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章 巫与剑

　　巫蛊之术，自上古先民时便就有了，只是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人类文明不断进步，才逐渐谈出了视线。因为其借助超乎常理的神秘力量，对人和事加以控制，所以到了汉代就受到了法律的明令禁止。
　　历时上最有名的一次巫蛊事件，便是发生在先汉武帝时期。当时有一个人叫公孙敬声，他的父亲叫公孙贺是当朝丞相，公孙贺和卫青以及汉武帝都是姻亲。公孙敬声被人告发为巫蛊咒武帝，也就是俗称的画小人，这也直接导致了诸邑公主与阳石公主、卫青之子长平侯卫伉皆坐诛。（阳石公主通奸公孙贺）
　　然而事情到这一步远没有结束，武帝又命令他的宠臣江充奉命查巫蛊案，用酷刑和栽赃迫使人认罪，大臣百姓惊恐之下胡乱指认他人犯罪，数万人因此而死。因为江充与当时的太子刘据不合，于是他又用这件事开始构陷太子，太子害怕自己重蹈扶苏覆辙，于是起兵诛杀江充，遭武帝镇压兵败。武帝问罪，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相继自杀。后田千秋等人上书为太子洗冤，武帝方才清醒，夷江充三族，又修建“思子宫”以志哀思。此事件牵连者达数十万人，史称巫蛊之祸。
　　有了这样血淋淋的教训之后，巫蛊自此开始在中原地区销声匿迹，只有偏远的异族居地尚有流传。时至今日，四国之中，唯有珒国对此不加约束，甚至还为此设立一个政教合一的职位——大巫祝。
　　现在的人对巫蛊的理解，并不清晰明确，严格意义上来说，蛊只是巫术的一种。具体的表现形式为通过饲养蛇虫提取药用价值，用以达到害人目的的不过是发展偏离的一支。
　　巫术的起源，相对来说就更为神秘，传说舜帝时期，曾派他的儿子前往一个名为巫咸国的地方求取食盐。因为当地的巫咸人掌握着卤土制盐的技术，他们把卤土蒸煮，使盐析出成为晶体，而此技术源于十巫。因为制盐的过程中，会伴随祭祀和各种表演，所以在别的部落眼中就成了一种方术。为了区别，就以巫术命名。
　　在巫咸国中，女施术者称巫，男的则称觋。巫术通过一定的仪式表演，利用和操纵某种超然力量来影响人们的生活环境。这种能力需要先天性，当然也可以通过培养，通常体现为气血、灵慧、预思、摄魂、灵媒这几类。
　　气血，可以看做是能治百病的神医，可以让受伤或者生病的人在极短时间内康复，会使用草药但不依赖于草药，属于白巫术的一种。
　　灵慧，顾名思义指的就是这类人在智慧和力量上，都到达了一种通天彻地的境界，可以呼风唤雨，所以一般在部落里都是属于领导地位，也就是珒国称之为的大巫祝。
　　预思，类似于中原王朝设立的太史令、太史曹或者司天监，易观天象、能治地利、更熟人和。
　　摄魂，据说拥有让人起死回生还魂之术，也能令人长生不死，没有人敢正视他们的眼睛。
　　灵媒，也就是指从事冥婚的人。
　　总体来说，巫术并非尽是洪水猛兽，它也是有着积极向上的一面。譬如《史记》中就有记载：初成王少时病，周公乃自揃其蚤爪，沉之河，以祝于神，成王病乃瘳。再比如《黄帝内经.素问》中有说：余闻古之治病者，唯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也。祝由，是一种以语言为主并辅以一些仪式的祛除病邪的巫术。
　　蔡全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他宁愿面对那些杀意腾腾的敌人，也不想同那个名叫茅老二的人太过靠近。人总是会对未知或者不尽知的事物，产生出莫名的恐惧感。但自少年时就入伍军中养成的那份坚毅不拔，使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襄云十八骑的实力正如传言中的一般，没有丝毫的水分，被这样一群人围攻，只能是九死一生。可若是因此而放弃抵抗，那才是真的连一线生机都没了。
　　更何况，蔡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完成，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他还不能轻易倒下。而且通过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群人真正的目的是要将调兵虎符弄到手，否则玉门关的守军是不会妄动的。
　　黑衣统领整个人仿佛是一柄出鞘的利剑，无坚不摧锋芒毕露。
　　蔡全本是不愿出手的，但黑衣统领的气势却迫使着他的内心充斥了压抑感。如果说先前的交手中，这黑衣统领是一樽高塔，让人感觉高不可攀；那么此时就如同是一座山，让人望而生畏，虽然只是那样信步闲庭的站立着。
