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乌鸢门

　　城南一处草屋暗宅大厅内，正中的紫檀木椅上坐着一位中年男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浓眉邃目略带一丝幽暗之意。遮满左脸的赤色纹理，远处瞧去好似一团烈火生息不灭，栩栩如生。
　　此时门外急匆匆走入一人，那人身穿墨白长袍，脸带黑色的乌鸢面具，左臂衣衫处纹着一只鹰头，进来二话没说单膝跪地，急促的话语中夹杂着深深的挫败与自责：“堂主，计划出现了纰漏，齐王的儿子被救走了！”
　　“什么！”中年男人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连忙质问道：“这么缜密的计划，到底是谁救走的？”
　　黑面乌鸢深深低头，略带惧意地说道：“谁知道半路出现了一个黄脸单衣的男人，将齐王的唯一的儿子高凡救走了。”
　　中年男人听完顿时火冒三丈，攥着靠椅大骂道：废物一群废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娘的养了一群垃圾，连个小孩都解决不掉。乌鸢门精锐呢？立刻马上去阻杀他们，卯时之前务必取他们狗命回来复命。”
　　黑面乌鸢吓得扑通双膝跪地，维诺羞耻地答道：“乌鸢门主门精锐全军覆灭，副门主墨川被人割劲断脉，死相惨烈，次门只剩我一人侥幸逃回前来禀报。另外副门主墨川被一招秒杀！”
　　中年男人略有吃惊之色，暗自琢磨：江湖之上齐王认识接触交好的高手，我已经摸的很清楚了。群体联手都不可能与我乌鸢精锐一战，更别说一人之力破百人之围，仅一招便杀死小武宗级的墨川，那人岂不是有大武宗巅峰级的实力。
　　中年男人沉吟了半晌，开口命令道：“你告诉雪麟门门主，让他派人追寻高凡与那黄脸人的所去的踪迹，不间断地报告回来。另外你在领一路人趁着大雪无人之际将乌鸢门所有尸首秘密地遣送回来。”
　　说着从腰间掏出令牌递给了黑面乌鸢，黑面乌鸢连忙跪爬起身接过令牌下去匆忙办事去了。
　　黑面乌鸢前脚刚出去没多久，中年男人正思考对策之际，门外传来一声高亢低沉的声音：“元烈堂主，乌鸢门门主墨峰前来复命。”
　　“进来吧！”元烈说罢竟有些酸楚，虽贵为堂主但平日里他们称兄道弟，亲如手足。如今墨峰的亲弟弟墨川死在了任务之中，他到有些无措不知道如何交代是好！
　　门开了，呼呼的风雪声从外面传来，被雪花包裹的墨峰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进门便大呼：“大喜临门啊！黑川巫马家终于同意跟我们合作了，而且将派无面无名为助堂门客！”
　　元烈本应该十分高兴，毕竟天下暗器杀手第一家便是黑川巫马家。但心中有事不吐不快，什么高兴的事都开心不起来。元烈看着墨峰一脸喜冲冲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告诉他道：“这个事情先放一放，有坏消息我要先告诉你一下，你千万别激动。”
　　元烈心知墨峰是个急脾气，害怕他头脑一热办什么出格的傻事，顾先预防提醒道。墨峰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依旧带着笑颜道：“烈兄你说吧！放心吧！我心情可好着呢！不会因为一些糟心的坏事儿激动的！”
　　“墨川死了！”元烈平静地说道。
　　“哦！墨川呀……什么！墨川死了！呀啊~！”墨峰听到墨川死讯犹如晴天霹雳，气血上涌脸涨通红大声嚎叫着。
　　“他怎么死的！怎么死的！是谁干！我要手刃杀我亲弟弟的凶手！”墨峰略有失去理智，不停地追问道。
　　元烈面平如水，自知面对墨峰自己再怎么也要保持冷静。“暂时还未查明，你放心查明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就不要参与了！”元烈沉稳而语，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讲的十分清楚。
　　墨峰顿时开始失去理智，大声嚷嚷道：“我亲弟弟死了，凭什么我不能去查，凭什么？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元烈原本平静的脸色变的骇人，怒骂道：“住嘴！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理智分析吗？对方是一个大武宗级的高手，深不可测。一切没有摸清底细之前不得妄自行动，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你是报仇去了还是送命去了。”
　　墨峰被这一骂恢复了些理智，静止地站着沉默不语，过了很长时间，嘴中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么说来，乌鸢门精锐也尽被殆灭了吧！”
