。
　　吴忠磨了几十天，各种灵药加量使用，但吴成没有什么反应。
　　快到一百天了，过了一百天没有登记将不能再登记，被发现将有藏匿婴儿之罪。
　　“这得去了。”吴忠道。
　　“都怨妾身不争气！”吴夫人哭泣道。
　　“不干你事，是我吴家运道不足！”吴忠道。
　　“要不我们不去？”
　　吴夫人意思就自己偷偷养着，但是如果有人举报，或者被发觉，那全家都要入狱。
　　“不行，这孩子没有身份证明，将来寸步难行！”
　　吴忠太清楚王国的规矩。干啥都需要身份证明，连买点药品、粮食都需要。
　　“那能通过么？”吴夫人道。
　　“总要去试试！”
　　城内内务府有一所大院建筑，所有新生儿就在那里检查。
　　吴忠到时，已经有数十人等待检测，院中站着一位黑袍老者和一位蓝袍青年在低语，还有两名典医官忙碌着给人检测。
　　黑袍老者和蓝袍青年看都不看众人，神情轻松，但谁都知道他们就是这里的中心，就连两名典医官也不时偷偷察言观色。
　　吴忠和丫鬟抱着吴成排在队伍后面。
　　两名典医官迅速查验每个婴儿，过程很简单，先验血，然后检查身体没什么问题就过关。
　　一般劣等婴儿只有1%，优秀婴儿也只有1%，大多数都是普通婴儿，或者较好婴儿。前面几十名婴儿只有一个较好体质，其他都是普通婴儿。
　　黑袍人和蓝袍青年是内务府的官员，主持、监督本次测试，但不干涉典医官的正常测试，二人不时低语几句，以吴忠三品源士的耳力，二人似乎在谈逆生营什么事情，但只听到几句立即不敢再听，他害怕对方发觉，触怒对方。
　　轮到吴成了，吴忠让丫鬟抱着吴成略微遮挡，满面卑微笑容，以外人听不到的低声道：“我是信义安保局张义首的朋友，还请两位大家高抬贵手！”
　　世俗将安保人员称之为义者，安保首领则称为义首。
　　来前他请安保局局主张义首先传了话，并且将好处也给了两位典医官，这是他的底牌，否则，他还真不敢贸然过来。
　　两个典医官一个年长，一个年轻，年长典医官看了他一眼，微笑点头道：“吴义者，无妨！”
　　这是认了，既然招呼和好处都到位了，这就好！
　　吴忠暗喜，立即按典医官的手势将吴成手指扎破滴血。
　　针扎婴儿指尖，静悄悄地，没有哭声，这让众人有些费解，不少人朝这边望来。
　　盆中有水，掺有秘药，呈现金黄色。
　　血入盆中没什么异样。
　　这是查婴儿是否夺舍的一种简易方法，周兴已经控制肉体七成以上对付这种方法轻而易举。
　　两位医官点点头。
　　吴忠再将襁褓微微展开给两位医官查看，双目不开，手指银套箍轻轻擦过眼皮，依旧没有反应，年轻典医官脸色微变，这银箍套是一件低级灵器，一般只要靠近眼皮就会有反应，再手指微捏测试灵器发出清脆“哒哒”声，这也是低级灵器，呼唤婴儿听力，只要耳聪必然有回应，结果没有回应，耳目都有问题，这是劣等孩童！
　　年长典医官却神色不变，将襁褓随意而又迅速地掩上，微笑道：“新生婴儿吴成，合格！”
　　吴忠又喜又紧张，怕节外生枝，连忙示意丫鬟抱着吴成离开。
　　丫鬟抱着婴儿匆匆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那边的黑袍人道：“且慢！”
　　两位医官神色微变，吴家丫鬟迟疑停住。
　　吴忠悄悄使了个眼色，丫鬟抱着吴成悄悄移步。
　　蓝袍青年皱眉道：“说的就是你，站住！”
　　吴家丫鬟脸色苍白只好站住。
　　黑袍老者不发一声，走过来掀开襁褓。
　　吴忠扭头紧张看着，没有任何惊喜，吴成双目紧闭，神色淡然。
　　老一点的医官陪着小心，堆笑道：“大人，这孩儿睡着了。”
　　黑袍老者冷声道：“睡着？你难道不知道叫醒吗？”
　　“是，大人，卑职知道！”
　　老医官冷汗已经下来，欺瞒官府罪名不小，这次不入大狱算好的，这个饭碗今天绝对丢了。
