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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天清气爽。玉矶子和沈奚走出小舟,站在船头远眺。
小舟在百丈高空穿行,山川、河流、湖泊在脚下倏忽而过。玉矶子十分惬意,坐在甲板上,自斟自饮。马上要回北羌了,纵然心如古井也难掩一丝波动。
沈奚不同,他现在是逃命,只想尽快离开这里,非旦没有去国怀乡之愁,内心反而对辅月充满了厌弃。
“沈奚,过来陪为师小酌一杯。”玉矶子喝到兴头上,点手召唤沈奚,要与之共饮。
沈奚放下心中杂念,来到玉矶子面前。玉矶子取出一只玉杯,给他斟了杯酒,酒殷红如血,泛着松软的泡沫,异香扑鼻。
两人在小舟里呆了一个多月,却谈不上熟悉。两人很少说话,尤其玉矶子性格冷漠,不苟言谈,每天打坐调息,几天不抬一下眼皮是常有的事。
莫非所有修士都是这个脾性?面对玉矶子时,沈奚内心总有种疏离感,这种感觉似是而非,无法言说。
“此酒名为断玉生香,是泉州特产,绝对是百年窖藏的珍品。”玉矶子朗然一笑。
沈奚对酒并不陌生,他爹爹生前酷爱饮酒,家中珍藏的美酒有上百种之多。沈奚道了声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修士虽摒弃世间美味,偶尔为之也可怡情,但切记不可堕入此道,坏了根基。”眼见沈奚喝光杯中酒,玉矶子正色道。
“多谢师父教诲,弟子已谨记在心。”沈奚入下杯子,沉声道。
“那就好。”玉矶子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心头一动,手下意识的略一用力,酒杯啪的一声被捏碎了。
“师父,你……”沈奚吓了一跳。
“被人盯上了。”玉矶子头不抬眼不睁,冷声道。
沈奚不明所以,急忙回头张望。四周空荡荡地,只有几朵白云浮动,哪有半个人影。
“两个小毛贼而已,不必担心,师父自有办法对付他们。”玉矶子面色微变,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玉矶子的话是真是假无从分辨,沈奚咬了咬嘴唇。
“船上风大,你去舱中休息吧。”玉矶子冲他挥了挥手。
自己呆在这儿只会碍事。沈奚站起身来,施了一礼,转身进了船舱。坐在角落里,沈奚目光连闪,想到以他凡人之躯卷入修士之间的争斗,顿时心凉了半截。
修士斗法是何样子?想必惊天地而泣鬼神吧。一念至此,沈奚下意识的握紧龙形匕,但一想到自己只是凡人,诸般念头瞬生即灭……
沈奚进了小舟,玉矶子冲身后某个方向盯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玉矶子只当没事人一般,又取出一只杯子,斟满酒,一小口一小口抿了起来。
在小舟后面的一朵浮云里,两道人影若隐若现。
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须,面目凶悍,此刻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倒背在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面的小舟。
女子不到三十岁,一袭黑色裙衫,穹鼻俏口,容貌艳丽,脚下驭使着一只环状飞行玄器。
“五妹,那厮好像发现我们了。”男子观看良久,眉头一皱,嗡声嗡气的说道。
“白天哪有这么好跟踪,但就算他发现了我们,还敢与我等动手不成?”黑裙女子满不在乎,冷声回答。
“他不了解我们底细,估计不会草率行事,但打草惊蛇终究是件不妙的事。”络腮胡须男子看上去粗鲁,心倒是挺细。
“要不咱们冲上去灭了他算了,不过是玄引期八层而已,我们两人手段尽出,未必留不下他,况且我的旋风斩刚刚练成,也正想找个人试试呢。”黑裙女子眉梢一挑,眼中现出几分杀气。
“北羌修士个个阴险狡诈,哪是这么好对付的?当初三哥传迅与我时,我就劝过他不要去招惹北羌修士,是他一意孤行……”络腮胡须男子心有不满。
“照四哥这么说,三哥是在自寻死路喽。”黑裙女子闻言,脸色当时就变了。
“结果不就是自寻死路?三哥一向刚愎自用,听过谁的劝?”络腮胡须男子用鼻子头哼了一声。
