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头给你打地里

　　本来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灵雀宫三位师姐，此刻听到林孟川的这个提议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林师弟！使不得！你可别被我师妹这模样给……”不等宋妙弦说完，已经从她怀中挣脱站在她面前的沈妙湘就打断她道：“师兄说话算话？”
　　一边说着一边眼泪汪汪的望着林孟川，说完更是抿着嘴巴鼓着小脸。这副模样，搁谁看着谁都得称一声我见犹怜的好妹妹！
　　“一口唾沫一个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八马！八马都难追！”林孟川高昂着小脑袋，一副大义凛然舍我其谁的模样。
　　还不等林孟川自我陶醉一会儿，话音刚落本就离林孟川没两步距离的沈妙湘就一步抢到林孟川身前，双腿微曲，两手抓住林孟川两条小腿，猛一发力往上一提，林孟川整个人就仰倒过去。
　　一旁的左泊风和宋妙弦在沈妙湘刚一动作时就准备出手制止，但都被霍天元拦了下来。
　　“无妨，小孩子打打闹闹多有意思。”霍天元笑眯眯的道，心里更是在窃喜这小子这回算是碰上对手了，这热闹好看！
　　被猛一抽倒的林孟川反应也算迅速，双臂赶紧就往身后撑，生怕自己脑袋着地被撂个倒栽葱。
　　刚伸手撑住地面，沈妙湘这边又跟上一腿将林孟川两臂扫开，紧接着就是肩膀一靠将林孟川整个人在空中撞翻过去，一个跨步扭过身形一屁股就坐在了已经趴在地上的林孟川身上，此时的林孟川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沈妙湘坐在林孟川身上一手摁着他脖子，一手攥紧拳头放在嘴边呵了口气，接着如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在林孟川的身上，沈妙湘边打边气呼呼的说道：“让你调戏我！让你出言不逊！让你轻浮！让你说我小丫头片子！让你把我头打地里！让你占我便宜想当我爹！让你倒栽葱！头给你打地里！头给你打地里……”
　　沈妙湘一边打一边嘴里振振有词，灵雀宫其余三人此时却是头皮发麻不敢直视。
　　纵是霍大掌柜的说了无妨，宋妙弦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直打鼓，恨不得立马把沈妙湘揪起来揍一顿。再看霍大掌柜的，虽然脸上没什么波澜，可从他那眼神里仍是能看出一丝强忍的笑意。
　　“师伯！师兄！救我！”林孟川不停地哀嚎着，倒也不是他不想还手，只是先前已经放出豪言壮语，如今总不好再把自己吐出的吐沫再咽回去，所以只得运转真气护住自己不被打的鼻青脸肿。
　　沈妙湘直揍得气喘吁吁才肯罢手停下，但好的是她终究没运转真气，她心里也知道若是运转真气动手，怕是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不一定是被林孟川打，而是要被自己的大师姐狠揍一顿。不过她心中也笃定，就算是拉开架势真刀真枪的硬碰上一场，林孟川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好了好了，沈师侄气也消了吧？孟川你们年龄相仿，以后当多多交流，适当切磋，也好促进彼此武道进步。”霍天元说完又笑眯眯的看着闷闷不乐的林孟川。
　　“嘁，谁跟她交流切磋，真动起手来不一定谁摁着谁打！”林孟川嘴犟道。
　　“呀哈！还不服气！来来来！本姑娘让你好好领教领教！”沈妙湘立马挽起袖管接腔道。
　　一旁的宋妙弦着实是不敢再让自己这小师妹胡言乱语，一把将沈妙湘拽回身边训斥起来。霍天元看两个孩子闹得也差不多了，便又招呼来一名镖局弟子将灵雀宫四人领去客房。
　　灵雀宫四人前脚刚走，后脚霍天元和左泊风两人便捧腹大笑起来。林孟川气的跳脚道“你们还笑！师伯你就是故意的！平时逗我玩欺负我就算了！怎的有外人还如此这般不着调！还是个小女娃！这下让我丢脸都丢到别人家了！”
　　霍天元边笑边拍了拍林孟川的脑袋，“怕什么，这有什么丢人的，若是你小子着实不愿，还有人能逼着你挨打不成？孟川啊，你觉得在女子面前如何才算是丢脸呢？”
　　“刚才我那样就算是丢脸！”林孟川气鼓鼓道。
　　“别带情绪嘛，师伯这是在于你探讨呢。泊风你觉得呢？”霍天元恢复笑眯眯的表情又扭脸问向左泊风。
　　“我？”左泊风一时没想到霍大掌柜的会问他这个问题，沉默了下道：“我没怎么想过，但是我觉得无所谓，该丢脸的时候怎么都是丢脸，哪还分在女子跟前还是男子跟前。”
　　霍天元拍了拍左泊风的肩膀道“泊风啊，不小了，该找个合适的女子了，不然总镖头和夫人都会着急的。”接着反手又是一巴掌拍在林孟川头顶道：“小兔崽子你想好没啊！”
　　“别老拍我头！拍傻了都！”林孟川扒下头顶霍天元的手掌道：“我觉得左大哥说的挺对的，丢脸就丢脸，哪还分男的女的。”
　　“你们呀，还小，但道理你们要懂，男人在女子面前，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子跟前，能丢脸的情况其实并不多，师伯给你们举两个例子。”
　　“若是路遇劫匪，男子挺身而出全力以搏，哪怕最后被打的奄奄一息，你们觉得那叫丢脸吗？那不叫丢脸，那叫大丈夫，真男人。可若是畏畏缩缩担心自身安危，一心只想保全自己，哪怕过后大家都平安无事，可这男子的脸，也算丢尽了。”
　　“若是走在摊贩商铺中，喜欢的女子见物心喜，软磨硬泡撒泼打滚非要收入囊中，可男子却无动于衷。或是同样是见物心喜，可女子却考虑到价格颇高，不忍男子破费，便佯装不喜拉着男子走开。你们说这两种情况哪种男子又会在心中觉得丢脸呢？”
　　霍天元问完见两人都在思考便又开口乐道：“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学着脸皮厚些！什么丢脸不丢脸！自己不觉着丢脸那便不算丢脸！哪怕当时再丢脸的事，可等时间这么一冲刷，回过头再看去，皆可一笑置之。不过，有时丢不丢脸也要看别人是不是存心要你难堪，更何况还有比脸面更重要的东西，这些也都是各人有各人的衡量。”
　　“至于在心喜的女子跟前哪怕是百般忍她，让她，那都无妨，只因你心中喜她。可要记住，喜欢不是作践自己，也不是牵连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日后你们有了心仪的女子，记得要好生待她，但也要记得，莫让自己的喜欢成了他人利用你，控制你的工具。”
　　霍天元看着院中角落那段永远不会再发新芽的树桩，仿佛又想起了往事。
　　喜欢，不会后悔；过错，也不一定能再弥补；分开，可能便再也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