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按理说现在科技发展快，加上国家基建做得好，所以千里距离用不着一日，一个小时都能到了。
　　不过我还是陪着齐琳颠颠簸簸了七八个小时了。
　　主要是这牛车……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大叔，这还得多久才能到那个旮子沟？”
　　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忍不住第三次问赶车的车把式。
　　车把式是个五十多岁的羌族汉子，名字叫扎贡，身子骨精干，一脸沟壑，但不失山里人的淳朴，闻言停了鞭子，笑道：“快了快了，翻过前头这座山就到了。”
　　听了这话，坐在牛车另一头的齐琳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丫头这一路也被颠得不轻。
　　我是JS人，从小习惯了相对发达的平原地区交通，即使长大了旅游过那么几次，但是你们知道的，全国说得上名号的旅游景区一般交通环境都算不上差，所以像眼下这种交通环境，还真是我头一回见。
　　先是高铁，再是大巴，然后中巴，接着牛车，各类交通工具这两天我是换乘了个遍，整个人堪称心力交瘁。
　　“你说你做个慈善，非得跑这么偏僻地方吗？”
　　“难道我更应该在城里养上两只流浪的猫猫狗狗？”
　　看上去并不好受的齐琳捂着嘴巴，翻了个白眼给我。
　　“兄台你这格局就小了，行善可没有高低之分啊。”我不服气地反驳。
　　“行善确实没有高低，但行善的人可以有喜好。”
　　齐琳这丫头牙尖嘴利得很，不过听完她说的这句，我倒是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下来。
　　她之前跟我说过，从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她的身边，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感同身受的原因，所以她选择了来到SC的深山里资助一群失去父母的孩子。
　　是的，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
　　所以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为什么顶级医学院毕业的她会缺钱，为什么会去那么一个神秘的研究中心工作。
　　想到这里，我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姑娘。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姑奶奶不需要。”
　　齐琳瞥了我一眼，明显知道我在想什么，嘴上虽然没有客气，但眼神至少温柔许多。
　　“嘿，那你别找我帮忙啊。”
　　“兄台，我再强调一遍，我是找你们队长帮忙，然后你们队长指派了你这个废材来，可不是我请你帮忙。”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眼泪汪汪跟我说，找我帮忙了。”我使劲嘬牙花。
　　“年纪轻轻，可惜瞎得早，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眼泪汪汪了。”
　　“哦？是吗？那罗队怎么跟我说有人方寸大乱泪眼汪汪，宁可以身相许也要请我们帮忙呢？”
　　“许你个鬼，我那是看你们队长求贤若渴，怕你们没有我这样厉害的医护人员，死太早，所以才心软答应加入你们而已。”
　　“我觉得是因为你觊觎我的帅气，顺着这个借口而已。”
　　“MD……”
　　齐琳恼羞成怒，一爪子就朝我腿上掐了过来。
　　想躲是随便就能躲掉的，但我没躲，只是笑嘻嘻地任她掐了一把。
　　齐琳泄愤般地狠狠拧了一圈才收手，之前有些低落的情绪经过我这么一搅和，也散去了许多。
　　我问过罗队，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陪齐琳过来，毕竟人多力量大，不过罗队告诉我，他要带方怡他们去军区报到。
　　少我一个可以解释，就说是请假，要是全员缺席，还报个屁的到。
　　一共就那么六瓣烂蒜，被策反了一个周卫，再请假了一个我，我估摸着就这样罗队回去也不好交代。
　　至于这趟任务内容我也没怎么弄清楚，只是听说是帮齐琳找两个孩子，这事按理说有点大材小用，但看着方怡她们当时那一脸揶揄的神色，我也知道这是罗队特地关照我的。
　　公费泡妞，罗队真是个讲究人呐。
　　“小伙子，齐医生可是个好闺女呐，你可别欺负她。”
　　赶车的扎贡大叔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笑呵呵地说道。
　　“您也认识她？”
　　我有点诧异，毕竟一个是城里来的大医生，一个是山里的车把式，有点不搭噶啊。
　　“当然，这方圆十几里的几个屯子，有谁不认识善心的齐医生呢，资助了一群苦命的娃不说，还每年都来咱这山里，替咱们体检啥的，真是个好闺女。”
　　扎贡大叔抽了口旱烟，眯着眼睛悠悠地说道。
　　“举手之劳，我顺便旅游的，大叔您可别这么说。”
　　齐琳的眼睛也眯了起来，赶紧挥手谦虚，白皙的脸蛋微红了一些。
　　“闺女，旅游能年年来咱这穷山沟旅游吗？大叔可不傻，知道你工作忙，要不是这次确实没啥办法了，也不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齐琳继续摇手谦虚，然而看着她侧脸的我却隐隐有些感动。
　　漂亮又善良，多好的姑娘啊。
　　要是嘴没那么凶就更好了。
　　齐琳的嘴巴唇红齿白，线条分明，活像个熟透的樱桃……
　　我忍不住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小嘴失了神。
　　“想亲一下吗？”
　　齐琳眨了眨眼睛，好看的睫毛上下忽闪，突然问道。
　　“想。”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想得美，滚！”
　　……
　　果然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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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丢孩子这件事，你们报警了吗？”
　　一脸尴尬的我赶紧换了个话题。
　　“报了，但是也没什么用，毕竟一来两个可怜娃子都是孤儿，家里没个长辈，二来的话咱这里都是深山老林，警察也不太好找，就算咱这样的山里人，一不留神都能在山里转上几天出不来。”
　　扎贡大叔磕了磕旱烟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按理说咱们那些山里娃子，都懂事得很，从来不瞎跑，这次也是不知道怎么了，说没就没了两个，屯里人都顺着山头找好几次了，都没找着。”
　　“山里野兽多……”
　　“好了，没事了，我们来了，交给我们吧，一定能找回来的。”
　　我赶紧打断了大叔的发散性思维，拍着胸脯。
　　没办法，齐琳那丫头眼泪花都快被说出来了，刚刚才哄好的情绪眼见着又低落了下去。
　　“怎么找？”
　　仿佛找到救星般的眼神盯上了我。
　　“呃……”
　　我就那么一说，主要是安慰你啊大姐，你别这么盯着我。
　　我虽然之前是个武警，但专业不对口，至今还真没搞过刑侦啊。
　　不过此刻看着齐琳那罕见的可怜巴巴眼神，我不得不装出一副胸有沟壑把握十足的派头。
　　“唔，等到了地方，咱先看看周边环境，然后再听听同学们的反映，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放心吧，我是专业的。”
　　稍微想了想，我斟酌着语句安慰齐琳。
　　“娃子们的话也能听吗？”
　　扎贡大叔侧过头来问我。
　　“当然，我们查案的时候，许多线索都是孩子们的童言无忌给出来的。”
　　我张口就来，佯装专业。
　　“那还有娃子说前两天在林子里见着两个会飞的人呢。”
　　大叔笑了笑，随口说道。
　　嗯？
　　会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