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星魂2

　　第二十九章：星魂2
　　之后不多时，甬道大门再次被打开。又有许多少年男女被驱赶着带走了。
　　接下来，死灵们开始接二连三不停从监牢中带人。
　　当中有一次，是些褐袍死灵推着吱嘎作响的木头推车前来送饭。第五战锤又不厌其烦地开始他没人回答的追问：“你们这些家伙，究竟打算关本大元帅和我的朋友们到什么时候？你们知道你们主人的女儿米黛莎么？我们是她的朋友，你们有没有见过她？本大元帅已经想好了，如果你们是想要将我们卖去角斗馆的话，那就先从本大元帅开始吧，快一些！嘿，我说，死人，你倒是回答我呀！……”
　　看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仅凭记忆判断和简单计算，轮到他们，将整座监牢清空，或许也不过是这一天里的事。
　　牢房里别无他物，第五战锤和凌霄王子寻找半天，也没能找出什么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凌霞公主见第五战锤盯着她睡的那张床看，颇具奉献精神地说：“第五先生，床是木头的，但如果你觉得要是有用的话，尽管拆掉好了，我没意见。”
　　第五战锤并没有领情。心想你这个货真价实的公主，脑子可有点不太聪明，这不是废话么，这床你还能用得上么。
　　东里和泰和凌霄王子商量，觉得机会只能选在褐袍死灵们再来送饭的时候，他提议：“我们就等死灵再来送饭的时候，活捉他们几名，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或许这样就有机会能混出大门。而且我们不能轻易杀死死灵，死灵们一死，会连同衣服一道灰飞湮灭。”
　　凌霄王子提出一个问题：“死灵来的时候，每名死灵各自负责几间牢房。彼此间的距离虽然并不近，但也并不远。我们要怎样才能不惊动其他的死灵，不被发觉？”
　　东里和泰说：“我们在巫师森林的时候，结识了那里一些年纪很大的朋友。临别前，我请求他们送给了我一本很有意思的魔法书。书里面记载了一种能够制造幻景的魔法，现在，或许可以派上用场了。”
　　“是老巫师么？”说到巫师森林，凌霄王子和凌霞公主也表现出了兴趣。
　　凌霞公主说：“东里先生，你说得就是近一时期被人人视作可怕的魔鬼森林的巫师森林吧？我听说，近期进入到那里的人，就没有人再能够活着出来了，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么？原本我和哥哥也想去那里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哥哥担心自己暂时的能力或许还不够，最好还能够再磨砺一下再冒险。我知道，这其实都是因为哥哥顾虑我的安全，才不得已放弃了他特别想去那里一探究竟的想法......”对拖了哥哥的后腿颇感到抱歉。
　　凌霄王子轻拍一下凌霞公主的肩膀，表示没有关系，说：“有一段日子，我常常听侍卫们提起，巫师森林几乎已变成了冒险者们的坟墓。听说去往那里的人，最后都消失不见了，连尸体也没人发现。所以我想，在我还不能保护好妹妹周全的时候，暂缓去那里。”
　　东里和泰几个相视一笑。东里和泰说：“凌霄王子、凌霞公主，恐怕你们以后已经没有再去探险巫师森林的必要了，因为那里，现在已没有任何冒险的价值了！”
　　凌霄王子和凌霞公主都奇怪地问：“为什么？”
　　东里和泰就为他们讲述，其实那里种种所谓可怕的传闻，不过都是源自一个小姑娘的恶作剧而已。就将他们也是如何抱着同样的想法去往巫师森林“远征”，进入巫师森林同老巫师们和米黛莎还有洛里发生的事，讲给他们听。最后告诉他们，现在这座地下监牢上面樱花宫的临时主人，就是那个米黛莎的父亲——影堡和那名精英死灵洛里的主人魔颜。
　　凌霄王子和凌霞公主对他们的一番奇异经历，有些心驰神往。年轻大些的凌霄王子要更感到遗憾——还在自己做着万全之策打算的时候，另外三个年龄比自己小，实力也恐怕远远不及自己的少年，已经去亲自尝试过了，并且结局好像还不错。
