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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玉（七）
白楼之内，楚之然坐在椅子上，而一寻此时正喝着茶水，一副悠闲的样子。
楚之然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一寻主动开口说话。
他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的着急了，毕竟现在放在桌子上的玉葫芦，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药。
“那个……”楚之然实在是有些没有耐心了。
一寻看着楚之然，慢慢的开口道：“我本以为你回来就会问我的，比我想的时间要久。”
“你在考验我？”楚之然有些无奈。
一寻一直都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冰冷冷的存在，可是却也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恶趣味，那就是捉弄楚之然。
从楚之然认识她开始，不知道多少次被一寻明里暗里的捉弄过来。
楚之然对于这样的一寻，丝毫没有任何的办法，毕竟自己的小命可是被对方给握着的。
“没有。”一寻说道。
楚之然又给一寻倒了一杯茶水。
这一次一寻并未卖关子，认真的看着桌子上面的玉葫芦：“我跟她认识的时候，她已经在这世上游荡了五六百年了，我记得那时候的她，还有少女的样貌，只是十分的憔悴。”
“为何一直没有将她带回来。”楚之然虽然知道幽冥很多时候并不会干涉这世上游魂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一个曾经被一寻对上的魂体，想必绝对不简单的。
“她有自己的执着，而且她的怨念太大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怨念，是别人不能够去理解的。”一寻似乎看到了当年她的样子。
“她伤过很多人？”楚之然知道，若是单纯的游荡，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是一点点的侵蚀才会产生的样貌。
“是，为了她的执念。”一寻将茶杯放下：“当年活着的她，还是一个单纯烂漫的小女孩，她生在贫困的农家，可是却有着十分幸福美满的生活，父母恩爱，村民纯朴。”
“但是一切的改变，就是从一个媒人上门开始，那媒人说是王家特意请她来的，因为王家公子在一次上香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她，从此对她念念不忘，这才请了媒人上门提亲。那时候的她十分的羞涩，虽然到了嫁人的年纪，但是却未曾接触过什么男子。”
“那时候的人，都是这样的。”楚之然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这对于一个那个年代的女人来说，往往都不会有机会见到什么男人的。
“但是这样的姻缘，也是一个乡野之人可望不可及的，所有当王家来提亲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立刻答应了下来，之后的日子，她一直在坎坷跟期待之中度过着，就这样一个月过后，王家将她娶进了门，那王家公子，十分的英俊，让她在第一次见到他，就爱上了他。”
一寻的叙述十分的平淡。
“她觉得自己十分的幸福，因为从嫁入王家以来，那王家对她十分的好，夫妻的感情也很好，而且每日王公子，也就是她的夫君，都会亲自下厨给她炖鸡汤保养，他相公给她说，那是希望她好好的调理身子，快快为王家生下子嗣，她自然是愿意的。”
玉葫芦微微的晃动了一下，一寻伸手摸了摸它。
“但是就这样过去了一年，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那一日她又一次喝了自己相公递给自己的鸡汤，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很痛，那疼痛让她瞬间倒在的地上，她伸手抓住了自己相公的衣摆，他蹲了下来，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把刀子。”
“刀子在她的眼前划过，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在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竟然看到，看到自己正伸手抚摸着自己的相公，而相公跪在自己的面前，她明明不在那里，她伸手，发现自己已经透明了，成了魂体。她惊恐的尖叫，可是谁都听不见，她想要伸手拉自己的相公，然而，她谁也碰不到。”
“她被自己的相公杀了，那那个跟她一样的又是谁。”楚之然觉得这多少有点诡异了。
