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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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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湘君进监狱也有一两个星期了,监狱生活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除了伙食差点之外,这里很安静,很平和,每天就是学习、出操和工作,工作还能得钱,能去监狱商店里买东西改善伙食,李湘君甚至以为这里应该是世外桃源才对,没有纷争,因为没有时间去考虑人与人之间的纠纷,早上六点就要起床,六点半就要把早餐和一系列的起床工作做完,然后看情况是去学习还是去做劳力,学习一般是还没有把监狱守则和各种思想教育考试通过并取得资格证的人去的,李湘君就在考,因为他是强行提前送进来的,并没有参加考试。做劳力就是去开垦荒地,或者采石之类的事情,还有额外的出勤,这种活动会优先选择评测分高的人去,出勤会获得较之做劳力更多的金钱奖励,但是出勤的活路不一定,多是帮人搬家,给农场和果园帮忙,都是一些很日常的工作,以此来增加自己的评测分,有机会获得减刑的待遇。
  李湘君每天就牢房、食堂、操场和教室四个地方转,大清早的就要去食堂,然后跟着新进来的犯人们组成的一个小班级在操场上活动一下,由“班主任”领着跑一下步,喊一些口号,然后就上课,上到中午又去吃饭,下午接着上课,然后就是吃晚饭,晚上就参加集体活动,能在活动室下下棋,打打牌,能在球场打打球什么的,最后就是九点准时牢房挂锁熄灯睡觉。犯人们在进来的时候都会接受魔法检测,以此来区分可以使用魔法和不能使用魔法的人。能使用的人会被戴上一个造型还算好看的手环,手环会完全限制佩戴者的魔法能力,不过李湘君没有这东西。
  这个地方没有纠纷,没有勾心斗角,能感受宁静,感受安定,李湘君几乎爱上了这个地方,说出去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怎么会有人能爱上监狱?这人一定是一个极其怪异的怪人,李湘君自认不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是他真的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这里带给他的感觉,与他在外面经历的截然相反,他受够了那种挣扎,虽然持续的时间不是很久,可是已经足够让他留下阴影,他受够了那种愧疚,他担不起那种责任,他担不起那种重量,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力量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没有作为一个英雄该有的觉悟,他没有能背负起天下苍生的臂膀,他没有舍小为大的决绝,这些责任和负担对他而言都太重,他内核只是一个有奇遇的普通人而已。
  李湘君觉得这是自己的一种觉醒,他换了一个角度来看待自己的力量,他把它看成了一种很普通的技能,就像有些人画画很好,有些人唱歌很好一样,他只是多了一项技能而已,一项和画画唱歌本质上没有多大区别的技能。这样想的话,自己就轻松了许多,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揽一大堆的责任,世界与自己无关,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首要。在李湘君的眼里,自己的理想生活就是监狱的生活了。
  李湘君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当他结业考试通过后,他的监狱生活也开始和大多数人同步,狱友邦迪很照顾他,教他一些东西该怎么做,告诉他规矩,不遵从规矩来八成会被一些脾气暴躁的“老鸟”臭骂一顿,狱警管打架斗殴管得很严,但是一些口角他们是懒得管的,所以不想被骂的狗血淋头就要做事细心,不能妨碍到身边人。
  又是一天农田劳作,这是政府的田地,占地据说有几万亩,用魔法打理的话会很奢侈,但是平民劳动力又很紧缺,所以就把犯人们拉出来了,现在正是炎热的季节,田间地头杂草丛生,影响作物的生长,犯人们去的一部分是为了除草去的。还有一部分是收水稻去的,因为农田里有一部分种的是魔法培养的一年两收的水稻,这个时间段也都熟了,这种稻米虽然在口感上比一年一收的差了一些,可是胜在产量大。
  犯人们都是分队行动的,一个队伍有百八十号人,每个队都有任务,都有牢监狱警看着,大家拿着镰刀背篓等工具就到田里去了。顶着烈日挥舞镰刀,人人都累得满头大汗。这种活路对李湘君来说还是很简单的,保持着匀速往前割,一开始动作还生疏,动作熟练之后就比谁都快,最主要是不会累,一个早上割下来,李湘君都在田里割了两三个来回了,其他人都还没割到稻田的另一头。
  邦迪走过来拍一下李湘君的肩,两人就坐在田坎上。
  邦迪:“可以啊,看你瘦瘦小小的,体力这么好,一开始我都以为你八成会被累趴下。”
  李湘君:“呵呵,平时喜欢做些耐力训练,也常跑步,所以体力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
  李湘君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
  邦迪:“别急着高兴,你这样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李湘君:“惹麻烦?会有什么麻烦?”
