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亲到底什么样

　　现在的小院里只有我和奶奶，厢房的爸爸后妈和弟弟搬离了这里。爸爸在小学北边买了一块地方，盖了房子。分开的日子过得倒是清净，我不用担心走出房门就碰到后妈那个狠狠的眼神，也不用想着见到爸爸的面能不能叫爸爸。爸爸来的话我可以尽情的在他怀里撒娇，可以大声的喊“爸爸。”可以肆意的笑，可以痛快的闹，爸爸还会坐下来给我讲一讲《三国》里的人物和故事。在爸爸的眼里女儿是他最大的骄傲。这样的日子过得温馨平静，可是好的生活总是短暂的。
　　就在一个夏天的中午，也许是三年级吧，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那天中午因为天气特别的热，我在家里待不住，就想早点去学校找同学玩，没准还能有哪个有钱的同学请我吃个雪糕。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一个女人拦住了。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确定我不认识，心里有些抗拒，可是这个女人却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并且哭的特别伤心，眼泪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我心里隐约觉得可能她是认识我的，也许是奶奶提起的人。弟弟这个时候也正好上学来了，这一幕被弟弟看到了，当时的弟弟什么也没有说就去上课了，剩下我被抱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好久，这个女人才放开我，我这才能够好好的观察她，她一双大眼睛，双眼皮深深的，眉毛又黑又弯，鼻子特别大，鼻头也很厚，嘴巴很厚，也很大，皮肤黑黑的，个头不是很高，大概一米五八的样子，睫毛倒是很好看的。她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你不认识我吧，你可以叫我阿姨，我是杨蓓的表姨，你和杨蓓是同学，以后也就叫我阿姨吧。”紧接着她从斜跨的书包里拿出一支圆珠笔，是三用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圆珠笔，三个颜色的红蓝黑，三种颜色可以随意调换。她递给我说：“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我给杨蓓也买了一模一样的。”我那时真的是有些虚荣心的，看到什么好的东西都想要，谁给我我也敢拿着，从来没有忌讳。所以当时看到这么好看的笔，也就欣然接受了。她看着我呆呆的愣了一会，又流下了眼泪。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定论，可是还不能够确定，毕竟这个女人自己都没有说实话，我一个孩子又何必妄自猜测呢。门口站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之后她就走了，我就回到了教室。
　　回到教室以后，一群同学围了上来：“红杏，那个是不是你亲妈妈呀，怎么看着跟你那么像呢？”我心里想着“像吗？我可是比她好看多了，再说，这个人我根本没有见过，虽然我也疑心她是我妈妈，可是她不愿意承认，我又何必认她。”这个下午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杨蓓有意无意的总是找我扯闲话，问我一些家里的情况，爸爸好不好，奶奶最近身体什么样之类的。这个势头总是让人比较怀疑的。傍晚放学回到家里，奶奶吃过晚饭把我叫到屋里问我：“杏，今天是不是有人来找你呀？”我疑惑的看着奶奶：“您怎么知道呢？”奶奶有些生气：“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不问你，你不准备告诉我呀？”我低下头，“不是的，我是觉得不知道怎么说，而且那个人也让我回家里不能告诉您。”谁知奶奶听了我的话更生气了，还哭了：“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呀，龙龙回来告诉我今天有个女的来学校找你，那个女的跟你长得挺像的，我一猜就是她，她都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听她的话。”我看见奶奶哭了，自己心里特别着急，不知道怎么安慰奶奶了。没过多久，爸爸也来了，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进门就坐在炕头低头不说话。