　　凌霞公主问：“那你们说起的那个‘小魔女’米黛莎呢？她现在在哪？怎么不来救你们？”
　　东里和泰和第五战锤不语，他们也不知道米黛莎知不知道他们已被关进了地下监牢，还有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一直异常沉默的美芽担忧说：“不知道米黛莎现在怎么样了？和爸爸和好没有？……”
　　死灵们向外驱赶着带走少年男女的举动，不知为何中途停了下来。但这并没有改变东里和泰等人逃出去的决心，他们静待着下一次死灵送饭时间的到来。
　　翘首以盼下，终于甬道大门再次被打开了。褐袍死灵们还是按部就班推着木头推车来照例送饭了。虽然监牢里现在已经被清空了大批牢房。
　　一名褐袍死灵将吱嘎作响的木头推车，压过并不平整的甬道石板，离他们越来越近……
　　他们还从未如此留心一名死灵的一举一动。听他来到所负责的几间牢房最外面牢门前停下，选择由近及远地开始他的工作。将难以下咽的粗糙饭菜递入牢门窗口，从里面接过旧碗，接过从不刷洗散发着恶臭气息的便桶，在推车上清空，然后再将它从同一个窗口递回。动作迟缓而刻板地重复着，便桶和饭碗共同进出同一个窗口，虽然也符合大自然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自然规律。但其中的内容，难免会在窗口上有所残留，令人睹之欲呕。
　　东里和泰将魔法书上学习的幻景魔法，对牢门外，甬道上方相隔几步悬挂的昏暗油灯施法——被施过魔法的油灯再照射出去的微光，光线覆盖的视野范围内的所有画面将全都定格——令从远处看上去，始终是一名褐袍死灵机械工作着的场景。
　　东里和泰同大家，开始如同第一次约会一样期待着。他们留心褐袍死灵的每一个动作，发现尽管都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褐袍死灵送饭了，从未发现他动作如此地缓慢，明明已见他手脚不停地机械忙碌了半天，却还是迟迟没有接近他们的牢房。
　　他们所在的牢房是地下监牢其中一条甬道的尽头，每一次这名褐袍死灵的工作都将是最后一个完成，也并不会有人觉得有异。远处依稀已可以听到，已经有褐袍死灵完成了自己工作，推着木头推车吱呀吱呀地走在了返回的路上。只怕再拖延下去，就算等他们顺利地解决了眼前这个褐袍死灵，也很难再搞到其它的死灵衣服了。
　　等褐袍死灵终于推着木头推车来到他们的牢门前，却又选择从对面的牢房开始工作。他们几乎按耐不住，被自己的心跳声振倒，第五战锤感觉自己的手几乎要不听控制，只想要从窗口变长一把掐死他。
　　褐袍死灵终于来到了他们的牢房前——打开铁栅门上的窗口，回头俯身从木头推车上，在地位与便桶并列的饭桶中为他们打饭，递进窗口……再也按耐不住的第五战锤和凌霄王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身体，将他从那个并不大的牢门窗口间，直接生生硬拉了进来。
　　死灵的身体抓在手里，是一种无从着手，虚无缥缈的感觉。待褐袍死灵反应过来，奋力从第五战锤和凌霄王子手中挣脱，长袖一挥，一柄暗藏的弯刀握在手里，准备拼死反抗。
　　为了以防褐袍死灵的叫喊，埋伏在身后的东里和泰，上前捂住他的嘴。第五战锤和凌霄王子也重新上前，出手制住他，向下剥他的死灵长袍。挣扎中，死灵的弯刀坠地，意外的声响在静谧的牢房中好似一声巨响。有死灵听到声响，木然地扭过头，迷蒙的双眼向声音方向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见到得自然是东里和泰施的幻景魔法，又扭回头，继续他们机械乏味的工作。
