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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父辈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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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4月24日,礼拜天。
  下午和郝去“一教”自习。周末自习室人不太多,我想大概爱学习的人都会更愿意去图书馆。我发现郝没拿什么学习的资料,只看他打开电脑,一个化学工程系的研究生居然是在研究自己如何做网站,而且网站已成型,没看太懂,我也没太敢问,问了估计听不懂回复,所以只好埋头先从练字开始,接着看英语词汇,看完了两篇最美英文文章。发觉时间过得有点慢,最后拿出先前买的《绿山墙的安妮》,看到第十六章:
  绿山墙的十月是非常美丽的季节,山谷中的白桦变成了阳光般的金黄,果园后的枫树是高贵的深红,小路两旁的洋樱桃树披上了暗红和青铜,而长满再生草的田野也沐浴着阳光
  安妮陶醉在身边五彩斑斓的世界中。
  “马瑞拉,“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她抱着满满一大束漂亮的树枝,雀跃着跑进了屋,“我太高兴了,我生活在一个有10月的世界中,如果我们一下子从九月一下子跳进十一月,就太糟了,不是吗?
  作者笔下的安妮太热爱的生活了,我一开始是被作者对于小岛风景的描述给迷住了,紧接着小主人公的人物特质让我大爱,心中再次笃定,将来我若生了女儿,我一定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读安妮给她听。原本是想着分享给郝,回头一想,木头一般的西北汉子应该对小女生的这些思维不感冒,极有可能会是对牛谈情,也有可能会假装喜欢的样子对你认可的一笑,顿了顿,还是让郝安静的敲键盘吧。
  吃完晚饭,又一次又来到了学校足球场的看台,开始我们的第一次故事时间。想着要从何说起,那就从我老妈的故事开始讲吧。
  上大学以前,老妈很少和我说起她的故事,估计是觉得我当时小,听了也不懂。故事的开始要2008年1月初讲起,那年整个南方的1月都遭遇低温、雨雪、冰冻的极端天气,路上结冰无法出行,电线被厚厚冰冻生生坠着直至扯断,在我放寒假回到家里的几天后,我们整个片区都停电了,没有电视没有新闻没有手机,整个村子被冰雪覆盖着,晚上时常会听见不停有树枝折断的声音。某天早上老爸曾试图去买酱油,出门不到5分钟便滑着回来放弃了。
  我们家取暖的工具就是南方常用烧煤的铁炉子,老爸不管在何时都让火烧的旺旺的,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两老怕我着凉,特准许我那段时间睡沙发。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老妈抱着床被子,我们俩就这样窝在沙发里,老爸点燃蜡烛,我们家的故事时间就这样开始了。自然是老妈说得多,老爸在旁边做补充:
  **故事开始了**
  我外婆家离我们家并不算远,开车车程大概半小时左右。老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有个大哥,四个弟弟。老妈说她刚上一年级的时候,突然有天就被外婆叫回家带弟弟们了,自此,她再没进过学校了(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家长会都是老爸出席,我考上大学那年,说什么也得让老妈送我到学校,据堂嫂后来和我说,老妈从太原回到家后,大哭了一场,嘴里一直念着“我就把那么小的姑娘一个人放那么远,万一有事怎么办”,嫂子们劝了很久,都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让老妈放宽心。好吧,这里我有些泪崩)。舅舅们,有当医生的,有在市政府工作的,大舅舅和三舅舅还去当过兵,我想老妈是付出最多的那位,好在每一位舅舅对老妈都非常好。老妈不识字,兴许只认得我们一家人的名字,对,曾经我觉得她应该只认识钱上的数字,有时候也感慨,老妈是怎么学会算账的,也真是难为她了,好在她嫁给了我爸。
  老妈在很小时候,外婆就和她的朋友给老妈定了娃娃亲。外婆外公都是住苗寨里的,一直是苗族的生活习惯,苗族的语言,当然他们也会说汉语。老妈说这些的时候我会时常打断:
  “妈,我怎么没听过你说苗语,你又怎么听得懂的?“
  老妈说:“我就是不会说啊,别人说什么我能听懂,我可以用汉话答应她。”
  (这一点我一直也没想明白,老妈一句苗语也没说出来过,她回复别人时用汉语,别人依然用苗语回复她,反正沟通并不会有什么障碍。老爸更神一些,虽然爷爷是从苗寨里面搬出来的,老爸既听不懂也就更不会说苗语,但是老爸特别喜欢苗语唱的山歌,我问过他到底能听懂不,他总回复到: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天天听就懂了。)
  苗族的节日特别多,官方的描述就是“三天一小节,七天一大节。”,比如油菜花开的时候,有油菜花节,青年男女总是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对山歌,吹芦笙,当然除了青年男女,老人们也有自己的消遣,比如一起吹笛子,逗鸟,有些能唱的会和年轻时的歌友们再对上几遍山歌,据我观察大伯那一辈过节的情形来看,上年纪的老人们过节外出的时候从不会和自己的老伴同行........又比如,布谷鸟叫的时候,是苗族的“四月八”快到了,也就是农历的四月初八,玩法同油菜花节一样,只是小孩们多了一样期待,节日当天,妈妈们都会给孩子碗大的小竹篓里装满糯米饭,这样一家人就开始外出过节了,苗族的节日总会在前一次过节时候宣布下一次过节游玩的场地,大家都不会记错,但有些节日是指定的地点平常几乎不会变。我记得有一个支苗族还要过姊妹节,时间是秋收以后,水稻收割晒干,当季的新米蒸熟后用山上能实用的食材染得五颜六色,全场的人共同享用,对了,也是青年男女的互相认识的好机会。类似这样的节日如数家珍,我所认知的苗族真心是一个特别快乐的民族。