　　所谓叫醒就不是刚才那银箍套低级灵器撩抚眼皮那么轻柔，而是用灵针扎穴位，这手法就比较粗暴了，对身体有损害，一般用不着，但现在也没办法了，谁让他引起了内务府使者的关注呢？其实这孩子刚才验血不哭不闹就惹人怀疑了，不少人神色惊惧，窃窃私语。
　　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取针过来，老典医官刚要扎下，这小孩儿眼睛忽然睁开了，神光充足，十分灵动，黑袍老者看得一愣，小孩儿眼帘立即闭上了。
　　老典医官略松一口气，连忙道：“大人，您看，这孩子还算正常。”
　　那一刻黑袍老者也看到了，他皱眉弯腰再看了看，这孩子脸蛋胖嘟嘟的，神态正常，便冷哼一声，带着三名大汉进了内屋。
　　年老医官连忙使眼色叫吴忠离开，吴忠又惊又喜带着丫鬟抱着吴成迅速离开了。
　　一波三折差点出事，幸好这孩子关键时刻睁开双眼，不然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充满期待和忐忑，好了么？孩儿好了吗？就此没事了？
　　遗憾的是，这孩子就开了那么一次眼，随即就闭上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整年都是这样。
　　吴夫妻俩相对叹息，想不到是这个结果，这孩儿将来怎么生存，怎么娶亲生子啊？谁会嫁给他啊？
　　吴家有儿如此，难免邻里街坊指指点点，有可怜，有同情，也有取笑的。
　　到了五岁吴成总算开了眼，吴忠夫妻高兴极了，大摆宴席款待亲朋好友，但是这孩子孤僻，极端不合群，又引来同龄儿童各种歧视、欺负，这孩子都不理不睬，也不参与同龄孩童的任何玩耍。
　　街坊大人孩子都说这孩子智力有问题，将来必是一个废物。人言让吴忠夫妻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更加费心培育，但吴成话极少，每日倒是闭目静坐为多。
　　这倒是怪哉，没有修炼源术，一个孩童不哭不闹成天傻坐干什么？
　　吴忠道：“成儿，你来，我教你源术！”
　　“源术，本质在于锻炼、运用身体各处及五脏六腑的力量，手脚力量最为容易，腰腹力量次之，最困难的是五脏六腑的力量，我先教你怎么使用手部力量。”
　　“手，分为腕部，手指，手掌，各自拥有自己的力量，需要彼此配合才能合力最大，不同的动作需要不同的配合，你看，这一记崩山拳手部动作要义。”
　　吴忠边说边比划。
　　吴成静静看着，没有问问题，也不习练。
　　“成儿，你先练练源术站姿。”
　　吴成摇摇头，吴忠心有顾忌，不敢强迫，之前有一次他强迫吴成练习，结果倒好，吴成倒是一言不发练习了一遍，但第二天双目就又闭上了，吴忠夫妻俩顿时坐卧不宁，直到一周之后吴成再开眼，他们才心定。
　　这样三番五次之后，吴忠失望了，也许吴成不适于修炼源术，不适于也没办法，便不再强迫他修炼，由着丫鬟带着他到处散心。
　　这样一家人平淡过了一年。
　　六岁那年聘了个家庭教师教他读书念字，吴忠不算很富裕，家庭教师也是很平常的一个读书人，每日按部就班传授些文字，半年之后说这孩子会了，就告辞而去。
　　吴忠也无所谓，这年月知道些起码的文字就好了。
　　周兴也无所谓，这些文字他早就认识，他略微打开一些意识，这些文字就不是问题，偶一测试那家庭教师反倒被他吓跑了。
　　至于古源术，也许很好，但吴家的源术太过简陋，看看就好了，不值得多练。
　　他既学过文字，倒名正言顺地要看那些藏书了，吴忠那几本书很快就看完了，接着他去书肆、馆阁找书看。
　　孤僻、安静就是这几年他给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