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女

　　“神灵？”
　　第五江神色惊异，如天晴下雨阴晴不定，最后无奈一声叹息“殿下有所不知，神灵早于万年之前一场浩劫中纷纷陨落了，何况神灵之事向来神圣，我等凡人岂敢擅自窥探！”第五江内心极为震动，怎么会这么巧！在不久前天机楼的确是发现了一处古地类似坟墓，深埋于地底，在地面上露出了一颗巨大头颅。头颅似人，嘴角裂开，恰好形成通往古地的通道。就算头颅主人死去已久，头颅也散发出强横的威压。那儿原本是一座小镇，而这尊头颅的出现仿佛是一夜之间就立在了那里，引起多人围观，发现古坟。由于并非是在武朝范围内，消息还没传过来。天机楼势力遍布大陆，得到第一手情报并不奇怪。当今天机楼总楼主运用天机术进行过推演，当场面色惊悚，呕血不止，说了一句“神灵现世，天下剧变，兴衰荣辱，一念之间”后就昏迷过去，如今还在养伤。
　　“没事，我也只是感兴趣而已，其实也并非是要你直接窥探真神，凡是与这些神灵有关的情报，我都感兴趣的。”陈伏尧似乎早就知道第五江会这么说，也不恼，腿抖得悠哉悠哉。
　　第五江犹豫不决，思考该不该将这一情报说出来，哎，反正这些事迟早会被天下知晓，现在说出来还能卖对方一个面子。
　　“不瞒殿下，的确有一个情报可能会让你感兴趣。在燕朝与苦桑的交界出，有一座古坟现世，疑似与神灵有关。我天机楼已派出弟子前去查看，奈何只能前行一小段，越往里走，里面的压力就越大，我楼内聚气境强者也无法前行太远，如果殿下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第五江没有说的是，就算没有走多远，里面所得的收获就已经颇为丰盛了，不少只能在古书上看到的灵材，在里面可以轻易寻找，在这古地简直就是座宝地！
　　陈伏尧表情激动“竟然有这种事，本世子很感兴趣！”实则内心稳如老狗，果然如此，看来我推算得没错，不过现在还只是开胃菜呢，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还有六年时间，不急。
　　“第五楼主啊，这个情报我比较满意，多少钱啊！”世子殿下大手一挥，豪气万丈。
　　“哈哈，不值钱不值钱，这个情报过不了多久殿下也会知道的，那就……”
　　“谢谢第五楼主，那就告辞了，老魏，走。”没等第五江说完，陈伏尧屁股一抬，一溜烟就跑了。
　　第五江心里苦笑，自己也没打算收钱啊，这小子啊，实在有趣，陈铭书生了个好儿子啊。摇摇头，第五江静静喝茶，突然想起天机楼总楼主说的那句话，心湖间波涛汹涌，一时间难以平静。
　　魏庆紧紧跟在陈伏尧身后，凭借已经恢复到脊龙境的修为追赶起来也颇为吃力，谁让自家少爷脑子又抽风了，说跑就跑，我老魏看那第五楼主也不像是会收钱的啊。
　　终于停了下来，陈伏尧跑得气喘吁吁，这身子骨，实在是柔弱啊。
　　“不怕那老家伙收钱，就怕他说什么把情报赠予我，希望我以后对天机楼有所帮衬什么什么的，我可不想听这些。”陈伏尧笑道，所猜无误的话，这天机楼应该就是那位所建立的吧，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该去死了。当年找遍天下也没把你找到，不过如今看你怎么逃！
　　陈伏尧走在前面，昂首大步回府，步伐与来时无二，“也不知道我那表哥怎么样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几个时辰不见，也有不短时日不见了啊。”陈伏尧嘀嘀咕咕的，好似真的情深意切一样。
　　“少爷，有人一直跟着咱们！”魏庆眼角撇过街道一处角落，眉头微皱。
　　陈伏尧神情不变脚步不停“先别管，喜欢跟着就跟着，前面有一段去王府的路，没什么人，就在那里解决吧。”
　　“老魏啊，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个三流高手吧，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街道两旁已没有什么人了，这段路，其实也属于王府的范围了，陈伏尧轻轻一跳便摘起一片树叶。长青树叶，四季常青，树植于道路两旁，枝叶茂密。
　　陈伏尧把树叶放在嘴里，一口气吹出，结果声音如放屁，噗噗的，气得世子殿下赶紧把树叶扔掉。
　　索性魏庆明白，聚气于脚尖，双拳紧握。一股无形罡气席卷四周，刮得周围树枝哗哗响。在那片树叶落地的一瞬间，魏庆飞射而出，一拳轰向早已观察许久隐藏在树间的窥探者。
　　窥探者一身黑袍兜帽覆盖全身，腰间一柄长剑，气势凌人。
　　黑袍人脚尖轻点，在树枝上来回跳跃，几个步伐间便躲过了魏庆的攻击锁定。待站定，一道年轻少女的声音从黑袍人口中传出“永安王世子殿下，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一下。”声音如切冰碎玉，冰冷如此。
　　“老魏，抓活的。”陈伏尧掏掏耳朵，抬头望天。
　　“少爷，瞧好了！”魏庆低喝一声，重心下沉，然后双脚蹬出，在地面留下两道深坑后，直奔黑袍少女而去。
　　黑袍少女只好疲于躲闪，在树枝上如一只慌张乱窜的猫咪，一不小心就会被这拳罡击中，下场就会像那些树干一样，被一拳轰得稀碎。
　　不一会功夫，一连排的常青树都被轰倒在地，场面凌乱。而此时魏庆攻击稍弱，好似力有未逮。
