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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东里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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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东里村
  绯真大陆,宁静的人族白舟王国,广袤的田地,丰沛的河流,碧绿的原野,以及和平安详的人民。
  天空洒下第一缕晨曦,一个溪水环抱下的小村庄,麦田与无名野花伸展着身体,枝条垂下透亮的露珠,整个村子即将苏醒。
  一个十五六岁个子颀长,挺拔英武的少年,腰插着一柄破旧的短剑,背上背着一个大背包,蹑手蹑脚潜到了一所木房子旁边。
  轻敲了两声窗子,窗子应声而开。
  另一个与他同龄,个子矮小许多,一头温柔米色卷发覆盖着前额,斯文俊美的少年,探出了头。
  两个少年看来早就串通好了,要在这晨曦刚刚来临的时刻完成作案。屋内的卷发少年将自己早已整理好的一个大背包递给窗外的英武少年,又先后递出两副笨重的旧皮革铠甲与两面小巧的圆盾,一面木质的,一面铜质的。窗外的英武少年,将屋中少年递出的那些东西接过堆在脚边,机警地环顾四周,等待着接应他出来。
  屋中少年最后回头检视了一下,发现并无遗漏之后,将自己的旧短剑往腰间一插,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黑色的长弓。弓身老旧斑驳,充满古意。少年一时也搞不清这黑弓是哪里来的,为了不耽搁时间,他将它也一并递给了窗外少年,准备跳出窗子,不想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一个严厉的声音随即响起:“小泰,你在做什么?”
  被称作小泰的屋中少年,一听声音慌了手脚,连忙跳出窗子,与那个英武少年,匆忙抓起地上那一堆东西就跑。三步并做两步,直到一溜烟似地逃出了院子,逃过了家门前溪水上的小石桥,远离了大木屋,才敢收住脚步停下来。
  大木屋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了,东里村的村长老东里,一脸怒容地出现在了门口。
  距离带来的安全感,被称作小泰的小东里东里和泰,和自己的死党那个英武少年第五战锤。可以毫不理会老东里的一脸愤怒,从容地收拾好装束,背上背包,手握起剑盾,得意洋洋地敲击着节奏,踏着雄壮的步点,逆着溪水向村外出发。
  能见老东里对他们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两人觉得爽极了。
  片刻,第五战锤好心地提醒好兄弟东里和泰:“喂我说,阿泰,我觉得等我们远征回来的时候,你的屁股恐怕就要遭殃了?!”
  东里和泰起先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就等回来的时候再说,我才不怕呢!”片刻后,还是感慨地叹气:“哎,小五,我可真是羡慕你呀!你老爹为什么就不怎么约束你,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揍你!”
  第五战锤纠正他:“胡说!我老爹揍人那才叫狠呢!”
  两人迈着雄壮的步点一直浩浩荡荡行进到了村口,将要出村的时候,一户人家院子里挂满的香肠,一下挽留住了二人的脚步。隔着低矮的院墙,望着那些一串串饱满诱人的香肠,两人的口水不免泛滥成灾。
  东里和泰鼓动第五战锤说:“小五,你相不相信?我们远征大军必不可少可口的食物,如果可口的食物要是不足的话,那样势必会影响到整个大军远征的成败!小五,为了我们的远征大军成败,现在应该就是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可第五战锤看起来不愿意“以身犯险”,更没有被他的鼓动说服:“不好,阿泰,我看还是你来表现吧!如果你高兴的话,我现在可以将远征军大元帅的位子也让位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东里和泰换了一个建议:“那,打赌怎么样,谁赌输了就谁去?”
  第五战锤同样没兴趣:“不好,现在,就应该谁的地盘谁做主,阿泰,这次就应该你去!”
  东里和泰表示不解:“为什么?小五,为什么这里就成了我的地盘了?”
  第五战锤毫不留情地揭穿他:“阿泰,你少来装蒜了!你老婆的地盘,还不就是你的地盘?你又想不承认了是不是?”对于东里和泰那些“黑历史”他可是了如指掌的。
  东里和泰一下变得语无伦次,但也并不想就此随随便便地承认:“谁,谁说她,是我老婆了?小五,你可别瞎说呀!我们都得小心点,否则的话,都是要有麻烦的!”
  见好兄弟发窘,一般的好兄弟间都是会开心的,第五战锤也不例外,幸灾乐祸地说:“阿泰,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被人‘逼婚’的?现在想不承认了是么?那你可别怪我要去告状了!……”
  一枚青青的果子,恰在此时,由天而降正好砸中了第五战锤脑袋。
  果子似乎砸得还不轻,第五战锤诶呦中揉着脑袋,回头见身后树上,跳下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玲珑娇俏的少女,正似怒非怒地对他拧眉立目,抱怨说:“美芽,打我不打他,我就知道准是你!”