  李湘君在听到麻烦这个词的时候,本能的就开始有点厌烦了。
  邦迪:“虽然监狱里管打架斗殴和拉帮结派管得很严,监狱里明面上不存在狱霸头目这种存在,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很有能力,他们会在一言一行中使自己的威信在同僚中建立起来,明面上是关系很好的一帮人聚在一起玩,实际就是监狱帮派,只不过有合理的理由而已,成员之间也不称谁是老大谁是老二,都以兄弟称呼,至于谁是老大都心知肚明。”
  李湘君:“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我怎么会招惹到他们?”
  邦迪:“唉,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监狱里,钱依然是流通的,评测分更是一个硬通货,你把大部分的功劳都占光了,你等于直接损害了他们各帮派的利益。”
  李湘君:“啊?评测分也可以交易转让?”
  邦迪:“当然不可以转让,但是功劳可以转让,而功劳可以带来评测分。”
  李湘君:“你是说帮派的小弟会给老大拉功劳?有什么好处吗?”
  邦迪:“那些老大都不简单,在外面都是有势力有权力的厉害人物,只想尽早出去,所以他们许诺给小弟们一个光辉的未来,谁会不动心?”
  李湘君:“你不就还没动心吗?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其实也是一个帮派的成员?”
  邦迪:“嗨!我的刑期只有三年,我已经进来一年了,我平时表现还不错,估计能提前一年就放了,所以我八成明年就走了,我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井水不犯河水。”
  李湘君:“这么快?你出去会想这里吗?我是说,这个地方其实还挺好的不是吗?”
  邦迪:“噗!哈哈哈!兄弟,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地方好?这个和外界几乎完全隔离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能配得上好字?外面有酒有女人的,当然是外面好了,尤其是想到出去后我就可以大鱼大肉的吃了,我就又有了割稻子的力气。”
  李湘君:“似乎是这个道理。”
  邦迪:“反正老哥我给你的建议就是伪装自己,不要让自己太惹眼,我记得你的刑期是三十年对吧?日子还很长。”
  李湘君:“我好奇,那帮人是傻子吗?真的是个厉害人物的话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抓了?而且,他要是被抓了的话,他的势力什么的也应该早就没有了吧,政府想查封和没收的话不是两三天就都弄妥了吗?”
  邦迪:“谁知道呢?”
  邦迪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李湘君是见识过的,王国战争前拉壮丁的手法着实让他震惊到了,无论什么人,无论犯过多大罪的人全都记录在案,有些所谓的逍遥法外的侠士都只是因为档案上盖了一个雕备用两个字的章而已,打起仗来就全部强行抓壮丁了,在国家的监视下,几乎没有隐私这回事。
  李湘君是不信这些“帮派老大”的邪的,他受够了这种被算计的感觉,他也不想伪装,割这么多稻子不为其他的,就为了多挣点钱去商店里买点东西改善伙食而已,他无心争执,他也无心逃避,没有谁就应该得到别人送出的功劳和评测分。
  那些大佬,李湘君大概也能看得出来都是谁,人堆中谁是中心人物总是很好分辨,这些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都是一些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刑期的囚犯,哪怕把评测分弄满了,最多也只能减一半的刑期,等他们出去之后,他们所谓的自己的势力能给他们剩一个地摊就不错了,也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春秋大梦,还有这么多人跟屁股后面信他们的邪,难道就是所谓的上位者的人格魅力?