　　黑袍少女抓住机会，在魏庆旧力未去新力刚生之时，抖手间剑离鞘前飞，而右手顺势握住剑柄，一剑刺出，剑气卷起树叶向魏庆而去。
　　魏庆嗤笑一声，一道温养依旧的气机自体内奔涌而出，双手一拍便夹住迎面射来的剑，不顾这刺骨剑气，一手握剑，一手向黑袍少女抓去。
　　黑袍少女见拔剑不出便弃剑躲闪，身体侧倾，堪堪躲过这一抓，往后一跃又拉开了距离。不过一身黑袍被抓落，总算可以看清面容了。
　　少女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但已经颇有身段，猫一般精致的脸，眉宇之间却有种异常冰冷的气息，就算黑袍被抓掉，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在刚才飞跃跳落时黑色裙摆旋转，像只蝴蝶。
　　“满意了？世子殿下？”说道世子殿下的时候，少女语气冰冷中竟带有一丝咬牙切齿，颇为有趣。
　　“少爷？”
　　“老魏，回来吧，我与这位姐姐好好聊聊。”说着陈伏尧舌头在齿间绕了一圈，再舔了舔嘴角，笑容和煦。
　　“姐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嫁人没有啊，没有的话你看本世子怎么样？”陈伏尧看着少女，一股恶少妄想霸占良家少女的气息流出。
　　少女眉头微皱“不想聊就算了。”转身就走。自己来找这永安王世子实在是无奈之举，一路逃亡已经颇为惊心，自己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还要受到这无良世子的调戏，但一想到自己父亲的惨状，少女脚步一凝，不由得眼圈发红。呵呵，自己连这点调戏都受不了的吗，那还怎么替父亲报仇！
　　"你想怎么样？"少女转过身来，双眼直视陈伏尧，声音略微发颤。
　　“你想怎么样？”陈伏尧收起恶心人的笑容，反问道。
　　“我要去倦书楼，我要看那里所有的秘籍。”少女声音依旧冰冷，只是不安越发明显。“事成之后，我可以还给你大量的秘籍功法，还可以给你灵石，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若是不成，少女心里苦笑，不成的话，自己便是死了，他总不能找死人要吧。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在空手套白狼呢？”世子殿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为什么想去倦书楼？你把事情经过说清楚，说不定本世子心头一软，就让你去了。”
　　少女略感尴尬，不过也没有办法，自己身上，除了剑阁的历代阁主传承之物掌剑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不，还有把剑在刚才与自己厮杀的老者手里。除了这些，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本是剑阁阁主之女夏宛微，大概一个月前，剑阁发生内乱，大长老联合好几位长老向我父亲施威，逼迫我父亲交出掌剑令，父亲不肯，剑阁便发生战乱，父亲最后身死，我趁乱逃了出来。父亲或许已有预料，早早将掌剑令交给了我。”
　　语气平静，但论谁都能想象当时的凶险，以及这年轻女子背负着什么。
　　“我要进王府躲避追杀，我要进倦书楼参悟秘籍，我还要报仇，杀人！只要你答应我，我有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我能够报仇！”
　　自幼便喜欢独自练剑的女子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本来就冰冷的语气在经历了这么多后更加冷漠了起来。只是，女子真的知道自己所说的承诺意味着什么吗？
　　“我答应你，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提供大量的修行资源，灵石丹药，我只有一个要求，”陈伏尧语气稍顿，眼珠直转，目光从上到下把女子扫了一遍又一遍，嘴角倾斜勾起一个弧度“做我媳妇啊！”
　　夏宛微似乎早有预料，自身体长开后，以往幼年熟识的宗门师兄看自己的目光就变了，多了许多奇怪的东西，她不喜欢，于是逐渐开始一个人独处，练剑。后来她的剑术越来越高，以极快的速度超越了年轻一代的水平，变得高不可攀起来。而她冰冷的语气，似乎就是为保护她幼小而柔弱的内心而生的。
　　那种自己不喜欢的目光，这位世子殿下有，还更加肆无忌惮。
　　“可以，只要能帮我复仇。”夏宛微眼睛细长的睫毛低垂，身体忍住发颤，可一滴泪水还是忍不住从眼眶中流出，滑在睫毛尖上，滚落在地面泥土中。所谓的坚强，不过是温柔生的茧罢了，不伤人，伤己。
　　“哈哈，姐姐我逗你的，你可要比我大好几岁啊，我可不喜欢比我大的。”陈伏尧弯着腰捂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我也答应你的要求，谁叫本世子这么善良呢。哎，这人呢，就是要多做善事嘛。”
　　“老魏，走了。”陈伏尧挥一挥手，扬长而去。“还有，把剑还给人家姑娘，搞得咱们像土匪似的。”
　　夏宛微跟在身后，朱唇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