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越 界 ——陈姐

　　第7章：越界
　　——陈姐
　　2016年元旦刚过，汪明在东海山庄召开完总裁办公会，已是夜里快12点。其他副总裁离开后，李毅中从储藏室酒柜里拿了一瓶XO和两只酒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很快倒了两杯酒，自己拿起一杯，喝了下去。喝了一杯酒后，李毅中拿起茶几上的烟抽了一根，递给汪明，汪明坐在沙发里看了他一眼，没有接。
　　李毅中点燃烟，吸了一口，走到阳台外，吸完烟，他走进客厅，“董事长，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汪明一身中灰色西装，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窗外一片深邃的海，看不出有什么风浪。
　　“你是公司的左膀右臂，有什么事直说。”
　　“没啥重要的事情，有个事给您说下。就是，公司前财务经理，陈姐，元旦去澳洲探望儿子，遇到袭击已经没了。”
　　汪明转过身，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惊讶中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神情，“她过去一直是我们的优秀员工，这种事咋发生在她身上！”
　　停顿了一会，沙发上的汪明双手放在分开的膝盖上，头低垂着“这几年海外遇袭不时发生那么几起，落在她身上，这几率也是……”
　　汪明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吸了起来。他很少在客厅吸烟，虽然客厅里放着两台空气净化器，24小时开着。
　　“陈姐离开我们公司退休有10年了，中间和公司也没有联系，这个城市不断人来人往，离开的人也很少和公司再联系。当然员工私下会再联系，这个我们不反对，8小时以外员工私事公司无权干涉。你是从那里听说这件事？”汪明低垂着头，看来了眼李毅中。
　　“我是看手机新闻和照片，才确认是陈姐。”李毅中打开新闻链接，把手机递给汪明。
　　汪明嘴里咬着燃烧着的烟，他上下划拉着手机屏幕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缕缕蓝白色的烟气悠然的升空散开。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概率下的不幸事件，落在我们曾经的同事身上。……毕竟曾经的同事，如果需要，公司可以给他们家人提供帮助。……海外刑事案件，看法律事务部能否提供帮助。”
　　李毅中拿起XO酒瓶倒了小半杯，分作两口喝了下去，“好的，我先回去了。”
　　“你行吗？安排行政让司机过来接你回去，自己就别开车了！”
　　李毅中离开后，汪明脑海中浮现亚的斯亚贝巴街头当地老奶奶的面容和咒语。他走向书房，从书桌上拿起那把白金项链，走到客厅。还没等他坐下来，房间灯熄灭了，只有门厅处的应急灯，在地面上洒下一小滩幽蓝色的光。
　　“你们帮我检查下线路，我外面抽根烟。”暗淡的光线里，汪明对前来的物业管家和电工说完，从门厅前的一滩幽蓝色的光上踏过。出了电梯、穿过树木茂密的园路，走过岩石边上的木栈桥，来到海边的私家沙滩。
　　严格说这片沙滩，属于公共海滩。不过，市民不坐船无法到达这片沙滩。汪明点燃烟，踩着沙滩往前走。沙滩除了他自己，剩下的是海浪声和体感强烈的冷风，这是新湾市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踩着沙滩走了三五个来回，抽了三根烟，汪明开始往回走，一身西装确实有点冷。
　　“汪先生，您家电路已检修好，照明恢复正常。”
　　“好，谢谢你们。”汪明挂断手机，走进电梯，很快到了11楼。回到房间，他点开李毅中发给他的手机新闻链接，划拉几下屏幕，目光停在新闻图片上。
　　墨尔本唐人街背后的街心广场，一株蓝花楹老树挺立在图片右上角，目测这棵树有两边的房子那么高，树下是不规则像叶片一样的树池，陈姐躺在树池边，身体多处打了马赛克，地面上一滩血迹和零零散散的蓝花楹花瓣。蓝花楹盛花期已过，树上剩下七八团蓝色的花簇。
　　汪明放下手机，拿起茶几上的XO酒瓶，倒了一杯酒，缓缓地喝完。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显示有一条未读语音，已是零时四十分，这个时候，谁会给汪明发信息？他没有查看信息，他感到有些精神疲惫，走进了洗浴间，热水不断地从莲蓬头流下，细密的热水从头顶沿着他健壮未显衰老的躯干和四肢流下，旁边的浴缸里热水在缓缓注入。
　　汪明的主卧朝向南面，洗浴间也是南向，主卧有80平米大小，空间宽敞自由。要看清一个人的生活，最好看一下他家的卫生间。
　　汪明在浴缸里浸泡20多分钟，舒缓身体肌肉，让毛细血管受热扩张，可以清除体内的代谢废物。他不讲究养生，偶尔会总结如何与自己的身体科学相处。生，你养或不养，它就在那里。人体健康先天很重要，后天科学合理使用也重要。
　　科学合理使用身体，前提是了解人这个物种。否则合理使用就成了一句空话，成了自欺欺人。
　　早年在新湾谋生，汪明从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中爬雪山过草地的经历里，体会到人体有很强的抗逆性。每个人的身体，并不像父母看自己的孩子似的那么娇贵。
　　媒体上常见有成功人士，说自己常年每天休息3-5个小时，汪明表示怀疑，甚至认为那是华人不诚实的习惯，是自我封神文化的现实反应，他甚至把在这些说辞归入到厚黑学之列。
　　汪明觉得他每天得休息6-8个小时，哪怕年轻时，这样才能保持常年每天都精神饱满、状态良好。
　　第二天醒来，汪明点开了周晓蔓发来的语音信息，“春节去那里逛呢？古巴、阿根廷、智利和秘鲁，你选一个吧，我好提前安排。巴西、印度、埃及、希腊这些小文青去的地方，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汪明没有立即回复周晓蔓的信息，他自己开着S级2010款奔驰轿车到了公司。《同科地产2016-2020年土地投拓并购及五年经营计划》，他已审核完毕，有些内容需要和公司中高层职员开会再核实一遍，修改后即可上报公司董事会。
　　董事会，那些非富即贵的股东，面容淡定慈祥，经常显露出欲望被满足后的疲惫感。股东们还是听汪明的，发展好不好，他们似乎也不差这些钱。但汪明不同，他必须用全力以赴地凭借自己的知识、经验和智慧，来指挥同科地产这艘大船的航行。
　　汪明很感激这些非富即贵的股东们，感激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与无条件的支持，不管他们是有意识的放权或者无意识的放权。汪明觉得他们应该是一群智者。
　　晚上11点半，在公司六楼会议室里，汪明和众高管、中层职员开完五年计划定稿讨论会，走出办公室，楼下司机林师傅已等候了半个晚上。
　　外面下起雨来，不大但细密。新湾市国庆到来年清明，很少有雨。坐在车里，汪明给周晓蔓发了条信息，“江口那边工作要安排好。去秘鲁、智利，时间本月下旬，安排8-10天，除夕前回来。”
　　车快到东海山庄小区门口，汪明又发了条信息给周晓蔓，“先把地产策划影视文宣这块做好，做到行业前列，人才团队必须搭建好.其它业务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