　　奶奶看着爸爸的样子也就明白了几分，于是说道：“都知道了吧？你看看，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呀。这女人安了什么心思？”爸爸抬头看了看我，“杏，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情。”我看着自己最爱的两个人因为一个女人沉重如此，于是我的心里开始不是滋味了，真的恨透了那个不速之客。我一五一十的说道：“奶奶，爸爸，你们别生气，别着急，我根本不认识她，她来了就抱着我哭，而且还送我一支笔，她说让我叫她阿姨。别的什么也没有，我没有叫她，也没有说话，后来她哭一阵就走了，也没有说别的。”爸爸说：“你收她东西了？”我紧张的把笔从书包拿出来递给爸爸，“就这一支笔。”爸爸接过那支笔，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奶奶，奶奶对爸爸点点头，爸爸让我坐在他旁边，开口说道：“杏，你想要妈妈吗？”我立马回复：“不想，我有奶奶，爸爸就够了。”爸爸的脸色却没有缓和下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的，你今天见到的人就是你的妈妈。她叫苏梅心，你如果愿意认她，那就去找她。可就是不知道她要不要你。”爸爸慢悠悠的点燃一支烟，开始回忆起之前的过往······
　　那是爸妈离婚之后的事情了，离婚的时候苏梅心是坚决不要我的，所以打离婚官司，法庭把我判给了爸爸。如果不是因为苏梅心的坚决不要，按照当时我的状态是一定会给妈妈抚养的，毕竟还在哺乳期。婚都离了，苏梅心还去了二姑姑那里，她在二姑姑那里说了很多好话，二姑姑挺生气的说：“你都跟我弟弟离婚了，你跑到我这里来说这说那有用吗？再说了，你都离婚了，你来我们家来的着吗？你跟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呀？”苏梅心也是理亏，诺诺的说了一句：“我还想复婚呢，我还是觉得博怀好。”（博怀是父亲的名字）二姑姑听苏梅心说还想复婚，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她也就心软了，想着毕竟还有个女儿，如果能复婚最好了，两个人还是有感情的。二姑姑留苏梅心住下，给爸爸发了电报，说苏梅心想复婚，问爸爸的意思。爸爸听苏梅心说想复婚自然也是高兴的很，于是就决定等着她回来一起办复婚手续。可是等了好些日子也米有音信。很多给父亲说媒的人都因为一句：“人家两口子还复婚呢，你给人家乱点什么鸳鸯！”被驳回了。没过多久二姑姑又传来消息，说是苏梅心造就已经跟别人定了婚期了，根本不可能复婚，原来之前说的都是骗人的。这下子把父亲气坏了，刚开始父亲还抱着一丝希望，认为是误传，想要找苏梅心把事情问清楚，可是苏梅心总是躲着父亲，父亲在她上班路上苦等，才把她堵住了，当面质问，一开始苏梅心还铁嘴钢牙不承认，最后父亲把她要嫁的那个人的姓名，地址，工作单位，以及家庭背景都调查清楚了，她这才承认已经定下了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父亲丢下一句：“你都定了人家还吊着我干嘛，以后不许再说什么复婚的话，咱们一刀两断，分道扬镳。”之后就让老舅爷给介绍对象也立马结婚。一时赌气，冲动之下娶了现在的后妈李银。后妈和苏梅心相比没有心眼，也没有文化，也不会说话，脾气还火爆。爱骂人，不爱做饭做家务，干体力活倒是一把好手。不会心疼人，更不会什么撒娇耍滑。性子直来直去全屏自己好恶。这样的性格也真的是不适合父亲，两个人婚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没事还打一架。父亲生活一团乱麻。而我也就是那个时候被逼送往二姑姑家。一家人恨透了苏梅心，奶奶眼里的她就是嫌贫爱富，无事生非的，父亲眼里的她就是水性杨花，自私自利的，姑姑们眼中的她更是那种只管自己享受，自己得便宜，不管别人死活的，还说她面善心恶，手段也毒。至今我只听过父亲夸他一样那就是“心灵手巧，精打细算，爱干净，会说话”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了。
　　我听完父亲的回忆对于这个母亲就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甘于平淡”最刺伤我的就是“她不要我”原来我是一个她可以为了自己幸福生活舍弃的多于的人。爸爸说完又叹口气：“孩子，我的这辈子是毁在她的手里了，我恨她，可是她毕竟生了你，你可以找她，也可以认她。”旁边的奶奶却厉声说道：“杏，如果你敢认她就是逼死奶奶。你那么小，都还没有断奶呢，她就可以把你扔下不管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那些日子正是最难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过来呢？