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要去星学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周府的灯火都点了起来，正门的位置挂上红灯笼，从镇子上也来了不少人。
　　庭院当中摆了十张圆形大桌，不时会有仆人侍女来回走动着，往桌子上摆放一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周玄朗站在门口的位置，每进来一波人，他都会上前寒暄几句，然后挨个请到饭桌上。
　　黄府的人也在其中，黄勉带着大女儿黄静香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周玄朗笑容满面地上前迎接，并且带到了最中心的一张桌子旁。
　　“二小姐没来吗。”
　　周玄朗看了看门口，人群中不见黄心瑶的身影，他的脸上有些落寞。
　　距离牛家镇最近的都城是央途城，而黄心瑶所去的自然是央途城里的星学，这一去也要三四日的时间，星学中的功课繁忙，再加上那位尊师向来严苛，所以黄心瑶能回来一趟不容易，周玄朗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其套套近乎，对于周家在牛家镇的地位有不少好处。
　　“央途星学的考核马上就要到了，那边来信，中煌的一位天帝要亲自来授课，并挑选一位有天分的纳入门下，瑶儿已经赶在傍晚前离开了。”
　　“天帝！”
　　黄勉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天帝两个字落入人群中的时候，引起了不少惊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应当的，相信凭借二小姐的天分，说不定就被天帝看上，也说不得，我们牛家镇以后还能出个天帝，那可是无上荣耀啊！”
　　周玄朗面色涨红，气息加重，看起来比黄勉还要激动。
　　“那倒不会，能被那位尊师看上已经是天大的机缘，天帝，不敢想，只是不能错过了这次授课，对修炼是大有益处的。”
　　“那是，那是。”
　　周玄朗一个劲地附和，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寻找一番，拉住一名正在忙碌的下人说道：“二公子呢？快把他叫来，这么多长辈在呢，跑哪儿去了！”
　　下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朝着内院跑了过去。
　　德彩轩中，周玄民左手拿着一块新送上来的糕点，津津有味地翻阅着一本叫做《央途奇闻录》的书，床榻上的周元德还在熟睡中，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小碗，里面是被压榨出来的柑橘汁，傍晚厨房送过来的一些重油重盐的饭菜被他挡了回去。
　　“真是奇怪，按理说成为一名星士可比纯粹走仕途要吃香，偌大个牛家镇怎么就出了一个星士？”
　　周玄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量着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颜值身材俱佳，怎么还是个凡人呢？
　　迄今为止看到的几本书上都对星士抱着最尊崇的态度，虽然有的人依靠星士的力量为非作歹，但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最正经的还是要看星士的数量与质量。
　　即便不打架，带着未来的媳妇儿上天入地肆意遨游也是好的呀。
　　哪怕没媳妇儿，做个劫富济贫的大佬，难道它不香吗？
　　何况黄心瑶也在星学，有漂亮妹子在身边，时常结个伴踏个青，一起坐车回家上学，想想都很幸福啊。
　　“咳咳！想远了，想远了。”
　　回过神来，周玄民又开始翻阅手中的书卷，忽然有些忘了方才是看到了第几页。
　　“真是烦人，不能标个页码吗？”
　　正当周玄民一脑子乱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下人的禀报声。
　　“二公子，正院的宴会要开始了，大公子唤你过去。”
　　“烦着呢，不去！“
　　门外仆人端着这句话快步离开了，来到正院，学着周玄民的语气原封不动地说给了周玄朗听。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是了，这波操作，很周玄民。
　　“我说周大公子，难不成是你自己个儿找了个由头请我们吃饭？我还说呢，难道二公子这多年的痴症真的好了？”
　　黄静香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倾倒一片。
　　“混蛋！”周玄朗面红耳赤，今天真是走了霉运，接连被这将死的小子捉弄，顿时有些怒火攻心。
　　正院连接着内院的小巷子里，周玄民狂奔而出，那位仆人的话一分不差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误会！都是误会！”
　　众人的目光投了过来，看到周玄民衣衫不整地跑出来，神色各异。
　　周玄民气喘吁吁地站到黄勉的身前，对这那位仆人恶狠狠说道：“你这胡斯，净瞎说，我对大哥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锦宁江水，川流不息，方才只是在劝说父亲将周家的家长彻底交给大哥而已，父亲也同意了...”
