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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雾起,月迷渭水;冥火现,霜鸦鬼哭。
午夜时分,冷月高悬;射向渭水的缕缕银光,却被一片雾气挡住。
深夜寒雾中,不时闪烁着点点冥火与几株枯木残影。
突然一只霜鸦惊叫飞起,那干哑的哀鸣从远方传来,好似阵阵鬼哭。
“啪!啪!啪!”
浓雾中先是传来阵阵马蹄声,而后一人一骑突的从雾中走出。
看到眼前的渭水,这名的骑士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松了松马鞍后向前几步,望着浓雾中倍显静穆肃杀的河水叹道:
“哎!想不到额白武戎马一生,最后竟如此哀然落幕。”原来此人竟是前大秦三军统帅白武,他被秦皇嬴龙卸去兵权后,心灰意冷,单人匹马告老还乡。
叹过气后,白武拿起腰间酒囊喝了一大口后道:“他娘咧!这该死的大雾,额这是到哪了啊?”
说完他便走向自己的坐骑准备继续赶路。
“咔!”白武感到脚下踩碎了什么,低头一看,脸上勃然变色。踩碎的竟是一人的头骨!
“这里难道是……?”
白武陡然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河边,流动的雾气中,慢慢现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血红的大字:
“渭水之战百万宋兵埋骨之地。”
原来,此地就是七年前渭水之战,秦军将俘获的百万宋国降卒(其中包括五十万民夫)坑杀的地方。而当时的秦军统帅正是白武,正是他下达的这道残忍的军令。想不到如今他又重临此地。
“嗡!嗯!嗯!”
战马的嘶鸣声把愣住的白武唤醒,他看到自己的爱驹瞪大了双眼警惕的看着前方。
而后,就见前方的雾气中又出现了数十名黑甲骑士。
“獬豸(xiezhi)卫!”白武惊道。
“赳赳老秦,豼貅禁卫;吾皇利刃,忠君报国。”
豼貅卫隶属于秦皇禁军。但准确的说,他们应该是一支刺客军团。据说他们的人数大概有三百人左右,皆是父母双亡的遗孤。当他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秘密送进秦宫,从记事起就被每日灌输忠君思想与苦练刺杀武艺。他们的淘汰率很高,只有十分之一的孤儿能顺利成年,成为一名合格的豼貅禁卫。而被淘汰的孤儿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死亡!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以死报君,因此他们对秦皇有着绝对的忠诚。而他们在中原民间还有另一个称呼“阎罗卫。”也就是说只要秦皇对他们下达对某人的诛杀令,那这个人就如同被阎罗判官点了名,命不久矣了。
“吾皇口谕,白武跪下接旨。”领头的一名豼貅卫冷声道。
“你说吧!”白武并没有跪下,而是悄然将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名豼貅卫并没有因白武的无礼举动而出言呵斥,而是继续用冷若冰霜的声音道:“元帅白武,劳苦功高;为国尽忠,堪称栋梁。今君臣失和,乃朕之责也。听闻卿欲卸甲归田,朕心甚忧。老元帅怎忍如此弃朕而去?弃大秦而去?然覆水难收,卿既已有归意。朕便特赐卿随身佩剑以慰之,望卿携此剑面见先皇!以享极乐!”
“噌!”
“噌!噌!噌……噌!”
白武与豼貅卫的拔剑之声为这道谕旨划上了结尾。
“老夫于天、于国、于君有何罪也?而至此哉?”白武愤然道。
豼貅卫们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用剑指着他。
这时,一股阴风扫过,带起阵阵雾气缠绕在白武与他的剑上,看上去就像缕缕幽魂!
看着这些雾气在身旁卷起,白武好似听到从远方传来的阵阵鬼哭。
“哎!”