“四哥是被北羌修士吓破胆了吧?”黑裙女子一听这话,火往上涌,直接顶了男子一句。
“怕,我胡汉平自出道以来,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时候怕过!”胡汉平一拍胸脯,面色不悦道。
“那你就应该跟小妹联手灭了他。氓山五友在永安也算是薄有虚名,连三哥的死仇都不敢报,以后还有什么脸在道上混。”黑裙女子女子气势汹汹道。
原来这两人是永安洲氓山五友中的人,男的名叫胡汉平,排行第四。黑裙女子叫陈玉凤,是最小的五妹。他们口中所说的三哥叫王子平,是他们的结义兄长。
“胡说,要像你想的这么简单,早就动手了,大哥也不会等到现在”胡汉平脸一黑,有些生气了。
“这个嘛,拖的时间越长……”胡汉平把大哥扶余搬出来了,陈玉凤无话可说,低声咕哝了一句,低下头来抹了抹眼角,眸子中现出了几点泪光。
看到陈玉凤悲泣的样子,胡汉平的心软了下来。
“五妹,我知道你对三哥的心意,但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我们兄妹结义时,曾对天盟誓。大哥这个人一向“义”字当先,我想在这件事上,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还望四哥原谅。”听胡汉平这么一说,陈玉凤心里稍稍坦然了一些。
“关心则乱。”胡汉平叹了口气。他跟王子平结交远在氓山五友之前,论交情不比别人差,但交情归交情,现实归现实,扶余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想法,凡事宜谨慎为妙。
“噢,对了,大哥二哥他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二哥玉简传书,说今天早上就能到四象山。”
“照这么说,他们已经到四象山了。”胡汉平看了看天空,日头已升到中天。
“不出意外,他们已经到了。”
“五妹,你那里还有几张传迅符?”
“两张,不,是三张。”
“省着点儿用,到四象山还有两日路程,这期间随时可能会出现意外……”
玉矶子坐在舟头,一边喝酒,一边操纵三皇舟飞行。后面两人一直锁定他不放,他加快速度,对方也加快速度,他放慢速度,对方也放慢速度。
半个时辰后,玉矶子已有了计较。
首先这两个人一定不是高阶修士,高阶修士杀人夺宝,直接冲过来要他命就是了,没必要鬼鬼祟祟地跟着他。其次对方一定对他有所了解,掌握他的一些底细,才没轻举妄动,或许他们在等待后援,或许他们已经设了局……
玉矶子心中一凛。他这次到辅月来,着实结了几个仇家,但他在杀人之前不会先调查对方的底细,杀人之后急于摆脱麻烦,更不可能查证对方的出处。
思前想后,玉矶子也没想起跟踪他的到底是哪路人。不管什么原因,有两个人跟着他总让他心里没底。先甩掉他们再说,玉矶子抬手把酒壶抛出舟外。
走进船舱,看到沈奚正端坐在角落里,一只手握着一块腊肉,一只手捧着水罐,慢条斯理吃的津津有味。玉矶子心中一动,原来此子心性如此坚韧。
玉矶子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挥出,向船舱四周打出一道法诀。镶嵌在凹槽里的小石子立刻跳了出来,滚落在地上。紧接着玉矶子左手一翻腕子,指掌间平空多了二十四颗同样的石子,指尖一弹,依次落进凹槽。
小石子名叫玄石。修真异闻录上有介绍,玄石生长在矿脉中,其中蕴含天地玄气,既是修士修炼的资源,亦是修真界的货币,而在这里却变成了驱动法器的动能。
玉矶子手法极快,小舟只是微微一顿,瞬间便恢复了运转。玉矶子从储物袋中取出六角法盘,接连数道法诀打出,法盘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嘶鸣一声,白芒大放……
“四哥,他往黑血城方向跑了,咱们加快速度吧。”
“五妹,不要追了。”
“四哥,你在说什么?难道我们眼看着他逃跑不成?”
“五妹,你看看你脚下那个东西,能追上他吗?”
陈凤玉看了看脚下的飞行玄器,顿时脸色一红,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粉颈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