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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宇文格将事情定了下来，阁内几个一心想进攻的将臣也不再说话，随着丞相韩道尘纷纷告退出宫。
故意走在人群末位的韩道尘注视着仅在他两三个身位前的宇文玉的背影，思忖了许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对着宇文玉喊道：“昭阳公主暂且留步”
宇文玉对这个兢兢业业辅佐着自己父皇的丞相还是很尊敬的，虽然对于他家那个二世祖对自己死缠烂打的行为很是不屑，甚至有些厌烦，但总不至于将怨气撒在他父亲头上。
况且刚刚在暖阁里，这位丞相还支持着自己的看法，总不能刚出暖阁就给其摆脸色，翻书也不带这么快的。
宇文玉转过身去笑脸应道：“丞相大人可还有事？”
“刚刚在暖阁里讨论北府军的事，韩某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想着公主了解的事情要多一些，有些事情还想跟公主请教一二。韩某在这上阳府里有一家茶楼，安静，公主可否赏脸一二？”
不说韩道尘对北府军这次行动有困惑，宇文玉自己又何尝没有困惑，韩道尘愿意探讨一二，自己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便应了下来跟韩道尘一前一后向茶楼走去。
从上阳苑出来，韩道尘带着宇文玉三拐两拐进了便进了伏灵街，在十数年前，伏灵街是整个上阳府城最繁华的几条商业街道之一，普通人家能在这里拥有一间店铺都是不敢奢望的事情。
但经过几次战火的上阳府城已不复当年繁华，曾经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如今也只能看到零零散散三五人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两人停在一座富有古朴气息的茶楼前，韩道尘觉得事情紧急，也懒得再做那互相推让的虚礼，直接推门而入，带着宇文玉走进后院的一处密室。
宇文玉见韩道尘直接把自己带到密室也不由一愣，毕竟平时里有什么事，在茶楼里的雅间谈就可以了，密室哪里是能随随便便领外人进的？哪怕自己是公主之身，韩道尘也没必要如此吧。
压下迟疑，宇文玉随韩道尘相对跪坐在软榻上，也没说话，盯着韩道尘的眼睛，等着他的解释。
“我知道这对公主殿下有些唐突，但此事确实事关重大，韩某想问公主，北府军的步兵和我陈军，孰弱孰强？”
“我大陈没有跟北府打过正式的仗，但偶尔也会有斥候之间的摩擦，北府军的斥候跟我大陈的鹰骑不相上下。若是开战，决定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后勤，军械，包括两方之间的斥候、情报很多方面。北府以有心算无心，现在的大陈，并不占优势。丞相想说什么？”
韩道尘没有回答宇文玉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公主对北府水军了解多少？”
“河间渡口被北府一分为二，军用民用完全分开，军用水寨防御甚严，我手下的探子进不去。丞相觉得北府水军有问题？”
“北府军这一年多以来并未扩军，依旧保持着五万正卒的编制，但青州这数年来不断开垦荒地，接收流民，青州的棉纱销至各地，甚至我大陈境内子民都有不少人穿着用青州纺的棉纱织作的棉衣。青州的实力可见一斑，我觉得北府总不会把银子藏在自家的地窖里不用出去吧。”
宇文玉点点头：“若是别人或许会藏在地窖里，北府，可能性不大。丞相莫不是觉得北府水军在示弱？”
“这一年多以来北府水军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天江一战把北府的精锐水军打残了，所以并未重视。可现在想来，即便是当时让北府水军全军覆没，以北府的实力，十余年的物资储备，真的不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再造一支水军吗？韩某曾经让人盯着北府境内的几家船厂，这几家船厂同样也接手民间的船只订制。北府不会不知道水军的重要性，若是北府水军真的被打残了，北府这个时候不应该全力造新船吗？可北府这些船厂大肆建造这些民用的船舶，公主殿下不觉得诡异吗？”
韩道尘一连说了四个北府，越说越急促，双手撑案，脸也由于紧张变得通红。
宇文玉给韩道尘斟了一杯茶，开口安慰道：“若真的如此，北府水军便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弱。但造船毕竟是个慢功夫，从选材到晾晒，都不是一日能成的。北府水军，应该不会太夸张。起码不会回到天江一战之前的规模，不然我大陈近江近水的几县岂不是早就被北府拿去了？”
造船确实非一日之功，不说其他，光是晾晒，有些大木就需要数年之功，北府再强，也不能凭空变出可造船的大木来。
虽说心里依旧不踏实，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又拿不出其他的解释，韩道尘也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当下自嘲地摇了摇头：“是韩某杞人忧天了。”又对宇文玉敬了一杯茶赔罪道：“韩某之前有些急躁，多有失礼，怠慢之处，请公主见谅。”
见韩道尘向自己赔罪，宇文玉原本有些冷冰冰的脸色这才稍霁：“无妨，丞相为国事操劳，玉怎么会怪丞相。不过丞相所忧倒也不无道理，对北府水军，还是要防一下，不如便在月平，伏阴，羚羊三县驻兵，只要不让北府水军进入内河，大陈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月平，伏阴，羚羊三县紧靠湮水，凌河，北府水军如果贸然从天江进入凌河，月平，伏阴的守军完全可以靠床子弩将北府水军的舰船击沉。这么看来，扼守住北府水军进入内河的口子，确实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按韩道尘的想法，如果可以凿船将北府水军堵在凌河，湮水之外，那才是高枕无忧。只是现在朝廷里连一艘像样的渔船都没有，只得作罢，暗道一声可惜。对着宇文玉拱手道：“韩某明白，明日我便会跟陛下提及此事，若是有需要，到时候还是要请公主殿下代为解释一二。”
“昭阳不敢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