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真没白来

　　肖飞的房间里，老乔坐在床上，两个警察拿着小本子坐在对面，肖洪江则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一脸紧张的看着儿子。
　　“x月x日晚上你在哪里？”一个警察懒洋洋看着老乔问，这会倒没有了在门口时的严肃劲。
　　“您说的是哪个时段？”老乔一副老实的表情，问他的警察很满意他这个样子，看了下本子说:“九点至十点之间。”
　　“应该是在送货，十点钟以后我就下班了。”老乔这个回答是三人预先就想好的，只是很多细节可能还是没有考虑进去，主要是没想到警察来的这么快。
　　“说的具体一点，去哪里送的货？送给什么人？几点送到，几点离开？”另一个警察显得很有经验。
　　老乔有点为难的看着两个警察说道：“这个时间段去了好多地方，您一下让我说，我还真想不起来。”
　　“那我提醒你一下吧！”最先问话的警察把一张瘦男人的照片从本里抽出来，举到老乔跟前晃晃说：“就是这个男人被杀的那天晚上，认识吗？”
　　老乔看了照片好一阵，一脸糊涂的说：“这是谁，不认识！”
　　“这是在开泰酒店被杀的那个男的！”另一个警察揉揉眼眶，明显是睡眠不足的表现。
　　老乔心里有数，韩雪和孙隼之前针对肖飞模拟过多次这样的审讯，怎么把时间拖长，怎么搞疲劳战术，怎么混淆视线等等。
　　反正三人合计过，不管出现哪种情况，三人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相貌应该也是模糊的，所以只要一口咬住自己送餐这事，其他一概不知道，警察就是问几天也会毫无所获。
　　何况几人知道，最初都只是排查，人员数量众多，当时酒店那个时间里，最少有七八个送快递的，只是有作案时间不可能会有重大嫌疑。
　　果然下面警察的询问围绕着作案时间展开，两个警察不厌其烦的让老乔复述当晚在酒店内的活动，老乔就是说送完餐就下楼走了，反正没视频，老乔认定警察也没办法分辨自己是不是在说谎。
　　老乔还坦言自己后来知道这事吓了一跳，因为听说有枪声，还好自己没遇到。
　　两个警察不耐烦的摆手让他不要讲无关的事情，然后又问了一些那晚在酒店里见得些什么人，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老乔把送快递时的情形说了一下，还详细描述了那个点快递人的相貌特征和做派，只是后面的内容删掉，直接接到出酒店在停车场骑车离开了，中间有十分钟，老乔隐瞒了，但是警察没有监控录像，只能把老乔说的记在本上。
　　最后两个警察起身，离开前告诉老乔，可能过几天还要去警察局做个辨认，希望他能配合，老乔一个劲表示一定支持警察破案的工作。
　　肖洪江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呵呵站起来说：
　　“我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王大标被杀那事，小飞回家就和我说了，他吓得够呛，说自己送完快递，就有同事打电话问他没遇到那杀人犯吧，怎么可能呢？”
　　肖洪江似乎觉得说的不够，在两个警察已经走出门时又追上去说：“我家小飞从小就胆子小，连杀鸡都不敢看，要是先听到枪声，估计快递都不送了，是不是，小飞？”
　　老乔就觉得肖洪江有点画蛇添足，但还是点点头认真看着两个警察，两个警察没说话，似乎是满脸失望的告别走了。
　　老乔知道下面的事情会很麻烦，因为那天自己在十楼上的，三十七楼下的，电梯里除了被杀的瘦男人、自己和韩雪，可还有两男两女，不过他不担心，大不了警察就是找他去让人家辨认，老乔很清楚自己当时把肖飞写成大众脸是什么意思，让他们好好辨吧。
　　何况真要暴露了，按照最早自己的写书计划，那肯定是要躲起来做隐形杀手了，但是那写起来就比较费劲了。老乔抱着侥幸，反正自己已经不带故事空空的来了，他到想看看这本书到底想把自己怎么着。
　　这会老乔不担心案件，就是奇怪自己怎么还不醒啊，按正常情况这章也该差不多了。
　　肖洪军拿着兜子去买菜了，老乔知道肖飞是串休，自己给自己放假还不容易。
