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打了个寒颤

　　夜色笼罩，北荒与北莽之地都越发安静，偶尔蟋蟀断断续续叫声传来，就越发显得死极了。
　　南下城乃是北莽大城，里面驻军四万，因为是靠近北荒，所以警备力量很足。这道巨城取名为南下，那也是表明北莽王庭攻取中原决心，以后只要是开战，南下城必然作为前沿之地。因此此城，说是兵家必争之地也不为过。
　　借着月色笼罩，南下城外十里之地之处有不少人影马匹在晃动，马蹄裹草，嘴带皮套，虽然不时会甩动一下马尾，可是声音确是轻微的很。
　　“柿子爷，咱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偶尔几个北莽碟子实在是太少，都不够咱们分的，今天那，说什么也要干一票大的，要不然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一个块头很大声音确是很小的汉子笑嘻嘻说道。
　　自从赵无极离开王府之后，杨天宝也就将两队不是亲卫胜似亲卫的兵卒拉倒密地训练，偶尔也会出来觅食，要是遇到北莽碟子，那根本不用分配，这些比虎狼更为凶残的家伙直接嗷嗷叫跑上去，毕竟一个北莽碟子的人头，那也是军功呐。
　　也许是整日跟虎狼为敌，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带有一股血腥气。
　　杨天宝看了看天上月亮，嘴巴里面嚼着风干肉丝，嘴角微微一翘。
　　“干，当然要干，咱们连夜跑到这里，难不成是过来看风景的？再说了，这南下城也不好看，还没有那些狼崽子看着舒服，传令下去，再过一炷香时间，既定方案行动。”
　　王巨灵呵呵一笑，眼睛里面满是凶光，自己现在可是小队长，别看级别不高，可要是放在虎卫之中，那怎么说也是能跟那些五六品的将军相提并论。现在虎豹骑还有不言骑乃是杨天宝直属，虽然没有在虎卫之中报备，也无名分，可也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没有考核，想都不用想，一句话，两骑人数是不多，可哪一个都是在鬼门关上走过几遭的，等闲兵卒，不可能进来。
　　“咱这一仗，也让那些人看看，什么是实力，那赵所向不是看不起咱两骑吗，说什么不经过战阵，怎么都没有血性，要不是柿子爷你不让，老子早就带人到他家吃饭去了。”
　　杨天宝呵呵一笑，赵无极曾经说过，有种鸟不鸣则已，现在自己在暗处，那就赶紧加紧锻炼，为何不言骑名为不言？虎豹骑又为何为虎豹？整日跟虎豹为伍，只要开口，那必然是一鸣惊人。
　　“老头送来的两千人训练好没有，我可是将这批人交给你了，你可别扯后腿，要是不行，猴子可在后面等着接你班呢。”
　　王巨灵转头看了看身后，大家伙都是一身黑衣，当真是轻装夜行。
　　“放心好了，方法都是按照以前咱们的样子来，不过我可对你先说好，那些小子要是挺不住死了，大将军要是追责下来，你这柿子爷可的帮我顶着，咱只有一颗脑袋，我担心大将军一生气，不够砍的。”
　　杨天宝苦笑一声，你小子这哪是练兵呐，简直比赵无极当时还要凶残。这批兵卒两千多人，那可是老爹偷偷摸摸送过来的，可自己还真不能不要，这批人基本上都是虎卫老人后裔，不是沾亲就是带故，不过虽说这些人都是靠关系进来，可是性子倒是不软。
　　“你放心，老爹可是说了，这些家伙当真是死在练兵之上，那只能说死了就死了。不过有些人你还是要稍微放宽一些，毕竟人不同，谁也不是像我们一样。”
　　王巨灵呵呵一笑，自己看着五大三粗，可并不是傻子。这些人是大将军硬塞过来是真的，可这些人身后家族哪一个不是武将世家？就说里面那个战割刀，他父亲便是虎卫步兵一把手，虽说现在在家养老，可名望还是在的。
　　至于为何大将军会将这些二世祖送来，一嘛，当然是老一辈人情所在，那战割刀乃是战雄关独子，将来就算达不到父辈高度，那武将世家的名号还是要传下去的。二嘛，当然是为世子杨天宝接下大将军位置做铺垫了。
　　杨天宝想要做大将军，想要将三十万虎卫捏在自己手中，没有这些老人家点头，绝对不行。
　　“切，就算他们挺得过去，那辈分也少了半辈，咱可是跟柿子爷一起吃过泥流过血的，这些家伙，只能听着咱们的传说。”
　　杨天宝点头一笑，很是赞同，不说这些人跟自己一同训练并肩杀敌，就说这些时日培养的默契，也不是后面这些人能比拟的了的。说道辈分，这些后来的人，还真是矮了半截。
　　“今日一战，我们必然会暴露在各大势力面前，要是赵无极在，那该有多好。”
