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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表白后辗转反侧，一直磨蹭到早上才睡着。
醒来已是中午。
手机上几个未接语音。
最后是文字，“今天怎么安排？”
我今天没什么安排，吃两顿云局做的饭，只等晚上坐高铁回北京。
拿着手机盯了一会儿，一直处在“我要不要回复和回复什么内容”的思索中，回复了“今天怎么安排”的问题后，是不是就该为昨天的“做我女朋友吧”的提议给出答案了。
我觉得自己的反应很奇怪，被人表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吗，为什么从昨晚到现在我的表现只有惊慌，还想逃避。
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从大年三十到今天，不到六天的时间，男同学就这么轻易的喜欢上了我？
太草率了。
我对他也不了解。
但给出“拒绝”又有点果断。
打开“铁路12306”App，查车票，没票，刷新，出现一张票。
应该是刚刚退的票，太好了，迅速改签。
改签完给在店里的云局和明前汇报，“我临时有事，提前回北京，一个小时后就走。”
这个决定弄的云局和明前措手不及。
两人关了店门赶紧回家。
云局在厨房里一边抱怨一边给我擀面，我最爱吃油泼面，她说上车前要吃饱。明前进进出出的帮我收拾行李，除了我回来带的行李箱，他到处搜集又装了一个纸箱子。
每次离家我就愁，家长啥都想给你带，但我啥都不想带。
“太多了，不想拿。”我撒娇。
“没多少，半箱苹果，几串葡萄，还有辣椒面和一罐清蒸鱼。”
清蒸鱼是早上蒸的，本来让我中午吃，来不及，所以密封到玻璃瓶子里带上。
“好沉。”
“不沉，你放在行李箱上。”明前提起箱子放在行李箱上给我示范，行李箱有轮子，一手护着箱子往前走看起来很容易。
无奈，算了，爸妈满腔热情。
很快面做好，云局找了一个盆，盛的满满的，我说你是喂牛呢，她说你肯定能吃完。
她说的没错，我确实吃完了，饭已经顶到了嗓子眼。
一刻也不能耽搁，明前送我去火车站，一路上在副驾驶上揉着肚子，一段路不平，差点把面颠出来。
想喝水，喝不进去。
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
给豆芽儿发信息，“你知道章来当时为什么从二班转到了一班吗？”
***
火车晚点。
广播不定时播报，开始是晚点半小时，半小时过去了，又是晚点一个小时，过一会儿再次更正晚点两个小时，接下来又更正为“继续晚点，时间不确定。”
我坐在候车厅痛苦，照这样下去，火车出发的时间和我原来那趟车越来越接近，在这儿无聊发呆的时候本应是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
后悔。
手机振动。
男同学发来信息，“你在哪儿？”
“在火车上。”我撒谎。
改签就是为了躲他，但也是时候回他信息了，假装与他在空间上已相隔很远，这样就能镇定的处理。
十几分钟后（期间他跑到我家敲门，厉东抒小两口刚回家，开门，证实我确实走了），他发来语音，气喘吁吁，“你不是晚上的车吗？”（应该是之前云局告诉他的）
“临时有事，所以提前走了。”
对话框静止。
体温慢慢降下来。
紧张感也渐渐散去。
几个小时后火车终于到站，天色已昏暗，我推着行李箱慢慢走到检票口，检完票继续小心翼翼的护着行李箱上面的纸箱，行进途中某个轮子卡了一下，推不动，来回活动了几次，又正常。
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找到座位，请旁边的男生帮忙把行李箱和纸箱放上行李架，他放好后看了一眼晃荡的轮子，我随着他也看了一眼。
“千万别坏。”心想。
刚刚坐下，厉东抒发来信息，“快到了吧。”
“刚坐上火车。”
“？”
“火车晚点。”
“！”“你怎么还骗你同学呢。”他连发两条。
他说的应该是“几个小时前我告诉男同学我在火车上”的事。
（我不知道的是，他收到我的信息后立刻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了男同学，接下来他问我的事情也都是帮男同学转问的。）
“爸妈去店里了？”我转移话题。
“你急着去干嘛，不是明天才上班吗？”
“在家没事干。”
“那可惜了，你要是晚一点走，说不定还能看到你的双胞胎。”
“什么？”
“我和彩彩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一个女孩，身材和长相和你简直一样。”
“有没有这么夸张。”
（后来见到这个和我很像的女孩时才知道，厉东抒一点也没夸张，要不是她和男同学之间的关系，我俩说不定还能因为特别巧的长相成为朋友。）
“真的，我开始以为是你，拍了她一下。”
据厉东抒描述，那个女孩在门口和门卫说话，他从后面拍了她后她转过去，他才发现不是我。他说那个女孩眼睛比我大点。