你想想这么狠心的娘，如今你长大了，想起来还有个闺女了，早干嘛去了。”我连忙上前拍拍奶奶的肩膀，“奶奶放心吧，我不认她，她也不敢告诉我她到底是谁，我明天把笔还给杨蓓，我也不要她的东西了。”奶奶听我说完这些才不那么激动了，爸爸也看着我说道：“亭亭玉立易娇娇，出生失母无人照。”虽然父亲说他是恨苏梅心的，可是我明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看到了遗憾，看到了某种难以表达的落寞。我想他是爱她的，即便是如此的伤痛，也是有过深刻的爱才能伤的重，如果真的放下了，应该是轻松的，他觉得亏欠我很多，让我小小的就没有妈妈呵护，也没有跟随父亲身边被疼爱，被怜惜。
　　这件事情被我的决绝了断了，第二天我回到学校找到了杨蓓把笔还给她，可是她死活不要，我就一气之下当着她的面将那支笔砸碎了，并且告诉她不要再让那个女人来找我，我也没有阿姨。这件事情真的是很快就在班上传开了，很多人其实早已经知道我的家事，可是这样清楚的了解介入还是第一次。大家都充满了好奇，总会议论纷纷，因为我每次唱“世上只有妈妈好”都会改成“爸爸好”每次关于母亲的歌我都不喜欢听。班里谁也不要跟我提起关于我的身世，否则我就会发飙，就连老师也不例外。肖亮总是远远的观察我的一切，他了解我的心情，从不会说一些让我不舒服的话，他明白我的想法，我说什么他都可以理解，也能够用我觉得开心的方式帮我解决问题。而杨洋总能默默陪伴我，让我安静下来，给我力量和鼓励。冉冉总是能够让我舒心，还经常请我到她们家里做客感受家人的温暖，她的父母也给了我很多的爱。丽丽总能用最正确的方式告诉我，什么都不重要，自己的未来最重要，好好学习最重要。因为有这帮朋友在，我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忘记了，又开始了平淡幸福的生活。
　　“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我守着奶奶，看着她在院子里铺了一个凉席，在凉席上做着新被子，我出神的想着“奶奶就是母亲的样子吗？是不是做妈妈的对待孩子就是奶奶对待我这样子呢？”我虽然已经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心里总归还是渴望有母亲的陪伴的，当年在二姑姑家，我也是喊了很久的妈妈的，可是二姑姑总对我客客气气的，她会生气打哥哥，却从来没有打过我，也没有说过很严重的话。小姑姑虽然很凶，也训过我，却也从来不会像对待表姐那样爱的时候恨不得舍掉命，气得时候恨不得不要她了。奶奶对我倒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可是奶奶的爱好像对待弟弟他们也同我是不一样的。到底有母亲的感觉是什么样子呢？很长一段时间，我总爱写写画画，我写：“世上只有爸爸好，因为妈妈太难找”“自小失母众人怜，心中却是万般苦”“一枝红杏出墙来，只为墙内无娘在”······诸如此类的不知写下来多少，有画在墙壁上的，有写在挂历上的，有日记本里的，也有写在地上的。爸爸偶尔发现只是开玩笑说：“呦，我家闺女将来没准能成个诗人。”哎，谁能了解我的想法，那时候我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又到了一年的新年了，这一年我过得不是很开心，我已经不想穿姐姐们的旧衣服了，总盼望着有一件新的衣服穿，我看到姐姐们都有妈妈给张罗着新衣服，新鞋子，就连里面的小袄都是买的那种做工很美的衣服。我的却是奶奶给做的碎花棉布的小棉袄。裤子也是带着那种背带的小棉裤，这个学校里的同学早已经不穿了，只有我穿，很多同学都笑我。到了冬天还不能洗热水澡，一个冬天只有年前才烧一大锅热水在屋里弄得炉火旺旺的热乎乎洗一次，身上都要长毛了。有一次同学们看到我的手臂，我赶紧藏起来，手臂好黑，脏的不得了，我很不好意思，那时候冬天她们都跟着爸爸妈妈去澡堂洗澡，一个人两块钱，可是奶奶岁数大了，怕在里面滑到，也照顾不了我，最重要的是奶奶舍不得花那个钱，我俩去一次要四块钱，有这个钱都够我和奶奶两天的菜钱了，奶奶总是舍不得，所以一个冬天就过年在家里洗一次澡，春秋基本也不怎么洗澡，到了夏天就可以天天洗了，即使不用热水我也会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洗一洗。我开始有了不好意思，开始有了自尊心，开始会有些些虚荣。我开始跟奶奶说想穿新衣服，想穿新鞋子，想买冰棍吃，想买糖吃，生病了就爱吃方便面。可是奶奶并不是有求必应的，这年新年，我很不开心，奶奶知道我不高兴，可就是舍不得花钱买那件我挑中的红色小上衣，那件衣服特别好看，有个荷叶领子，袖口有刺绣的荷花，两个小口袋上还有毛茸茸的边，有两个蓝色蝴蝶结，整件衣服是粉色的，配上蓝色的蝴蝶结特别好看。