　　王巨灵呵呵一笑，“教官人家是忙人，不过咱从心底里面尊重他，要是没有教官，也就没有现在的王巨灵，这份情，咱一辈子都记得。”
　　杨天宝嘴角抿了抿，谁还不是一样呢，要是没有赵无极，哪能有现在的杨天宝？如果两人当真能成为一家人，那绝对是完美。
　　“哎，柿子爷，听说教官和大郡主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还是咱教官有面子，大将军亲自赐婚，这酒席啊，就算大将军不让咱去，咱也偷偷摸摸跑过去，你说是吧。”
　　杨天宝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老爹发什么疯，居然还操心起大姐婚事起来了，现在赵无极也不知道在何处，王明楼可以说算是赵无极半个亲人，可人家已经辞去龙首山掌教之职，不再管这些事情。老头子倒好，你龙首山当下没有掌教，那自己大手一拍，直接就将这事情给定了下来。
　　杨天宝摇摇头，你说你定下来就定下来，还大发喜帖，昭告天下？你当是发圣旨呢。
　　“喝酒？只有赵无极下次回来，这酒席才能喝的上，可是他现在在哪咱都不知道，怎么喝。”
　　王巨灵嘴巴吧嗒一下，这事透露着蹊跷，可是自己只是一介军足，哪里能管得了这些。教官的确是对大郡主有意思，可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快了。别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连杨天宝都有些不愿提起。这哪是结婚大事，这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
　　“准备行动，外围兄弟缓缓收缩，一二两队前去清除暗桩，今晚有点赶，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什么叫用兵如神，两千杀四万，一鸣惊人，出发。”
　　王巨灵嘴角舔了舔，手势急速打出，身后人影索索，一阵晃动，几十个身穿夜行衣的汉子动作一致，陡然消失而去。
　　“杀戮，开始了。”
　　虎卫大营，点点火光，偶尔也会有一些守夜兵卒日常巡视，脸上尽是平静之色，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不过这只是假象，如果细细看的话，这些巡视兵卒虽说是几人一队脚步也是散漫，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环顾四方，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必然会招致最为猛烈的打击。
　　杨龙象治兵，苛刻又严厉。
　　虎卫大帐之中，杨龙象一直就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沙盘，默不作声，周围更是站了十几位将领，有的脸上带笑，扶须眯眼，有的手拿吃食，缓缓啃咬，没人说话，就如同等待什么结果一般。
　　“报，南下城无异样，我方前往查探之人被人击晕，探不出实质消息。”
　　杨龙象嘴角一裂，目光马上聚集在沙盘南下城上面，摇摇头。
　　“南下城，这距离可不近。”
　　旁边一位将领剔了剔牙，笑着说道，“虎啸森林距离南下城至少百里，如果快马加鞭，不计较马的耐力，还真有可能达到。不过就算是到了，别说马了，可能人也受不了，马乏兵疲。”
　　又有人说道，“就算不累，那南下城守军四万，两骑才多少人？两千还是三千？不可能是南下城。”
　　“报，楼兰方向第一波北莽碟子全灭，我们发现时，已经结束，期间没有发现打斗痕迹。”
　　杨龙象将目光移动一下，嘴角更是裂的很开。
　　“不声不响，无声之战，再探。”
　　“是。”
　　“所向，你来说说吧。”
　　白衣赵所向脸上古井无波，看也不看沙盘，轻声说道，“虎啸森林到南下城的确有点远，不过要是从旁边的小龙潭借到，不是不行，不过需要极为周密部署。想要攻打南下城，必先取小龙潭，此地虽说只有两千守卫，可是背靠北莽东军，想要攻下来，除非那帮蛮子全体投诚。”
　　有人说道，“小龙潭和东军之间间隔三十里，北莽碟子一个时辰一拨，只要有异样，马上就能被发现。想要借到此处，不可能。”
　　“报，南下城无异样，可是，可是，可是实在是太安静了点。”
　　“报，小龙潭灯火正常，东军主力未发现异样。”
　　“报，楼兰城第二波碟子全被阵亡，我方还是未发现打斗痕迹。”