　　蔡全这一次的攻击很直接，没有任何花哨，一出手便是以命博命的招，剑身轻抖瞬间分化出好几道虚影，攻向了黑衣统领全身的几处要害，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叮——”
　　“叮——”
　　“叮——”
　　“叮——”
　　一连四下兵器碰撞的声响，黑衣统领回击的速度也是极快，只是一瞬间，蔡全的攻击全数都被挡了下来。最有威胁的一剑，距离他的心口只有毫厘之差。
　　两人再度互拼一掌，各自后退几步。
　　黑衣统领的眼角似乎流露出一丝赞赏，只见他缓缓摘下自己的斗篷，清晨的风扬起了他并未束起的头发。虽然带着面罩，但其面庞的轮廓看起来依旧菱角分明，淡淡的哀愁浮现在他的眼中。倒下的那些龙城士卒，有些尚未断气，即使就将命不久矣，可意识中还是保持着一颗与敌至死不休的斗志。他们的身体已没法移动太大的幅度，可握着兵器的手依旧还尝试着要挥砍。
　　弯刀划过他们的喉咙，即使有些再多的不甘，生命之火还是在这一刻消逝。刀身隐隐可见一丝光泽的流动，点点猩红连成了一条细线。
　　蔡全没有指责黑衣统领的残忍，相反他反倒觉得对方是在帮这些士卒从死亡的煎熬和折磨中解脱。
　　“剑法很快！”黑衣统领平静的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赞赏，“加入襄云十八骑，我保证你会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乱臣贼子的天地，有何可引以为傲的？”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黑衣统领的动作没有多余的修饰，随手将两把弯刀扔在一边，罩袍轻轻抖落，三截银色短棍快速拼接成为一柄银色的长槊。黑衣统领只是稍稍一耍，那槊就宛若一条游蛇，不仅速度疾快，而且处处直逼身体死穴，一连串的攻击，让蔡全只能忙于防卫，而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击。
　　“萤火之光能同皓月争辉否？”黑衣统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记猛刺。
　　蔡全反应很快，连忙将佩剑端握于胸口，用剑背护住了要害。“等你赢了再说！”
　　长槊不偏不倚，正中剑背的血槽。黑衣统领这一击所蕴含的暗力极为深厚，佩剑死死的抵在了蔡全的胸甲前，强大的冲击力让他飞退了数丈才站稳了脚步。
　　“喝——”蔡全发出一声闷哼，虽用剑挡住了黑衣统领的长槊，但是胸前的护心甲根本无法承受那强大的冲击力，已被积压得深深变了形。
　　蔡全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这绝不仅仅是因为黑衣统领所表现出来的极高的修为，而是他发觉对手似乎对自己的武功招式套路十分熟悉，从开始交手到现在，他一直落于下风。这可是皇與军中典藏的剑法，且得经过主将首肯才能接触练习。
　　“你是皇與军中的叛徒！”想到这里，蔡全的眼中精光一闪。
　　与此同时，他抬起右脚凶狠地踢向了黑衣统领的面门，黑衣统领的自是不会如此轻易地被踢中，腾出握着长槊的左手，以手臂挡住了蔡全的侧踢。虽然蔡全在力量上不及黑衣统领，但这一脚的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黑衣统领持槊的力量分散，蔡全则乘机双臂发力，两手紧握住剑柄，猛地挣开了抵在胸前的长槊。
　　“不打了，用你创的剑法和你交手，哪有赢的可能。”蔡全突然收起剑势，像是意志消颓般得抱怨了一句。
　　黑衣统领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不过，和表情相反，他的内心深处正在激烈地翻腾着。“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我？”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黑衣统领苍茫的笑声。只见他缓缓地解开了蒙面的黑巾，愕然露出一张极为英武的脸孔。只是右眼角边一道长至下颚的疤痕，破坏了这一份完美，让见者触目惊心。这是在如何的战斗中所留下的？就是受了这等程度的伤，却还是逃过死神的邀请。黑衣统领带给蔡全的是深深的震撼，以及一种沁入人心的无力感。
　　“既然听说过我，虎符你就自己交上来吧。”
　　蔡全露出一丝释怀的笑意，耸肩道：“另一半的虎符，早就不在我身上。忘了告诉你，进驿站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已遣出一人先行去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