　　电话响了，韩雪那边问了下这边的情况，这会倒好像笑嘻嘻的没着急的调侃老乔：“过堂的滋味咋样？”
　　又不是第一次了，老乔心想，前面的事好像肖飞也没少被问话，突然想到什么和韩雪说：“按照计划好的说了，应该没问题。对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咋样？”
　　那边听了一下，然后用怀疑的口气说：“就咱俩？”
　　“嗯!就咱俩，我打算和你好好谈谈！”老乔一副事态严重的样子。
　　“不叫孙隼？”
　　“我说了俩人了吧？”
　　“......”电话那边好像陷入沉思。
　　“你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我又不是黄鼠狼，你也不是鸡，你都想什么呢？”
　　“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你可是第一次单独找我吃饭。”韩雪好像总觉得不太托底。
　　老乔主动出击：“行不行给个痛快话，成不？”
　　“好吧!好吧!”韩雪好像忙不迭的答应。
　　“哪里？”
　　“老地方吧！晚上六点半。”老乔这会一边坐床边用手搓着脚，一边看着窗户外，周琳正蹦蹦达达的背着个书包走向小区出口。
　　上午老乔去了商场买了套衣服，蓝色的T恤，浅灰色的休闲裤，一双挺贵的黑色皮鞋，之后还看了场电影，才慢慢悠悠回了家。
　　中午，肖洪军做了几个菜，有鱼有肉，老乔有点发懵，什么情况？
　　肖洪军却笑着不说话，招手他坐下，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不错的白酒，拿出两个酒盅给俩人满上，然后示意老乔举起来，老乔也举起杯，肖洪军眼圈红红的说：“祝贺你已经二十四岁了！”
　　老乔懵懵懂懂的和肖洪军碰了一下喝了下去，脑子里有点发傻，这可有点不对劲了，自己小说里从未提过肖飞的生日，至少目前是没写过，而且大纲里也没有，只是这生日的日子，这日子可是老乔自己的生日啊？！
　　在老乔的记忆里，自从和妻子分居之后，再没有人给自己庆祝过生日，虽然老乔很感动，但是更多的有点惊慌，这本书竟然把自己生日安在肖飞的脑袋上，这是什么意思？！
　　肖洪军以为肖飞是把生日宴放在中午有点惊讶，解释说：“晚上，爸爸不是得去值班吗？先给你庆祝，反正你都是今天过。”
　　说着又拿起酒瓶给俩人倒满，突然似乎眼睛里有了泪水，老乔不太明白，是!肖洪军一个人把肖飞拉扯大不容易，可是这都十多年过去了，再说自己在书里没提过很多过去的事，肖洪军这个表现就不太对了。
　　肖洪军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突然一口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又倒满一杯也干了下去，然后又去拿酒瓶，老乔站起来抢过酒瓶，一脸疑惑：“爸！你干嘛？你晚上不值班了，你喝酒上岗被人看见工作就丢了！”
　　却不想肖洪军竟然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了起来，老乔这脑子就乱的像一锅麻辣烫，里面什么都好像煮开了在锅里胡乱翻涌。
　　老乔等肖洪军平静下来，才悄悄的问：“爸！怎么回事啊？我看你好像有事瞒我啊？”
　　肖洪军看着老乔，好像硬憋住不哭了，声音有些发颤的说：“其实，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老乔就觉得不好，我擦！这小说开挂了，居然会给自己瞎编故事了！
　　肖洪军接着说：“当年你妈妈不是跟人走了？”
　　“那是因为什么？”老乔自己就是写小说的，这后面的情节他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
　　“你妈妈是病死的！”肖洪军十分悲伤的说。
　　老乔就觉得浑身体温一下就降到了危险的读数，眼前有无数的小星星在飞舞，心里却不停的叫苦：
　　完了！完了！这特么是要给我编一个长长的悲剧故事啊？可怜我那契约杀手就要变遗孤寻母了啊！
　　就这会，老乔醒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