  中午休息完,吃了午饭,今天中午的午饭还有鸡肉,这是一周为数不多的两天能吃到肉的其中一天,所以大家的干劲十足,李湘君又开始了风卷残云般的割稻子,这回是被狱警阻止了,一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的狱警把李湘君喊了出去。
  狱警:“我看你很累了,你去旁边休息吧。”
  李湘君:“我不。。。”
  狱警:“别说了,你确实很累了。”
  狱警贴近李湘君的耳朵,小声的给他说。
  狱警:“你没发现周围人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了吗?这是为你好,去休息吧。”
  李湘君也不好拒绝,他就去一旁的草棚子里坐着吃西瓜去了。田里立马就有一个头发稀疏泛黄身材瘦削的男人发问了。
  男人:“警官,为什么他能休息我们不能休息?这不是刚午休完刚开始割吗?”
  狱警:“人家一早上割完了你们一天的稻子,你说为什么他能休息?我不想让他透支了,所以让他休息。”
  男人:“警官,我也快透支了,我也想休息。”
  警官:“你这个样子就应该多锻炼,别想其他的了,快割,不然你们的评测分和奖金都没了。”
  李湘君知道,这个狱警是为他好,心里还挺感激的,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些人看在眼里,也懒得和他们争,索性就躺椅子上看着天发呆。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到结算的时候,评测分是在场的狱警给犯人们打,大多数人都是基础的一分,其余个别的会得两到三分,李湘君就是得了两分。至于奖金会和每个月的生活费一起发放,这个月才刚开始,奖金在下个月才发放。
  劳动完之后,所有人整队回监狱,这一路上李湘君能明显的感觉身边人开始有点注意到他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李湘君也没有去活动室,而是去了图书馆,图书馆很安静,虽然藏书不是很多,但是内容相比较于监狱生活来说还算有趣。在监狱里呆了半个月之后,李湘君就开始有些无聊了,虽然每天都很充实,可是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离,不清楚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哪怕出勤工作也不能和外面的人交流,除了必要的交流和对方主动提要求之外,不能有任何的主动攀谈,不然就是违纪。但是,哪怕一句话也不能说,出勤的工作还是会有很多人踊跃报名,只要能离开这高墙深锁的地方,出去呼吸一下外界自由的空气,哪怕不能说什么话也行。
  李湘君渐渐的能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迫切的想出去了,这是一种源自内心的被社会抛弃的恐慌,人始终是一种群居动物。
  李湘君:“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
  亚里士多德这句话不管放在哪里,只要有社会,有人群,那就是管用的。人只是人,不可能是神,和野兽也有很大区别,虽然人本身也只是众多野兽中的一部分,可是人总是高傲的,不会甘于同其它“野兽”为伍,一个普通的人无法独立于人群而活,监狱中的这些人也是一样的,哪怕他们不是单一一个人,他们是一个小群体,一个小社会,但是是一个被主社会抛弃的小社会,被主流群体排斥在外的小群体,哪怕有上千人在这里,那也只是上千份孤独和恐慌而已。
  尤其是那些曾经的上位者,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社会的变迁和进步有多快,有多复杂,所以他们的恐慌也比别的人更加的深沉,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势力不可能还存在了,他们只是要让自己相信,相信自己在外面的社会中还有能让他立足的地方。越是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品尝过社会带给他的美好的人越不能承受被社会抛弃的痛苦,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重新回归到社会中去。
  李湘君在图书馆中找了一本书就坐下了,这图书馆里多是一些历史和小说,李湘君对历史不感兴趣,就随便拿了一本恐怖小说,就是看起来比较困难,毕竟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幸亏这个文字出现的很频繁,所以学得还算快,实在不行还有字典可以用嘛。
  李湘君坐下看了没两页就注意到自己的对面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虽然都拿着书,可是注意力很明显的是在他身上的。
  李湘君:“二位有什么事?”
  纹身男:“你就是李湘君吧,我们是来交个朋友的,不管到哪里总得有个朋友不是,而且你人又有意思。”
  话说这监狱里的消息是有够不灵通的,李湘君的名字早已被大陆大多数国家所知道,这监狱里似乎一点都没听说过。
  李湘君:“哦?此话怎讲啊?明明我们刚见面,你们是怎么判断我有意思的?”