对话停到这里，我以为结束了，戴上耳机将椅背倾斜，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厉东抒又发来信息。
“刚才男同学来家里找你的时候好像受伤了。”
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把这件事告诉我。
***
到北京时车窗外已是晚上，越过灯光朝上看，天色墨黑。
排队坐出租，无数个S形，前后似乎都看不到头。
实在等够了。
逆向走回宽敞的空间里，按照公交站牌的标识上到地面。
意料之外看到一片雪白。
怪不得，刚才一直纳闷今天坐出租的人比往常多，按理说明天才是收假高峰。
虽然清洁工不停的清扫地面，雪很大，短短一会儿旁边已经堆了一堆，我看着空中还在源源不断的飘下，已经上来了，冷就冷吧，回去也是继续等。
往站牌走，箱子随着轮子的摇摆歪歪扭扭的前行。
我误以为是路滑。
眼看着快到了，模糊发现一个小东西从脚下滚了出去，紧接着行李箱一角下沉，上面搁着的纸箱子瞬间失衡，“啪！”摔地上。
我仿佛听到葡萄被压破的声音。
拾了不远处的轮子，想安回去，塑料连接处已经断了。
检查其它三个轮子，还有一个也处在断裂的边缘。
顺手把它也卸下来。
纸箱子只能单手拎着了。
踩着湿滑的地，蹒跚着到了站牌旁边。
“现在应该到了吧。”厉东抒算着时间又发来信息。
“倒霉，箱子坏了。”
“在出租车上吗？”
“在等公交车。”
半个小时过去了，公交车没来。
期间隔一会儿抖抖身上的雪。
“现在在哪？”
“还在等公交。”我吸着鼻涕，冻的脸发僵，考虑要不要从行李箱拿个帽子和围巾。
一蹲下，有点晕。
摇摇头，头疼。
好像感冒了。
箱子上很多雪，很冰。
用手拨几下，放倒，将拉链拉开三分之一，抽出一个围巾。
站起来，更晕了。
正要往后倒时，一个身体挡在了后面，紧接着我手上的围巾被拿走，缠绕在我的头上和脖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用这双眼睛往后看，那个身体蹲下去把拉链合上，再把箱子立起来。
“章来！”我嗓子已经有点哑了。
他把箱子拉杆递给我，又去提起旁边地上的纸箱子，站起来，另一只胳膊从我的后背绕过，将我的半边身体揽在他的怀里，低头，“那边有个快餐店，先去坐一会儿。”
我点点头。
***
快餐店的椅子很“单薄”，坐着一点也不舒服。
我的上半身已经没有劲儿直起来，于是趴在桌子上。
男同学买完热饮回来，先站在我旁边，帮我拍拍身上各处的雪，又蹲下，帮我拍拍腿上和脚上的雪。
“喝点玉米汁。”
我迷糊中听到。
但懒懒的，不想起来。
随即额头处的围巾里伸进来半个手掌，下意识后缩，“好凉。”
“好像发烧了。”
他说着，我同时感觉到周身发烫，他的手缩回时我的手追随，抓住了冰凉。
好舒服。
“你住在哪？或者咱们现在去医院。”
脑袋上方的声音悠悠的。
“不回去……不回去……不去医院。”说话也有点不太清楚了。
刚刚等公交时想起来给室友发信息，年前听他说他爸妈今年来北京过年，他女朋友也来，到时候他爸妈睡他屋，他和他女朋友睡我屋。
所以问问他的亲人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答是“明天晚上。”
等公交时是10点左右，推算和男同学到了快餐店后是11点左右，太晚了，回去让室友和她爸妈怎么办，说不定人家都已经睡下了。
“我……就在这……躺一会儿就好了。”
我感觉到一双手尝试将我抱起，我奋力挣扎，我们俩“搏斗”了几次后对方终于放弃。
我似乎听到叹气声，然后旁边多了体温。
男同学应该坐在了我邻座。
他将我从桌子上扶起来，“别扒这儿，凉。”将我软趴趴的身子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外衣敞开着，我贴在他紧贴身体的羊毛衫上，温柔又绵软，好舒服，往进再蹭了蹭。
嘴巴触到了类似塑料的东西。
微微睁眼，是玉米汁。
“好烫，不喝。”发热发的正难受。
男同学一手搂着我，一手放下杯子，拿起自己的手机，先买了感冒药，再买了个行李箱。
“你手呢？”
他放下手机把手给我。
我再次两手抓住，拉着放在自己的半边脸上。
降温。
这样做时头微微侧向斜上方，恍惚看到他脖子上有几道血印，耳边响起厉东抒说的话，“刚才男同学来家里找你的时候好像受伤了。”
“怎么受伤了？”我伸手去摸。
感到他脖子和手一样冰凉。
不知道是生理驱使还是原始欲望被生病诱发出饥渴，我突然伸着滚烫的嘴凑向他的伤处，轻轻的吻了一下。
感到他脖子上的某一条筋抖动。
吻了之后，嘴唇与脖子之间的温存维持了两到三秒，下一刻理智恢复，我的身体重新缩回他的怀中。
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得过程中被轻声唤了几次，嘴巴里被塞进好像是豆子的东西，之后是一口水，咽下去，再喝一口。
开始喊着“热”，接着喊着“凉。”
慢慢的，内衣大部分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