  外婆就是在上述这些众多节日中认识了好多姐妹,基于和姐妹们的感情深厚,给我妈定了娃娃亲。(每每谈及此,老妈对外婆总有几分抱怨)
  老妈到了适婚年纪,也没怎么敢和别的苗族男青年有多少往来,毕竟婚约在身。
  老妈说,后面借着苗族的节日,她和年轻的姨妈们偷偷去看过和她定娃娃亲的那个男青年,她本人是这么描述的:
  “那天和你姨妈们坐在井边,就等着看他来挑水。结果一看,皮肤很黑,个子不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反正心理不愿意。”
  “你妈当时要是愿意,现在就没你了。”老爸总在这种关键时刻打岔。
  “是喽,你家爸爸说得对。”
  “那你是怎么说服外婆不嫁的?”我问到。
  “说服不了你外婆,好在你外公还能帮忙说几句,就一直拖着没嫁。你想,那会20岁没结婚已经很晚了。”老妈接着又说到:“后面也老被你外婆骂啊,反正即使不嫁这个人也必须找个本族人。”(外婆那一辈人,总觉得汉族看不上苗族,嫌苗族穷,讲究还多,所以不光外婆,其他族内的长辈们观念一样,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汉族。或许也就当时大环境如此,苗族大都族内通婚,后来国家对少数民族政策越来越好,外婆的观念应该是慢慢有变化了。)
  “妈,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嫁给我爸的。”我追着问。
  “让你爸说吧。”
  老爸搪塞着不说并且嘴里念着“有啥好讲的嘛,就是看对眼了啊。”
  “你爸年轻时可没少相亲,哪哪都有,星期六去赶场给你买豆腐果的那家,她差一点就是你妈了,你看我每次去买她都多给我一个,那都是看你爸面上给的。”老妈的描述差一点让我笑喷,我明白她应该有些吃醋的的嫌疑,只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和别人变得那么熟络的,我有些匪夷所思。(父辈们的感情观真的是太简单不过,喜欢就就结婚,结婚就踏实种地赚钱过日子,两个人风里雨里,明里从不谈感情,可是细事里透着满满的爱)
  “你家爸爸大概相了有十多家吧。”老妈说得有些酸。
  “我的妈呀,这么多,都看不上一个咩?”
  “啷个晓得嘛,就是没看上的。”
  这个时候我看老爸嘴里叼着烟,又往炉子里添了些煤块。
  老妈又继续回忆着:“有一天,你们王家的姑妈带着你爸来我家,谈了没多久,就决定和你爸结婚了。”
  “这么快?”我问着。
  终于轮到老爸开口了:“那还不是你妈不想嫁给那个挑水的,见我还可以就立马答应了。”
  老妈笑了:“是的喽。”
  老爸来了兴致继续说到:“定好日子那天,我在单车上绑了个大红花,就这样把你妈接回家了。”
  我其实后来有些怀疑老爸骑单车接老妈回家的这件事的真伪,因为我们这种苗族的婚礼是在双方第一个小孩出生时候的同满月礼一起办酒席,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在此之前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订婚仪式,只有重要亲友在场。以前觉得我们苗族很喜欢走亲戚,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啊,第一天接客人,第二天正席接待,第三天正席道别,每天都有相应的礼节要过。到了晚上,大家围着烧旺的炭火,又是唱山歌的好时刻,不会唱山歌的年轻人们打牌或者聊天消遣时间,像我们听不懂山歌的就喜欢听长辈们摆龙门阵(小时候真好)。
  不过,我更相信老爸的描述是真的,多浪漫啊,老妈那一刻应该是超幸福。
  老爸是村里的党员,后面还竞选当上了村长,我妈就是那个默默支持我爸事业的女人,什么都有我爸冲在前面,家里内部我妈只需要管钱就好了。
  每每回忆起那些个停电的夜晚,心情荡漾,漾着爸妈的一见钟情,漾着爸妈相守不离、漾着爸妈给我们的美好童年。
  **故事没有结束,只是中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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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觉得我爸妈的故事很美?”我问郝。
  “我发现你很会讲故事,还没听够。”
  “未来很长,我慢慢讲给你听。”
  “哦,先喝口水。”
  “其实苗族还有一个流传下来至今未变的习俗,就是哪家要是生了姑娘,作为母亲是要亲手给女儿缝嫁衣的。”
  “哦,那阿姨有给你缝吗?”
  “自我上大一那年开始,我老妈就已经开始给我绣了,苗家姑娘的嫁衣是一针针绣出来的,基本的都绣好了,现在只剩下头上的发簪和头巾了。”
  “阿姨也太用心了。”
  “我妈就是这样,有时候让人感动得受不了。”
  “我都没想你会这样来描述苗族的生活习惯,我本来想熟悉一下,看你们有什么讲究的地方。”
  “苗族没什么特别的讲究的,就是淳朴。”
  说完,郝凑近我,轻轻吻了一下。夜色一点也不黑,球场的人依然还很多。
  四月啊,过得有些醉,幸福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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