我记得当时那件衣服只要35块钱，就是这35块钱，奶奶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告诉我：“杏，咱们乖，不买了，等咱们村三月份庙会的时候买更好的。”我答应了，却嘟着嘴巴不开心。年三十那天晚上，三伯伯来家里了，他给我带来一件新衣服，我当时开心极了。那件衣服是中国红的，正红的颜色特别喜庆，也有荷叶领，不过领子的边是白色的花边，也有两个小口袋，小口袋上面也有蝴蝶结不过是黑色的。袖口也有绣花，不过是淡黄色的，绣花像是奶奶院子里的菊花图样。我当时就穿上了，舍不得脱下来，开心的不得了。在屋子了转圈圈，还跑到院子里，又跑到胡同里，就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穿新衣服了。我衣服是最好看的。那天晚上我衣服都没有脱就睡了，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了，等爸爸来了我就给爸爸看，一直嚷着：“我穿新衣服了，爸爸你看，是三伯伯给我买的，好看吗？”爸爸说：“好看，一会带着你去拜年，好不好。”我太开心了，可以带我拜年去，这么说很多人都可以看到我的新衣服了，都知道我还挺好看的。就这样那年是唯一一次父亲带我拜年。那年去了很多人家，都是一年爷爷奶奶的家里，我收了160元的压岁钱，我好高兴，那是我收压岁钱最多的一年，我们几乎走遍了一个村子，原来我家亲戚这么多呢，我都不知道。拜年就走了一上午，村里街上都是人，人来人往的，见面都说一声：“新年好！”“恭喜发财”不管认识不认识的见了面都要打个招呼，路上还见到了很多同学，他们也是新衣新鞋的，看起来好精神。可看到同学的那个瞬间我挺失落的，他们都是爸爸妈妈手拉手带着，可是我呢，爸爸和后妈拉着弟弟，我只是跟在爸爸的身后走着，我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三个人，觉得自己好多余，他们才是一家人，这种感觉在之后的生活了持续着。
　　回到奶奶这，我把钱都给奶奶了，160元的压岁钱对于我和奶奶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我交给奶奶来支配，奶奶告诉我：“杏，你每天上学没有个钟表可不行，有时候奶奶看时间不准可能就迟到了，所以我们拿这个钱买个钟表吧！”我想也是，以前学校都是敲钟声，我在家里都能听到的，总是踏着钟声去学校，现在学校里改铃声了，有时候听不到的，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了。没几天奶奶就托人买了一个大大的钟表就挂在堂屋北墙上正中间。钟表是金色的边，指针是黑色的，那时我刚学会看钟表，特别开心。钟表60元，剩下的100元奶奶又用她的小手绢包起来放进了衣柜的小抽屉。
　　虽然没有母亲，我也不清楚母亲到底应该什么样子，可是我了解了奶奶的爱，我想奶奶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还记得奶奶说庙会会给我买更好看的衣服，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份，这天我上街上看到了那种健美裤，又叫脚蹬裤，一条红色的，穿上这种裤子腿细细的，再配上条小裙子，登上小皮鞋那叫一个好看，就是电视里的小童星，可是奶奶在买衣服的摊前犹豫半天也没动，我说：“奶奶不买了，我有衣服穿，姐姐说要给我一个小红裙子呢，我不穿这个了，我们走吧”我拉着奶奶去看戏，看戏又不花钱。等将近中午的时候唱戏的收工了，我们回到家，姑姑表姐表哥都来了，好热闹，我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就拉着姑姑一起去玩，小姑姑性质可好了，带着我们一群孩子到庙会上去玩套圈的游戏，我记得我们那会5毛钱就十个圈，地上摆满的小玩具，圈到哪个哪个归我们，只是投圈的位置有点远，我们几个孩子投了几次都空了，姑姑说：“我来试试吧”只见姑姑手势轻松的将圈一扔，没想到一下子就中了，赢了一个小手串，接着有投中一个毛绒的小熊。又是一扔又投中了一个手摇鼓。我们一群孩子都别惊艳到了拍着手说：“好棒好棒。”那摆摊的老板可是傻眼了，赶紧说：“小本生意，高抬贵手。”姑姑也是玩够了，就没有继续，带着我们又去别处逛了逛，那庙会上有个马戏团，可惜门票贵了些，我们也只能往回走了。到了家里我看到炕上放着一条健美裤，奶奶笑着说：“杏，奶奶说了要给你买个好看的衣服，不能骗人的，你看裤子有了，表姐的小裙子也给你穿了，再加上二姑姑给买的小凉鞋，去试试看。”真的没有想到奶奶真的买了，可是它不便宜的，35元的衣服奶奶还犹豫呢，我记得那个卖衣服的说这裤子是60呢，都赶上那个钟表了。那年的三月庙会可能是我最幸福的一次了。
　　母亲就是奶奶的样子，奶奶就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