几秒后白武叹了一声气,然后将指向豼貅卫的剑收回,横于自己颈间道:“我固当死。渭水之战,宋卒降者百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
言罢其双眼一闭,便要引颈自刎。
然而就在此刻,其身后却突传来吟诗之声。
暂别蓬莱中原游,偶听将军诉冤由。
鸟尽弓藏走狗烹,自古君王多薄义。
大限未到怎轻生?天降大任于尔等。
请君与吾渡渭水,隐姓九曲育传人。
白武回首望去,只见渭水之上突现一叶扁舟,舟上立一道士,身穿三清道袍,手持白鬃拂尘,背挎三尺长剑。
此人的面相甚是奇特,长得银发白眉,面如冠玉,乍一看好似百岁仙翁,但再一看又若一锦绣少年。更奇的是脚下的小舟竟是无风自走。
“哈哈!白元帅,贫道纯阳在此有礼了。”舟上老道行李道。
“道长,你我素未蒙面,何故来此是非之地,蹚这浑水呢?”白武问道。
“无量天尊,君将星没落,天有大任于将军,我为天下而阻将军轻生也。”纯阳老道说罢,就见其脚下一跺,竟跳出五六米落于岸上。
“动手!”领头那名豼貅卫没多言语,策马挥剑劈向白武。
白武刚要挥剑格挡,就见银光一瞬,划过那名豼貅卫颈间,斗大头颅滚落于地。
这时,周围众人才看清这道银光竟是一把浮在空中的长剑,更奇的是之后这柄长剑,竟自行飞回纯阳老道背后剑鞘。
“啊!”纵是众獬豸卫心如铁石,冷若寒霜,见此景也是纷纷惊呼,勒马不前。
“无量天尊!我笑如来终日忙,教化众人效不佳,那若一抹银光过,妖魔皆惊归大道。吾劝诸位迷途知返,就此归去,否则……?”纯阳道人没有往下继续说,但是人都明白否则会如何。
“尔乃何人?敢阻我獬豸卫办事!”为首一獬豸卫剑指问道。
“哈哈!贫道道号纯阳,姓吕,名洞宾,蓬莱一散人尔。”
“什么!道长难道是八仙之一,吕祖吕洞宾?”一旁白武大惊道。
“正是!不过八仙…呵呵!愧不敢当,我等不过乃化外八闲云也。”吕洞宾捋须自谦道。
“在这世间只有一个神,那就是吾大秦圣上,尔等蝼蚁敢阻神之光辉?真是找死!獬豸卫上!”言毕余下三十余獬豸卫再次催马举刀上前。
“哎!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然吾之大道,尔等视如草芥,那今日就让贫道度化尔等吧。”说完吕洞宾低头迎上。
然后,就在獬豸卫战马马上要撞上他的那一刻,就见他突然抬头,那双本是平淡无奇的黑眸,竟然在黑夜白雾中冒出凄厉银光,也这一刻他身后所背的长剑再次出鞘飞起!
当长剑与银眸射出的银光合二为一,射在前排的几名獬豸卫人马之上时,就见他们胯下战马,突的急停扬起前蹄,发出阵阵悲鸣。
此刻,暗夜彻底无声,薄雾犹若凝固,马上的獬豸卫变得好似假人一般,横刀立马于原地。而吕洞宾向前迈出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接着还是一步,此刻的他犹若闲庭信步,静夜赏花。轻妙淡写间已走出十余步,从众獬豸卫间穿了过去。
“呲”随着吕洞宾长剑入鞘,时间变得正常,三十余匹战马载着背上的獬豸卫。向前疾驰几步后纷纷停下。
“咚!咚!咚!”接着就见人头滚滚,三十多道血色喷泉随之而出。
“啊!”纵是久经沙场的白武,此刻也是惊的双目圆睁,张口惊叹。
“啪!啪!啪!”三十余具无头尸体在白武震惊目光的注视下,纷纷落于马下。而当他回过神来,抬头望向吕洞宾是,其已经化作浓雾中的一道虚影。
“神人慢走。”白武忙唤道。
“将军西出玉门关,黄河九曲第一湾,隐居于此天大任,蛟龙出世天下变。吾之言将军切记,我们后会无期。”那虚影传来此番话后,便彻底消失在于薄雾虚幻之中,就像他从来没出现过。
可尸骸遍地,血液尚温,时刻提醒着白武方才的一切不是梦境,他今日真遇到了神仙,并且被其所救。
不知过了多久,白武牵着他的坐骑,登上吕洞宾留在河边的小舟,向西而去,不久他也消逝在一片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