  被称为美芽的少女一笑说:“活该!谁让你自己找我的打来着?还敢背后说我的坏话了?!”又奇怪地问:“你们这两个家伙,一大早穿成这样,是准备到哪去?为什么都不叫上我?”
  第五战锤一脸冤枉地继续揉着脑袋,似乎并不想美芽听到地自言自语:“笑话,谁说本大元帅是在说你这野丫头坏话了?明明是本大元帅天生就太富有正义感了,替人打抱不平,帮你看紧你的心上人!实在是对你大有好处,不是么?什么状况都还没搞清楚,就只会滥用暴力,冤枉我这样的大好人,又蠢又笨又野蛮的野丫头!……”
  同时,东里和泰对美芽的问话也一时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美芽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她见东里和泰像是居然对自己有所隐瞒,而且从他们两个方才的对话里,东里和泰不肯承认自己的模样,也令她感到伤心。
  这下第五战锤更没法不幸灾乐祸一下了:“哈哈哈哈哈!怎么了?又蠢又笨又野蛮的野丫头,你是要哭了是么?野丫头,你也有今天呀!哈哈哈哈哈哈!别担心,看在你平时总是常常轻视本元帅、冒犯本元帅、殴打本元帅的份上,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哈哈哈!……”
  见美芽像是一副眼泪随时可能落下的样子,东里和泰解释说:“好了好了,芽儿,你可千万别哭好么!我告诉你好了,其实,我们一直都听说巫师森林最近成了一座令人人都害怕的‘鬼森林’,听说所有去往那里的人就没有人再能够活着走出来,正好小五找到一张他哥哥留下的去往那里的地图,我们准备去那里冒险看一看!”
  “不对,是远征!”第五战锤纠正他。
  “对,是远征!”东里和泰好脾气地改口。“我们两个,其实是,准备将我们的第十五次远征,目标定为巫师森林!嘿嘿!”同时心里已经做好了应对美芽接下来一定会有的盘问——自己和第五战锤两个,其实是因为担心去往那里太过危险了,出于一颗爱护她回护她的友爱、关爱、怜爱、博爱之心,这次才将她排除在他们的行动之外的。其实是为了她好,可不是有意要欺瞒她的。
  可美芽并没有继续审问他,已经跑向自己家中,并且留下一句话:“你们两个别走,等着我!”
  东里和泰和第五战锤面面相觑,拿不准这个时候,是该趁机赶紧溜走呢,还是真的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等着她出来。迟疑了一下,东里和泰还是拿定了主意,摆摆手不等了,这个时候还不赶紧开溜,那不是就真成了大傻瓜了么。第五战锤却并未挪动脚步,不甘心地对他努嘴示意,院子里的那些香肠。
  两人就迅速蹑手蹑脚潜入到美芽家的院子里,准备顺些香肠再去赶紧溜之大吉。可还没等他们得手,美芽已经风风火火匆匆收拾好了一个背包,从家里跑了出来。见了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样子,明白他们两个想法,麻利地“监守自盗”摘下许多自家的香肠,塞入他们的背包里。
  这时美芽妈妈推门出来了,奇怪地问:“芽儿,你在干什么?”见到东里和泰和第五战锤二人,又质问两个男孩子:“嘿,你们两个小坏蛋,这是想要去哪里?”
  东里和泰和第五战锤两个,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怔住了。美芽妈妈明白过来了:“你们两个小坏蛋,是又要出去外面乱跑了对不对?信不信我去告诉你们两个的老爹,让他们揍死你们两个?!”东里和泰和第五战锤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落荒而逃。
  美芽也想要跟着一起逃走,被美芽妈妈一把抓住手臂。美芽使劲挣脱,反而被抓得更紧。只好假装放弃说:“好了妈,我不会和他们两个一块了,你快放开我吧,求求你了!”美芽妈妈见两个小坏蛋确实已经跑不见了人影,相信了她的话,松开了她手臂。忽然美芽吃惊地向她身后一指:“咦?妈,咱们家什么时候进了野狼啦?!”乘美芽妈妈一回头,赶忙追赶东里和泰和第五战锤逃走了。气得美芽妈妈站在院子里抱怨连连,恨声不已。
  美芽追赶上了东里和泰和第五战锤,拿着第五战锤大发脾气,扭着他的耳朵问:“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有事不告诉我?说,这是不是你的坏主意?……”不管第五战锤如何讨饶和解释,直到东里和泰揽过去承认是他的主意,才放开了手作罢。
  美芽见他们两个身边都有武器,自己则两手空空,见第五战锤还背着一张黑色的长弓,就逼他交出来,占为己有问:“小五,这是什么弓啊,怎么没有箭?”