　　“什么！当真？”
　　参宴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这跳脱的说辞，周玄朗第一时间抓住了周玄民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自然是真的，大哥，我打算去上学，不，去星学，哪怕做个打杂的，之后便准备环游世界，呸，是环游央途大国，家中还是要全靠大哥照顾周全。”
　　“你要去星学？”
　　还没从第一件事反应过来，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周玄民要去星学这件事吸引住了。
　　“二弟，你怎么会想起要去星学呢？要知道星士一路走来很辛苦的。”
　　周玄朗的态度忽然转变，不管是真是假，方才周玄民的一席话至少让他赚足了面子，甚至有些感动的想哭。
　　“累不累的无所谓，就是想去学点知识，能信不？”
　　“大哥自然信你，只是...”
　　“大哥不必担心，这不有心瑶吗，你看大家都一个镇的，解决个衣食住行什么的，你说是不是，黄叔叔。”
　　“我说的不是这个...”
　　周玄朗面色有些尴尬，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其实星学派人来过镇子几次，每次大哥都把你推出去了，只是哪次都没看上，你不记得了吗。”
　　“是，是这样子的吗？哈哈哈，我开个玩笑。”
　　周玄民欲哭无泪，不应该啊，自己这条件，至少平均水平，难道真是没有这命？
　　“没关系没关系，心瑶妹子什么时候走，把我带上，在星阵上有些心得，说不定能入了那些尊师的法眼。”
　　“心瑶已经走了，如果你真想去，倒不是不行，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你又是孤身一人...”
　　周玄民大手一挥，“为了心，不是，为了梦想，这点磨难算不了什么。”
　　“好！”
　　黄勉竟然站起身来，带着些许赞赏的目光，拍了拍周玄民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有这份志气，如果之前你没有痴症，说不定真有一番作为，既然如此，让你大哥给你出钱，安安稳稳到了星学，最近正赶上天帝降临，事不宜迟，就今晚出发。“
　　“？？？今晚？”
　　“就今晚，整个人族都只有八位天帝，如果有幸能被天帝看上，前途风光无限。”
　　“对！就今晚。”周玄朗看了一眼黄勉之后也出声附和。
　　周玄民挑挑眉，犹豫了几秒钟之后，点头答应，“好！我去准备一下。”
　　说罢，转身走回了德彩轩，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包裹，走到床榻边和周元德耳语几句，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门外，周玄朗的动作不可谓不快，早已经备好了一大袋子银钱和几件换洗衣服，奇怪的是周家主母并未出现，好好的宴会此刻变成了送别会。
　　黄勉已经花重金联系了渔船，船夫是黄府的一名护卫，体格健壮，一身黑衣，在圆拱小桥西侧桥头候着。
　　“二弟，银钱足够你一年的花销，过了锦宁江，便可以找到同行的商队，花点银子就能加入。”
　　周玄民上了小船，那名黑衣男子一言不发地跳了上去，撑住竹竿在岸边用力一推，小船徐徐驶向了锦宁江。
　　“乡亲们，辛苦了，回去吧，等我成为了星士便回来。”
　　周玄民朝着岸边聚集着的人们挥手，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等到夜幕中再也看不到小船的影子，牛家镇的镇民又都返回到了周家正院，只留下周玄朗驻足在岸边望着周玄民离去的方向，身后的黄勉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留下他，总归是你的绊脚石，他的痴症好的很蹊跷，你确定，你那药方是有用的？如果这近十年他一直在装傻，啧啧...”
　　周玄朗的肩膀颤了一颤，转过身，黄勉已经离开，黄静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可有空房啊，周家长...”
　　香风扑过，软糯中带着几分媚惑的声音钻进了周玄朗的耳朵里，让他感到一阵酥麻，转过身，黑暗中传出一声惊呼。
　　驶出小河的船只像是一片孤叶飘荡进了锦宁江，因为是夜晚，四周昏暗一片，看不清楚哪里是地平线。
　　周玄民的屁股朝着船尾的位置挪了挪，悄悄用手探了探江水，还好，现在不是冬季，江水温度还可以。
　　白日里他在这边打望过，镇子的四周是一片片茂密的树林，如果能钻进去的话，想来很难被找到。
　　“大哥，我就问你一句。”
　　周玄民抬起头，望着船头几乎要融进夜色中的男子，恍惚间，可以看到男子似乎转过了身体。
　　“我能活过今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