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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幽寂的忘川河，在有了九位玄女金身后变得热闹起来。
丫头的歌声有了乐曲的相伴，使得更加的悦耳动听。
水晶骷髅的骨指抚琴，因为少了皮肉，音色变得刺耳，嘴巴吹动玉箫，由于少了嘴唇，多出许多破音。
往日的仙音如今变成了鬼曲，搭配丫头的吟唱，仿佛河里面的冤魂都不再那么惨怨挣扎。
就连蓬篙人与天生，都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陶醉其中。
募地一声哀嚎从天生喉里吼出，蓬蒿人陡然双目圆睁，转头望向那具金色骷髅时，不禁勃然色变。
只见金色骷髅的手指正插进天生的脊椎，浑身的金光忽明忽暗，一层青蒙蒙的气，如丝如缕，源源不断的送入天生体内。
天生那原本显瘦的身体，此时透过皮囊与衣服，映透出其中的骨架，骨架忽明忽暗，隐隐间也在闪烁灰蒙蒙的色泽。
蓬篙人伸出手指点向金色骷髅，将它那插进天生腰椎的手指截断。
金色骷髅抽回手，抬到眼前，嘴巴喀吧喀吧的闭合，仿佛那空荡荡的眼眶能看见自己的断了指头的手掌一般。
再看回天生，此时的他已然昏厥，浑身也恢复正常，只是那留在体内的骨指也跟着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九天玄女早先说你这法身是陨落得突然，莫非就是为此而故意陨落？”
蓬篙人对着金色骷髅喝问。
“喀吧喀吧”
金色骷髅点点头。
“你可知这是在违背天道？”
蓬篙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而在这时，金色骷髅竟开口吐声：“本尊只是送场造化予他，你又怎知这是逆天而行？”
蓬篙人皱眉，正欲开口，金色骷髅举起手放到嘴边：“天机不可泄露。”
话语意味深长，丫头听得莫名其妙，但她此刻亦顾不得其他，一脸着急的将天生抱在怀里，不住摇晃。
“天生，天生，你快醒醒，都怪我，呜呜……”
鬼曲继续悠扬，丫头越泣不越成声。
蓬篙人凝视金色骷髅良久，金色骷髅一动不动，空幽幽的眼洞凝望着远方苍茫，仿佛此刻的他，真的只是一堆枯骨。
蓬篙人苦笑，竹竿抽离水面，戳进雾气之中。
雾气陡然旋转盘成一个漩涡，将竹筏吸扯进去。
……
苦海，位于鬼界未央之地。
传说是忘川河水汇流之地，来到此处的冤魂，经河水的洗涤，少了戾气，仅剩下烦恼，若能回头，便可见而岸，转世为人。
放眼望去，整面苦海死气沉沉，黑水之中，一张张发青的面孔皱眉沉思，少了忘川河里那哀嚎凶戾，反倒多出许多惆怅与伤心。
小天生躺在苦海之上，黑水浸泡着他，就是沉不下去。
淡淡的佛光倾洒在其身上，暖黄的光芒，让他眉头蹙了蹙，动动眼皮，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棕红色的巨狮，狮身皮毛顺滑，两只眼睛流转着金光，一双耳朵极大，此时正对着天生“怒目而视”，把他吓得怪叫一声，直接从苦海上坐了起来。
“呵呵，我这坐骑并非有意吓你，莫惊，莫惊。”
声线空幽脆灵，显然是位女子，小天生循声抬头，只见一名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正侧坐在狮背上。
女子端庄，让人生不起邪念，脑后枕着佛轮，透着九彩佛光。
她一袭白衣似水，衣角浸透进苦海之中，没穿鞋，白皙的脚丫悬空，在光芒中反射着如玉般的色泽。
小天生吞了吞口水，心中紧惕，能坐在这么威武的狮子上面，一看就比自家阿婆厉害。
要知道，阿婆可是随便吃鬼的，天知道这女子有没有这爱好。
“姐姐好，我叫天生，是孟婆孙崽，将来是要成为魔头，干大事的。”
小天生对着女子鞠了一礼，前三句话是孟婆教他说的，主要是让他用“孟婆”名号，威胁鬼敬他三分。
后面的两句则是小天生自己加上去的，他觉得这话霸气，一听就能吓得别的鬼不敢招惹他。
毕竟，有时候他都给自己这两句话吓到。
“姐姐？”女子莞尔：“听着亲切，孟婆有个好乖孙呢！”
“姐姐认识我家啊婆？”
女子颔首。
“那丫头和蓬篙人呢？”
小天生追问道。
“走啦！”
女子回答。
“噢，走啦！真不地道”小天生嘟囔，继续问道：“那那几具骷髅呢？”
说到此处，小天生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那几具骷髅甚是危险，姐姐若是见到，一定得避开，特别是那金色的，喜欢背地里戳人，很是可恶。”
女子捂嘴轻笑：“若是被天上那尊听到，都不知该是什么表情。”
小天生皱眉，听不明白。
女子仿佛来了兴致，继续道：“那尊违背了天道，没领法旨便遣玄女前来捞金身，为此他自罚，降罪于那九位玄女，以九具金仙骸骨赎罪，而后又暗伤于你，为此，他又用其一半功德气运所汇聚的金身赎罪，现下已被我囚于苦海之中，算是如他所愿，也和你恩怨相抵。”
“如他所愿？”
小天生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女子颔首浅笑，看着小天生的目光越发柔和疼爱。
“如今你身体可有些复杂，生为鬼胎，却是被金身指点出道骨，欲成魔头，现下却是只能成仙，两者相互矛盾，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言归正传，面容变得肃穆。
小天生闻言大惊：“这可如何是好？阿婆说我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不成魔头，怎能成事？”
一想起早先所见到的九天玄女以及骷髅金身，小天生总觉得心生不喜。
九天玄女倨傲无理，骷髅金身背后伤人，若说仙人都是这般模样，他可不愿踏上在仙途。
女子歪头想了想，玉掌摊开，只见暖黄的光芒闪动过后，掌心多出一块玉简。
“这个给你罢！既然你已非天道之内，索性让情况更复杂些，兴许还能破而后立。”
天生接过，玉简在他手中如水般突然化开，渗透到肌肤里。
紧接着，脑海里忽然多出六个大字——《大日涅槃真经》。
小天生没学过字，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看懂了，也理解到了。
这种感觉，模模糊糊，玄之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