　　东里和泰早就留心着牢门的钥匙，一探手，将它从死灵身上摸出来。凌霄王子和第五战锤控制着的死灵始终剧烈挣扎，凌霄王子向他额角猛击了一拳，准备将他打晕过去。不想，已经惨遭他们一番蹂躏的褐袍死灵，再也经受不起他这样的重击，砰一下，化作一缕黑烟，与那件他们尚未剥下的死灵长袍一起灰飞湮灭了。大家都跟着楞怔了一下。第五战锤怒目而视了凌霄王子一眼，如同斥责：“瞧，这就是你们韩广王国王族干的好事！”凌霄王子无辜地对他微一摊手，表示这也并非是他所愿。
　　东里和泰用摸出来的一串钥匙挨个试验，打开牢门，与大家蹑手蹑脚来到甬道上。昏暗的灯光下，差不多十几步的距离外，另一名慢吞吞的褐袍死灵恰好也刚刚完成他的工作。大家偷偷上前，出手将他制服，剥下他的死灵长袍，将他捆起来，投入牢房。
　　甬道的另一头望过去，依稀可见完成了工作的褐袍死灵们推着木头推车，在向甬道出口汇聚。凌霄王子罩上了那名褐袍死灵的长袍，包裹全身，推着木头推车遮挡住大家，准备去混入死灵们的队伍。
　　牢房中的其他“同案犯”们，有人已发现他们逃出去了，低声向他们招呼、求恳。有两名年轻的兽人还叫出了东里和泰和第五战锤的名字。东里和泰二个也认出来，他们是兽人营地尤寇兽人首领胡和鲁的族人，想不到他们也被绑架到了这里。凌霄王子从死灵长袍中摸出一串钥匙，加上东里和泰手中的钥匙，他们去为两名胡和鲁族人和其他“同案犯”们，打开牢门。
　　稍微耽搁一下，推着木头推车的褐袍死灵们已经全都出了甬道大门，甬道大门被关闭。但人员不对，一名管事的青袍死灵又进来查看。远远见一辆木头推车缓缓而来，后面人影憧憧，终于发现了异样。
　　更多牢房里的“同案犯”们，也发现了有人已逃出牢房，挤在牢门前——他们一开始怀着希望，终于见到已再无钥匙能为他们打开牢门，终归逃脱无望。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失望，最后到绝望，吵闹起来。
　　青袍死灵率领守卫甬道的二十几名紫袍褐袍低阶死灵，冲入甬道。见许多牢门已打开，向他们靠得越来越近的木头推车后面，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少年男女越狱犯。从怀中抽出兵器，率着低阶死灵们，向这些胆敢越狱的少年男女们冲过来弹压。
　　东里和泰提醒着身边的少年们，最好不要伤了死灵，看能不能再抢到钥匙救人。与第五战锤和凌霄王子一起，掀翻木头推车，率少年们迎着低阶死灵们，冲了上去。
　　低阶死灵们数量有限，而且更不可能是一群全部都拥有落星石的少年对手。只片刻，他们就纷纷被这些年轻的越狱犯们抢夺了钥匙，夺去了武器，或被关进牢房，或被杀死化为飞烟。
　　少年们抢夺了更多钥匙在手，越来越多的少年男女们冲出牢门，死灵们被消灭殆尽。少年们宣泄着，叫嚷着，即使没有钥匙，牢房也已经无法阻挡他们。他们或用手，或用身体……二三百名拥有落星石的年轻少男少女们，一旦冲破牢笼，足以撕碎牢中的一切。
　　东里和泰被第五战锤托起。东里和泰招呼住少年男女们：“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么？你们知道是谁将我们绑架，想将我们像货物一样买卖么？你们知道我们将被卖往哪里，做些什么下场是什么么？……”几乎所有的少年男女正是都如凌霄王子和凌霞公主一样，是遭绑架被关到这里来的。不消说，绑架他们的自然就是万邦城外的巴洛、安斯艾尔那样的强盗团伙。但那个购买年轻人，卖做角斗手的万邦城中背后的神秘金主，似乎已经很明显指向了一个人——影堡之主魔颜。
　　东里和泰最后对大家说：“地面上是城中接待贵宾的樱花宫，冲出去，外面就是世界上法令最为严格的万邦城，只要我们冲破外面那道大门，就再没人能将我们商品一样买卖、盈利、赚钱！我们的自由，只属于我们自己，东里村勇士，不做玩物！少年勇士们，不做玩物！……”
　　少年们爆发欢呼。在东里和泰、第五战锤和凌霄王子率领下，呼啸着，向甬道尽头大门涌去——那里或许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大门，但也是他们通向自由的唯一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