一寻将玉葫芦拿在了手中：“那是用着她皮囊的山精，而她的皮就那么生生的被自己的相公剥离了，尸骨全数都喂给了郊外的野狼野狗。原来那一年来，一次次喝下的，就是催命汤，不是王家公子看上了她，而是山精看上了她，王家公子则为了山精，才娶了她。”
“山精？”楚之然一愣：“那不是因山体的灵气产生的精怪吗？多半都是好的，而且经常会指引迷路的人回家的精怪呀。”
“人都有善恶，何况是精怪，这精怪一次次的在世上选择自己的皮囊，然后得到真正的身体，被她选上的皮囊，也只能用五年而已。”一寻抓起了楚之然手：“她要找那山精报仇，山精本就是长生的，她寻找了千百年，每一世那王公子的转世，她都在找，因为山精也是专情的，她会一直想要找到自己的第一任相公，所有她才会一直存在于那玉葫芦之中。”
“你的意思是，那玉葫芦是那王公子的。”玉有玉魂，往往千年古玉也会不知不觉中回到自己主人的身边。
这也是为何，很多人都会对玉石有一种一眼就忘不掉的感觉，这其实就是玉跟人之间的那种灵气在牵引。
“是他的陪葬之物，我本身是不会存活的，只是因缘际会，幽冥之主帮了我，那时候幽冥这位大小姐还是个小孩子，他帮我塑了魂体，也给予了报仇的机会。”玉葫芦发出了声音。
“所有这跟幽冥还是有关系的。”楚之然一副有点头大的样子，他就知道，这绝对是跟幽冥有关系，要不然一寻哪里会一直放任她的存在。
就算是再有怨气，就算是不好对付，可开始伤人了，毁掉了秩序的人，对于一寻来说，那就是最让她不能容忍的。
一寻时刻都记得当年幽冥之主制定的规矩，就算是这天地变色，她都不会理会，可是只要坏掉了幽冥之主的规矩，即便是捅破了天，那一寻也在所不惜。
说白了，之所以这玉葫芦中的魂体能够如此在这世上折腾，无非是因为，当年她就是幽冥之主重塑的，也是幽冥之主给予了她报仇的机会，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有一寻才会不管规矩，任由她折腾。
“我跟幽冥还是有些渊源的。”玉葫芦继续说道。
“看出来了，要不然一寻……人呢。”楚之然还要借此机会说说一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一抬头竟然没有看到一寻的身影。
“刚刚就走了，那大小姐还是老样子，对于幽冥之主的事情格外的上心。”玉葫芦中的魂体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楚之然一直知道，幽冥之主的存在，只是他也未曾见过，听到的故事也是少之又少，只知道那是一寻的师父，是一个创造了幽冥的人，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但是整个幽冥对于那个人的崇拜，可是实实在在的，不管是谁，只要提到那位，势必会低头行礼，似乎永远不敢正视对方一般。
“你知道他的事情。”楚之然其实多少还有点好奇的。
“知道，也不是很全面，我当年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刚刚成为了幽冥之主，我只知道，幽冥之主曾经也是这九幽十八天上，十分厉害的角色，但是就是因为违反了这九幽十八天的规则，才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一起讨伐的，可是那些人也没有吃到好果子，幽冥之主厌倦了跟那些人为伍，所有自己孤身一人，独闯还曾为有主的幽冥，三天之后，幽冥有了主人，有了自己的法度。”
玉葫芦喃喃的说道：“他真的是一个强大到不行的存在，要不是当年有人对他动了手脚，哪里会闭关多年。”
“什么手脚？”楚之然问道。
“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这个或许只有那位大小姐知道，当年是那大小姐将幽冥之主带回的，也唯有她才知道真正的缘由。”玉葫芦说道：“有人说，幽冥之主早就陨落了，留在那幽冥之内的，不过是幽冥之主的肉身而已。”
“不是说，有人去过，被震飞了。”楚之然也听到这样的说法。
玉葫芦一笑：“那就不清楚了，毕竟一切都是传言，很多事情，或许都不是我们听到的那样，就像是我跟那王家公子，外人一直都以为我们伉俪情深，我是因为生病才病故的，他呢，则因为思念我，才郁郁寡欢而死的，但是谁知道，那皮囊下是山精，而跟山精在一起，注定早亡。”
“唉！”楚之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玉葫芦慢悠悠的说道：“但是我不曾恨过他，对于我来说，他即便是不爱我，我爱他就够了，可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山精，我要报仇，我要让山精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
这世间有太多这样的故事了，谁都不能说他是对，也不能说他是错，毕竟谁都不是当事人，即便你是，或许都看不清很多的东西。
对错这件事情，更是很难去界定的，唯有坚持自己的本心，才对的起自己的那个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