  刀疤男:“你今天割稻子的时候引起我们注意了,我们就在想,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来,所以我们就特来看一看。”
  李湘君:“哦。”
  纹身男:“阁下不出所料应该是以为有能力的大佬,不知阁下在外面是干什么的?”
  李湘君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个明显是来召他入伙的,李湘君没兴趣。
  李湘君:“也没干什么,就当过一小段时间的保镖而已。”
  没说错嘛,是保镖嘛。
  纹身男:“哦,原来如此,那阁下。。”
  管理员:“禁止喧哗。”
  纹身男缩了一下头,然后又小声的说。
  纹身男:“那阁下不是一般的保镖吧,如此身手,见所未见啊。”
  李湘君就纳闷了,割个稻子你是能看出多少东西来?这么玄乎的吗?
  刀疤男:“唉,他说不清楚,我来说,阁下可想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湘君:“哦?你们有什么办法?”
  刀疤男:“嘿嘿,不瞒阁下,您的资料我们都查清楚了,您是犯杀人罪进来的,刑期是三十年,三十年啊,对您这种岁数的年轻人来说,三十年把最好的时光都给错过了,如何甘心在这里面。”
  李湘君:“听你们这话,你们想越狱?”
  纹身男:“不不不,哪是越狱啊,那个是轻易不会做的,加入我们,在我们的制度下,只要你能在我们中做出杰出贡献,提升到高层,就可以享受下层人员月供的功劳,然后你就可以获得很高的评测分,之后就是减刑,最高可以减十五年啊,是不是很划算?”
  李湘君看着他们那激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传销,要不是确定这个世界还没有传销这么高级的商业模式的话,李湘君一瞬间有种失真感。
  李湘君:“减了十五年我不是还有十五年吗?等我出去都快四十了,最美好的年纪不还是错过了吗?”
  刀疤男:“唉,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看,不减的话,你出去就差不多六十岁了,那时候你还能干什么?三十年之后的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个跟不上社会潮流的孤寡老人,多可怜啊,你四十岁正值壮年啊,学习能力还在,只要有心,还能闯出一片天的不是吗?更何况,还有我们老大,哦不,强尼兄弟撑腰嘛,他承诺了,只要把他送出去了,以后出去的兄弟们都保证能有一个合适的能保证普通人生活的工作。”
  李湘君:“不用了,我还是有信心能靠自己在十五年内赚够减十五年刑期的评测分的。”
  刀疤男:“唉,你怎么不明白,重点不在减刑和评测分上。”
  管理员:“那边那几个!肃静!”
  刀疤男:“我们小点声,重点不在减刑上,重点在大家可以交个朋友,以后出去我们可以互相照应,以后我们出去之后,我们就是社会上的弱势群体,一问三不知的,所以我们需要团结,只有这样才能度过出狱之后的困难过渡期,而且大家齐心协力的情况下,有什么是办不成的?更何况还有强尼兄弟在后面给我们撑腰,不怕的嘛。”
  两人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李湘君,而李湘君则是很有性质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这个监狱他想出去就能出去,甚至还能叫帝国的王戴维斯亲自来接的话,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只是在心里想想就已经感觉很有意思了,但是李湘君并没有暴露身份的想法,更何况这种话说出去不付诸行动的话八成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吧。
  李湘君:“两位以及强尼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再考虑两天,毕竟我初来乍到的也不熟悉。”
  刀疤男:“唉,考虑什么啊,这种事要尽早。”
  纹身男:“别别,让他考虑考虑吧,过两天我们再来找他。”
  刀疤男:“唉,好吧,兄弟,这是个机会,一定要抓住啊,这是为你好。”
  两人就走了,李湘君感觉搞笑,从头到尾称呼变了三次,从你到您,再到后来的兄弟,看得出来监狱生活确实让人退化不少,但是他们的这股精神确实是值得表扬,硬是让李湘君想起了被别人强行推销东西的感觉,甚是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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