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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秋草,霜露,黄花。小桥古道旁,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士兵护送着一行喜轿。
甲士身披玄袍,头戴虎头盔,脸上配着青铜蚕丛面具。他们是大理国最精锐的步卒,虎贲军。
他们个个身经百战,在各国战场上厮杀都游刃有余。宝刀配壮士,宝马配英雄。他们是最好的士卒,护卫的也是大理国最美貌的女子——白凤公主。
白族是大理本土最大的族部,族中女子大多精致貌美,公主的相貌更是就中之最。
传说在二十年前,大理城上空传来凤鸟鸣彻之声。方圆百里雀不投林,绕城而飞。这异象正被百姓愈传愈广,越传越玄的时候,却不知道,红墙内一片喜悦,大理皇帝段清明最小的女儿降生了。皇帝大喜下翻遍典籍,才给小女儿定下“白凤”之号。
十三岁的公主就已被引为天骄之列。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不一点就通,就连修道一途都现出了惊才绝艳的资质,其破境速度令刚受她为徒的寒拾大师也咶舌不已。
然而天资太过卓绝的女子,命运总是不太好。
现在正值妙龄的公主,眉目稍施粉脂便出落的艳丽无双,少女的清纯与女人的妩媚兼而有之。
被众多祈福师,喜婆,丫鬟,童儿拥在中间。受九礼,着吉服,登喜轿,白凤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这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她嫁给宋人的皇帝,那个被天下人沦为笑柄的流亡皇帝,换取大理与大宋的强势结盟,对抗北方强大的金国。
三十六人抬的大轿中,雕花纹凤的红盖头下,白凤那远山秋水般的眉目上,没有新妇的喜悦,也没有被逼婚的忧愁,有的只是似乎阅尽沧桑的恬淡。
嘶!行至枯树边,四匹骑士的骏马同时住蹄嘶叫。虎贲军副都统李参禅右臂一横,身后的两千甲士便停步驻足。河水哗哗作响,全军悄然无声。
在前方枯草深处,四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扶杖静立,闭目养神。其后,数十名面目狰狞的汉子手持兵刃,对虎贲将士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中间的一位大汉,手扶大旗,上书“六诏山盘龙寨寨主蒋”。
“布阵!”李参禅一声大喝,两千步卒立刻左一层右一层将花轿护在中心。李参禅一脸凝重,山贼也有毛胆敢劫官兵?可笑!今天的公主不知道崩住了多少方势力的弦子,就是只兔子想靠近公主也得扒它一层皮。
注意到灰袍老人衣角处的枫叶刺绣,李参禅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如果对方真的是红叶谷的人,那事情就大发了。
刺猬阵是虎贲军在战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战阵。小到几百人大到几万人都可以在瞬息间排布完成。每个人枪尖朝外,团成刺猬,一层又一层。敌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突击迎接他的都是尖刺。越往里冲撞上的枪头就越多。这套战阵可攻可守,每次在沙场上用来都无往不利。团在里面的士卒就真的像刺猬,无论敌人多强,是狗是熊是虎都没有下口的地方。每名官兵都有信心保证,只要他们有一人站着,敌人就无法接近花轿一步。
李参禅心里思量,如果自己是敌人,伏击暗杀就绝不会选择这样空旷的环境。他们是另有后手,有所依仗?如果真是红叶谷的人参与了,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人躲在暗处?
一切的不合常理,都暗藏杀机。这是他在战场上总结的经验。
“扑突突!”一只黑鹰从行伍里飞出报信,老人不言不语,亦不阻止。身后汉子们嘻嘻哈哈,全不当一回事。
李参禅向副将使眼色,副将会意大喊:“军务当前尔等速速后退,违者严惩不贷!”。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心惊的感觉愈发强烈。这位百战将领明白,这帮孙子是在以势压人!对方几十人将自己两千人压制住,时间一长士兵必然浮躁,士气必受影响。
李参禅一声大喝:“众将官听令!三息时间不退者,杀无赦!”,“喝!”身后几十副将参军手扶剑柄齐声接令。
一名参军踏上一步,大喝:“一息了!”四个老人讶异地看了李参禅一眼,此人了得!这是夺势!
又一名参军大踏一步,大喝:“两息了!”,老人闭目不语,身后众人却开始面露凝重。
接着一名副将踏上一步,大喝:“三息!喝!”数十军官同时抽剑大喝。
李参禅单臂一挥,立刻有二百名军士抓紧长枪冲了上去。
“杀!”千营共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