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商岳

　　“公子，公子......”
　　嬴蕲睁开了双眼，发现周围已是推杯交盏，划拳嘈杂之声不断，嬴蕲捏了捏鼻梁，才意识到自己竟在这小酒馆睡着了，而且还梦到了儿时的事情。
　　是因为这里跟当初那个人教导自己的地方一样吗，一样的狭小，一样的价格便宜，即便自己叫了这么一桌子菜，也只不过花了区区数百文。想想，已经过了十来年了啊。
　　“公子，他已经来了。”王总管手在胸前暗指了个方向，低声说到。
　　嬴蕲向着柜台看去，便是看到了牵着兰衣的卫渊。
　　原本兰衣对第一次到酒馆里吃饭还是很兴奋的，不想，晚上竟然有着这么多人，已没有了空余的位置。卫渊问了小二，确定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位置之后，只好带着失望的兰衣准备离开。
　　卫渊转过身来，还未走上几步，就发现不远处一桌的一个青年在朝着自己招手，示意他过去。
　　这不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注意到的那个就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连菜都不吃一口的家伙吗，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呆呆的。这就是卫渊对嬴蕲的第一印象了。
　　卫渊带着兰衣走上前去，还未开口，就听嬴蕲说到：“小兄弟，不如坐下一起吃吧。刚好，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下小兄弟。”
　　卫渊本想拒绝，但是见兰衣那看着一桌菜，眼冒精光，就快流口水的样子，只好无奈地带兰衣坐下。这菜再怎样也不会比卫瑜做的好吃吧，馋成这样是要有多想下趟馆子啊。
　　“这位公子，不知有何事想问在下。”卫渊不急着动筷，反是看着嬴蕲问道。
　　“我叫商岳，想来虚长小兄弟几岁，你便喊我商兄如何，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嬴蕲微笑着说道，倒是给人一种亲切感。
　　“在下卫渊，不知商兄......”这么称呼卫渊其实还是感到很别扭的，毕竟自己前世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但没办法啊，谁让现在身体上是个弟弟呢。
　　“卫兄弟，实不相瞒，我家中有个幼弟，年纪也跟这小姑娘相仿，今年本应是上蒙学的时候，奈何他身体从小就不好，只能由我在家教导。但是，该如何教导，我正苦恼着。刚好看到卫兄弟，便想着问问有何高见。”嬴蕲对着卫渊拱了拱手，倒是显得十分诚恳。
　　卫渊正要答话，却瞥见已是吃得嘴巴鼓鼓的兰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而且，边上的那个大叔还一直左手给兰衣递个鸡腿，右手给兰衣夹筷排骨的，喂喂喂，喂胖了你负责啊。
　　卫渊都想着扔本《千字文》，就赶紧走人的。不过想想卫瑜今天刚去洛水学宫献宝，自己不好随便就抖出去，而且看兰衣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像能完事的样子，卫渊只好收敛下情绪，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有道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世人皆言根基之重要，却少有人提及那小小墨斗。所谓楼斜则塌，人斜则不正。蒙学之教，不当只言功利，更需竖起一把标尺。以天地为尺，可以正其身，以古史为尺，可以正其行，以圣人为尺，可以正其心。若是没有标尺，高楼将倾，人亦邪矣。所以，何不先为他造一把标尺呢？”
　　“妙，妙，妙啊。卫兄弟果然高见。”嬴蕲不由得连声称赞，如此一番话，可见此人不一般了。
　　接下来，两人又是谈到一些历史，人文，奇观，卫渊之前便看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书籍，倒是能娓娓道来，颇有见地，使得嬴蕲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便是吃完了这顿饭。王总管去柜台结账了，卫渊三人则站在门前等待。
　　兰衣摸着凸起的肚子，在边上打了声饱嗝。卫渊则和嬴蕲继续交谈着。
　　“今日真是尽兴啊，改日定当登门拜访，不知卫兄弟意下如何啊。”嬴蕲朝着卫渊问到，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当不得拜访二字，商兄若来，定当扫塌相迎。”卫渊也是谦让道，嬴蕲这么热情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就在二人刚要互相道别时，不远处的一个男子却是突然倒下。
　　今天是陈小鸽长这么大第一次到镐京城中，已是被繁华的景象迷了眼，“都城果然不一样啊，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人。”他不由感叹道，村里也真是的，因为个劳什子预言，不让外人进村就算了，还不允许我们出去。要不是山上没采到药，自己偷跑来都城买，说不定这一辈子都会错过这样的景象。
　　正想着，陈小鸽突然感觉一脚踩空，向前摔去，“哎呦，摔死我了，这都城的大街上也有坑不成。”陈小鸽向后看去，就发现了让他惊恐欲绝的一幕，自己的右腿没了，裤腿正空空的趴在地上。
　　这时，他又感觉自己的右手一空，没了支撑，脸又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翻了个身，撇见自己的右袖居然也变得空荡荡的。天啊，我那能吃饭能采药能在寂寞的夜里抚慰自己的右手呢。陈小鸽此刻都要被吓哭了。
　　突然，陈小鸽看到原本围观过来的人群一下子惊恐地散了开来，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右脸，再次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脸变得毛茸茸的，右嘴角伸出了一个尖尖的獠牙。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在慢慢消失。
　　陈小鸽凭着最后一点意识和力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对着还在自己旁边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少年扔去，哀求到：“求求你了，帮我送给我娘……”
　　卫渊捡起地上的药包，看着眼前的那个男子已是完全消失，只剩一地衣袍和一只从里面爬出的蝙蝠，扑扇着翅膀，还不会飞行。
　　卫渊尝试着抓起那只蝙蝠，而蝙蝠竟也是乖巧地站在卫渊掌心，梳理着自己的绒毛。
　　“卫兄弟，此事如何是好。”嬴蕲凑上前来问到，王总管则是驱赶着那些想再次围过来的人，兰衣更是害怕地躲在了卫渊身后。
　　“此事太多人围观，明日肯定会闹地人尽皆知。自然要先去官府报备，而且若想帮他送药回去，也得去官府查阅此人家住何地。只是，这个时间，怕是官府也已闭府。”卫渊只觉得有些头疼。
　　“如此，正好我在官府也有些人脉，不若卫兄弟先行回去，由我去官府报案。具体事宜，明日我再告知于你。”嬴蕲说到。
　　卫渊深看了他一眼，道：“只好如此了，那便麻烦商兄了。小弟便住在前方街道的卫家药铺。”
　　“晓得了，卫兄弟明日见。”
　　“商兄，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