  东里和泰为她解释:“芽儿,时间太紧急了,就这样,还差点被我老爹捉到呢,哪有工夫找箭?”
  第五战锤知道就此不远的地方就住着一些猎人,说:“我知道哪能搞到箭!”
  美芽催促:“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带路!”
  第五战锤犹豫,自己乘机是不是应该和野丫头要求点什么呢?否则错失此良机的话,想再得到敲她竹杠的机会可就不知什么时候了。
  美芽已经用力狠敲着他的背,命令他快走了……
  黑弓正是影堡之主魔颜用铸魂术,注入八件神兵的八名精英死灵之一的紫金爵士洛里。之所以搭上东里和泰三人这趟顺风车,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恶战,变回幽文弓能让他得以恢复魂力。毕竟他仍然还是死灵而已。虽然与神兵融为一体令他重获身体,但一旦消耗了的魂力,仍需要在栖身的法器中才能得以恢复。而且魂力如果耗尽,他将会如同其他的死灵一样魂飞魄散,就此化为一缕飞烟永远消失。幽文弓被他敛去了本身的耀眼流光此刻被美芽斜背在身上,虽然弓身上隐隐布满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暗纹,表面看上去却平平无奇。
  大约三年前,展开魔颜交给的魔法画轴,画中人是他的妻子。原本十余年的死灵生涯,令洛里已经几乎磨灭了所有生前的种种回忆和过往,一切属于人类的情感都在日渐瓦解,慢慢失去。因此亲手夺去妻子生命的时候,他并没有经历太多的犹豫与不忍。十余年死灵生涯之前残存下的记忆,让他几乎与面前人重合不起来。可一旦远离了影堡层层不尽的阴云和魔雾,变得重新又与蓝天碧海绿树黄沙为伴了,越来越多的人类情感生前记忆,无可避免地开始慢慢重新涌现回来。妻子死前望着他的不解眼神,会时常在他眼前浮现。
  在拿到魔法画轴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一定将会是一场交易。但远没有想到交易会如此残酷,尽管主人已当众许诺,只要他完成了他所交代的任务,最终会同其他八名死灵伙伴一样全都得以复活,回归原来的生活。可杀死至亲,对洛里来说,让这场交易并没有对未来带来任何的希望,反而将他所有对重生的希望,在第一时间就已扼杀、消灭。
  洛里刚刚杀死了一名白舟王宫中的卫士,夺取了他的落星石。越来越多的生前记忆与人类情感复苏,让他已不再像最初那样毫不犹豫地杀掉一群人,然后再从他们中间寻找落星石。他已开始慢慢习惯有目的地选择,对真正可能让他获得落星石的目标,才会出手。并且他也变得对落星石的感觉越来越敏锐,什么样的人可能会拥有落星石乃至高星落星石,他几乎凭感觉就可以判断出来。这名白舟王宫的卫士就是如此,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王宫卫士,却已经是九连星落星石星岚的拥有者,杀死了他,洛里又得到了三枚烟色落星石。但也因为地点发生在王宫,引来了大批的王宫卫士来救援,洛里颇经历了一番波折,才最终得手。洛里也随后并没有再过多地展开无谓杀戮,十一连星的落星石已经让他可以身体里释出星链——十一颗蓝色的落星石如弹珠一般,从他扬起的手臂连珠跳动而出,如一条蓝蛇缠绕将他萦绕在一片蓝光中,可以御空飞行。
  越来越多的复杂人类情感回归,时时啮噬着他的内心。洛里已经一年多左右没有返回影堡了,几乎游离于脱离影堡的边缘。影堡灵鸦飞来的时候,他会上交一部分劫掠的落星石按时交付任务,但同时也会偷偷截留下了一部分落星石。他一时都不明白自己何以要这么做。自己的低级猎魂术让猎取的魂灵很不稳定,不知道保存在影堡魂瓶中的妻子魂灵,还能保存到几时。洛里难免有时心怀侥幸地想,如果自己再见到主人,如果上交给他足够多落星石的话,会不会有机会讨得他的欢心。或许在彼时他复活自己等八名死灵的时候,可以恳求他也一并复活了自己的妻子。或许哪怕退而求其次,用自己的复活机会来换取妻子的重生,他也是甘心情愿的。这也许就是他对复活不存什么希望,仍不停替魔颜抢夺落星石,并偷偷截留落星石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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