　　杨龙象眼睛一眯，嘴角裂的更大。要不是密信传来，说今晚有大动作，自己还真是被蒙在鼓里，可是现在外面却是风平浪静，哪里有一丝杀伐之意。可是密信做不得假，那只能是不论是虎卫还是北莽，都还不知道而已。
　　“不用想了，定是南下城，传令下去，游骑营前去楼兰城，不见五千兵卒以上，不得出击。悍刀营血战营军武营到达小龙潭三十里之地，不见信号，不得出击。”
　　“是。”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血性，有谋略，不过还是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那东军步足就有十万之众，探子更是发的平繁，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这几千人，也就成为瓮中之鳖。”说是这样说，可是杨龙象现在嘴角都裂到耳根了，哪里是什么批判。
　　赵所向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南下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一仗全歼南下城咱不敢想，可只要杀他个三五千人，那绝对是神话呐，就是不知道这两骑是怎么做到的，到时候还要请教一下。”
　　杨龙象拍了拍手掌，笑着说道，“他们跟咱们不同，人年轻，跑的快，这些小兔崽子鬼点子也多，跑进虎啸森林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就是军需补给都很少要，不错不错。”
　　一众在虎卫之中怎么说也算是大佬的将领一阵附和，三五一群，嘴上说说笑笑，哪里还有一丝大佬样子。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虎卫之中不时就会有人来报，战事进展很是诡异。
　　“报，南下城城门大开，城头旗帜已经换上赵字大旗，四万北莽守卒，皆亡。”
　　杨龙象猛然站了起来，急着说道，“四万人死光了？”
　　“回禀大将军，南下城鸡犬不留，里面已无一丝生机，据兄弟们消息，那些蛮子头颅还在，只不过每人右手大拇指全被被割了去，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全部是，是，死于割喉，南下城守将化未盟，就被吊在城头上。”
　　“报，小龙潭城门洞开，里面两千守卫皆亡，东军主力已经出动，直扑小龙潭而来。”
　　“报，楼兰城兵卒正在点兵。”
　　杨龙象嗤笑一声，“传令下去，三万虎卫不用去管楼兰城，只要有蛮子出城，半道截杀，就以这座南下城为点，咱们就来和这些蛮子死磕一下，龙象营披甲，只要东军步足敢出来，咱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去。”
　　有人笑着说道，“痛快，痛快，北莽那些缩头乌龟总算是敢冒头了，这一战痛快，两千杀四万，我滴乖乖，难怪这些小子不要头颅，这四万颗头怎么装？哈哈哈哈，不过为何不是竖起杨字大旗，而是竖起赵字大旗？世子在想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哎，可惜了。”
　　又有人笑着说道，“那些北莽蛮子到死，可能还以为是赵所向将军出手吧，不过这样也好，这两骑先藏好，要是到关键时刻，说不定就是关键后手。不行，大将军，咱家那小子虽说瘦弱了点，可舞刀弄枪还是可以的，要不也给咱弄进去？”
　　“哈哈哈哈，你小子想得美，要是去，那也是咱家崽子先去，就你家那只能摸摸娘们小手的东西，能提得动刀？赶紧滚蛋，要是你留不住东军主力，老子撤你的职。”
　　“得得得，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大将军杨龙象苦笑一声，战老儿还在家里发飙呢，还说什么就杨天宝那只能在娘们身上抖动一下的东西，何德何能？现在看来，绝对比自己还要强悍那。
　　赵字大旗？赵无极？看来论道眼光，自己还真比不了大丫头，天宝能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辅佐，何愁大事不成。像这样的人，怎么能不做自己女婿呢？想跑？门都没有。
　　而此时的赵无极，已经是早已入睡，可是魂魄却是没由来的激灵一下，上面一些丝丝裂缝，正在缓缓愈合，虽然很慢，却是正在好转。
　　赵无极眼皮抖动一下，嘴角一笑，身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