　　元烈点了点头，墨峰看着元烈咬着牙恨恨地低声道：“巫马家的无面无名已经被我安顿在城内了，我希望让他帮我追查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元烈也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一听墨峰要无面无名出手，心中便有了底赞同地回复道：“那再好不过了。”
　　天陵城北二十里外的北宫山，早已被白皑皑的雪花银装素裹，一眼望去山的雄伟圣洁，林的繁茂圣洁，连虫草鸟兽都变的圣洁。世人皆说北宫山的雪景一绝，其实绝的并不是景的美，而是圣洁的外衣罢了！
　　一僻静的山洞外，温伯欢独自一人依靠在枝头朝着天饮着酒，似乎对着茫茫飞雪置若罔闻，他身下的枝干上悬挂着被捆绑着的赤裸男人，男人冻的瑟瑟发抖几度要浑身过去。
　　“我受……不了了！我…..说！”赤裸男人在也经受不住这刺骨的风雪，绝望痛苦地妥协道。
　　温伯欢得意一笑，讥讽道：“你们这破组织也不过如此嘛！你这才不到半个时辰你就招了，装什么硬汉早招不就早放你走了嘛！何必呢！”
　　温伯欢说着侧身下坠，顺手提着快冻成冰棍的那人，飘身形进入了山洞之内。山洞内还算宽敞，靠右侧是一块裸露平滑的大青石，一貂袍少年正蜷缩在青石之上鼾睡。
　　温伯欢将赤裸男人丢在地上，吞了一口酒道：“如实招来！”
　　赤裸男人哆嗦着身体，结结巴巴的低声道：“我叫……李瑞，乌鸢精锐次门的一名杀手，只是接到副门主墨川的命令去截杀外出的小王爷。”
　　温伯欢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擒贼先擒王，于是直接问道：“墨川现在何处？”
　　赤裸男人如实诚恳地答道：“他已经被您给杀了，就是那个肩上有鹰头图案的鸢面杀手。”
　　“哦！”温伯欢倒是一愣，随后充满鄙夷道：“副门主看来都这么废物，一群蝼蚁何足挂齿。”
　　说完，温伯欢眼神中杀意略过，赤裸男人胆颤心惊连忙央求道：“求求您别杀我，我愿意把我们乌鸢门所有机密都告诉你！”
　　温伯欢冷若冰窟地说道：“我不感兴趣。”
　　噗！赤裸男人筋脉寸断，绝气身亡。温伯欢暗叫内力抬手一掌，那尸体化作一缕青烟消散而去。
　　温伯欢转身解开身后高凡的穴道，高凡这才浑噩醒来，口中嘟囔着：“爹，娘，妹妹！不我要回去！”
　　高凡挣扎着起身，要往洞外跑去。温伯欢二话没说狠狠地扇一巴掌，道：“小兔崽子，你现在回去等于去送死。”
　　高凡自小养尊处优，那受过这种巴掌，顿时两眼通红恶狠地盯着温伯欢道：“你为什么打我？根本从来没有人打过我！”
　　“呸！”温伯欢啐了一口痰，警示地骂道：“小兔崽子我告诉你，先在有了，以后会多的是！”
　　高凡崩溃委屈地大哭了起来，年方十一二岁的小孩那懂得那么多道理，他脑中唯一想的就是找到凶手复仇，可顿时感觉到了深深地无力感，因为凭现在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越想哭的越彻骨心扉。
　　洞外的风雪声渐渐消散，洞内的哭嚎声渐渐无力。温伯欢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守着，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儿时的自己。他知道人只有一次次彻骨的鞭笞中，才能变的坚强明朗。
　　温伯欢笑了，犹如天上仙宫的老神仙俯瞰众生，笑尽了世态炎凉，笑出了意味深长。
　　高凡不知又昏睡了多久，当他起身的时候发现洞内就他一人，唯有空地中央烧着火堆，是温伯欢临走留下的。腾腾地火焰将洞内四壁照的通明，高凡身后的石壁上刻着温伯欢留下的最后字迹：
　　南归去，勿思念，难相见，望保重！
　　高凡怔怔地看着石壁上的字，眼神中的稚气渐渐消散变得愁怨，稚嫩白皙的脸颊露出了倔强不甘的苦笑，整个人仿佛大三十岁饱含对这世事的无奈与沧桑。
　　高凡没有哭闹，他整理整理了衣衫准备离去，却发现怀内不知什么时候多一根硬物。将硬物掏出，发现是一只只有两指长的短竹，短竹通身由翠碧玉石打造，竹身上纹刻着古龙纹，龙头汇聚而成竹口，龙尾为竹柄。
　　短竹下还压着一张字条：绝世暗器，射仙竹。运功按压竹柄，暗器竹口而出，功力越深威力越大。
　　高凡看罢又惊又喜，他之前听过府上的江湖门客说过，天下有三大绝顶暗器，一个是弑圣尺，另外一个就是射仙竹。还有一个叫菩提珠，流传数千年了至今也没人见过。
　　高凡跪地向洞外而拜，诚恳自语道：“仙人之恩，待我高凡出头之日必会亲寻相报！”
　　余晖的斜阳返照在山间雪衣之上，映入洞口，一单孤人跪拜长久不起，心诚志坚。这一刻，皆被远处依靠在枝干的上温伯欢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