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打猎归来

　　经过长老们的允许，大胡子在族里住下了，据他自己说，他喜欢住在城寨的外面，而且喜欢北面的那个坡地，想在那边住一段。
　　北方的大漠草原上经常会遇见这样流浪或者逃难的人，来自四面八方，有的是孑然一身，有的是几家人，有的是赶着马车牛羊走走停停，有的也许在某一天就离开了部族继续流浪或逃难，有的也许就慢慢的融入了某个部族，而部族对这些流浪的异族人也不会要求太多，只要不给部族添麻烦就随意了。
　　大胡子的马车就停留在狄科一帐的附近。狄科帐下的青壮男人大部分出去打猎了，十几个半大孩子和一些老人安置了他的马车。这个大胡子用随身的两块小玉器和城寨换了一些粮食和酒水，然后就住了下来。白天没事的时候，大胡子会从车里翻出几个用细绳子捆着的竹简，厚厚的一大摞，拿着很沉，然后躲在树下大声的朗读，后来孩子们知道那个东西叫做“书”，上面画的弯弯曲曲的叫做“字”。晚上，大胡子则是找住在附近的某个老人喝上一顿大酒，然后回到车上鼾声如雷。那只漂亮可爱的长尾小鸟有的时候会消失几天，回来后更多的时间不是飞回大胡子的车厢，而是围绕着胡云附近叽喳的飞着玩耍。
　　几天的时间，大胡子和未晞祭祀居然成为了好朋友，未晞祭祀在空闲的时候会找他来谈论游历沿途所见的风光，他就一边喝酒一边吐沫星子乱飞的白话起来，讲一些不知真假的山水鬼怪故事，往往引得附近的孩子听的一惊一乍的。
　　令两个人惊奇的是，他们无意间发现胡云这个孩子居然认识“字”，虽然只有不多的几个，但是已经令两人惊讶不已。尤其是大胡子，当时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像发现了妖怪。经过一番试探，小孩子斗不过两个成年人的拐弯抹角，告诉他们是阿爷教的，而且还演示了几下幼稚的拳法。未晞祭祀告诉大胡子，胡大是前两年邢国逃难出来的逃卒，这两年已经和族人融入一起了，胡大是个不错的猎手和工匠。大胡子赶忙把嘴巴合上，又开始和未晞祭祀讨论今天的天气很好了。
　　大胡子这几天忽然喜欢上了放马，而且经常和放羊的胡云等几个孩子偶遇，每次偶遇后就把马往羊群里随便一扔，然后就开始和几个孩子胡吹起来。孩子们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成天没事而且满肚子神怪故事的叔叔，况且有一只美丽的小鸟总是和他们一起玩耍。
　　这一天，入冬之前出去狩猎的队伍回来了，几十辆辘辘车上堆满了猎物，营地里充满了欢歌笑语。在分配了猎物后，胡大父子推着小半车的猎物回到了帐篷。小云和父亲欢快的讲着最近几天的新鲜事，胡大也笑呵呵的陪着儿子回家。进帐篷之前，他像是感觉到什么，眉头轻皱，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停在山坡上的马车，眼里闪过一丝阴郁的寒光。
　　傍晚，仇由族的各帐举行了热闹的欢庆晚会，星光下的湖边燃起了点点篝火，狄科一帐的人们早早的烤起了兽肉，亲近的几个长老和祭祀们被请了过来，住在附近的几个外族客人也被邀请了过来，几百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其他营帐的人们也走动了过来，人们大口吃着肉大口的喝着酒，健壮的少年们在篝火旁开始了摔跤的比赛，赢得了姑娘们阵阵尖叫；几个年轻的姑娘唱起了悠扬的歌声，呼唤着自己心爱的情郎。狄科频频的向几位年长的长老和祭祀劝酒，大胡子坐在未晞祭祀和丽山大叔的中间，峨冠早已歪在一边，黑色的袍服也敞开了领子，搂着丽山大叔的脖子，仿佛是多年的好友互相灌着酒。微风吹来，人们尽情的享受着快意欢乐的生活。
　　夜很深了，篝火旁边的酒宴已经慢慢散去，女人们在收拾着东西，宴会附近的草丛里躺着很多酒醉的人们。胡云今晚去找鲁哥和贡布兄弟玩去了，没有在家里睡。胡大则早就被同样喝的踉踉跄跄的丽山大叔拖着的回到了帐篷里，估计此时已经睡的死死的了。
　　夜深人静，一道身影悄悄的走到胡大帐篷门口，在门外静静的站立了一会，轻轻的拍打了一下门帘，然后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门帘撂下的一刻，这道身影僵立的站在那里，浑身被一道厚重血腥的气息所锁定。黑暗中一盏油灯缓缓的点燃，照亮了屋内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