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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侠。”
他默念着。
他也说着。
再一次的相见,匪首依旧是匪首,陈土块依旧是陈土块。
但。
“传国玉玺在哪?!”
“吓!”陈土块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瞳孔随着收缩成一个细珠大小,仿佛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
“快说,传国玉玺在哪?!”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干涩,撕裂,陈土块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想要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番无力的窒息感将他淹没,比死亡还要绝望的恐怖充斥着他的周身,这一刻,他身处泥沼。
陈土块挣扎了一番,然后沉溺了下去。
刀刃穿透了小翠的胸膛,她的目光印在陈土块的眼里,那样的不可思议,那样的,失望,绝望。
又一次将他,透骨穿心。
“不要!”陈土块猛地跃起,扑向那个匪首,扑向他手里的长刀。
一片红蕊落在他的眉骨,有些腥甜。
他终于挡在了她的身前,任由刀刃将自己刺穿。
红花零落,黄花飘飞,满地的金桂贪婪着,无所不用其极。险有些将人侵杀的香气充斥着朱红般的游丝,沁人心脾。
陈土块终于闻到了空气中的杀意。
“你很强大,比我们想象的强大的多。”李农户站在陈土块的身前,对于他的满身鲜血不以为意。
“救,救她……”
“……”
……
“他已经没事了,不过等他醒过来还要点时间。”李农户缓缓站起身,嘴角渗出些暗红色的血液,模样瘆人。
“八重晁虚,没想到会这么快。”
“代代相传青葵典,一代只得留一人。身怀大内十大秘典之一,他若铁了心要杀我们,恐怕我们就连逃也是逃不掉。”算命的看了一眼老疯子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相比于李农户,他对那宫闱里的事要更了解,也更知道这个郑公公的可怕之处。
“接下来怎么办?这小后生已经被盯上了,郑大太监随时可能会找过来,只是我们几个断然是护不住他。而且一旦被一些人知晓他是陈姥爷子嗣,那些人怕是冒着暴露的风险也会要杀了他。”陈土块此时正瘫软在李农户的怀里,铁青的脸庞勉强是有了些血色。
“这个么,咳咳,郑公公怕是再没有闲心来管这些琐事了。”
鲜血从算命的嘴角流出,触目惊心。
“梁太常你......”
“无碍,”算命的摆了摆手,“反正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咳咳!其实能救这小子的还有一个人,就是不知道那位愿不愿意救他。”
“杨大人?”
李农户嘴里的杨大人是泛州州牧杨靖,同时也是江湖武榜久居第六的存在,不论在江湖还是在庙堂都有着不俗的地位。如果能让杨靖出面,倒也不是不能从老太监手里保下陈土块。
但是杨靖没理由帮他们。
“非也,非也。此人啊,想必你更熟悉些才是。”
“我更熟悉些?难道是,白衣?”
“孺子可教也!你且将这小子送到白衣那里去,至于白衣收他与否,全凭这小子的造化了。”算命的深深地看着陈土块,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回了他的那根老竹竿,上面挂着“通天知命”的旗子。
李农户抱起陈土块,很快就只剩下一路烟尘。
“算命咯,一卦十五钱,两卦二十钱!”
声声慢。
陈土块还在昏迷,而李农户已经是将他带到了白衣的住处——深谷的一座小苑。
“还希望先生能救下这个孩子!”李农户站在白衣身后,笔挺的腰杆不得不弯下些许来迎合矮了他一头的白衣。
这世间能让他如此的人并不多,不是畏惧,是尊敬。
千年江湖百年朝,十年一小换,百年大更迭,诸多门派皆随烟云散去。
只有这白衣,足足传承千年之久。何为白衣,非“着白衣着”,而为“着白医者”。在元汉有着一条没有白纸黑字的条令,不论江湖还是庙堂都不能对白衣出手。
这一切可追溯到两千三百年前,那时这世间还无元汉一说,中州大陆四分五裂,由五国十七邦各自掌权一时间战乱不歇,生灵涂炭。
悄无声息地,一场瘟疫席卷中州大陆,自西边的鹿远城四散开来。
炮火声骤停,但无一人欢庆。
就在所有人都在想办法逃离鹿远城之时,医者张芝眠孤身前往,一袭白衣,似流星飒踏。数月,憔悴的张芝眠从鹿远城迈出,瘟疫退散。
一时间,对张芝眠的崇拜情绪席卷中州,医者纷纷身着白衣,效仿张芝眠,医者仁心,心怀济世。诸国庙堂和江湖面对此番热潮也是顺势而为,下令不论是庙堂或江湖均不可以白衣为悬赏,且白衣者不受国战阻碍,各国之间游走自由。
如此殊荣,但其中弊端马上就接踵而来。
白衣遍地,借名作乱。
张芝眠身为白衣之祖,见此情形便挺身而出,成为了白衣的首领,确定了七十二位一代白衣,并为白衣一脉立下了千百年来唯一一条规矩:唯济世救人者方可为白衣。
一条可有可无的规矩,却保证了白衣这一脉的千年传承。
经过各代变迁,七十二白衣各自执掌一块象征着白衣传承的腰佩,一旦传承给下一任白衣自己便失去了白衣的身份,故此白衣一脉的传承都十分严谨,非德才兼备之人不可为。
而且白衣一脉从不干涉江湖和庙堂之事,只是游走中州,济世救人。江湖和庙堂得了白衣的好处,便有了默契,凡是入了白衣的都不在再追究任何恩怨罪责,前半生皆是一笔勾销。而且凡是有人对白衣出手,不论是江湖还是庙堂皆不会坐视不理,救人报仇,双管齐下。
所以只要陈土块能有幸入了白衣一脉,那他才算是真的有救了。
“先生?”见白衣没有动作,李农户又悄悄问了一声。
白衣猛地一颤,似乎是才回过神,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他用树枝在地上写下几个字:“此子非医者之材。”
“先生真的不能再斟酌分毫?若先生不肯救他,此子怕是十死无生!”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李农户得到的却依旧只是一个摇头。
这就是白衣,李农户知道。
“不要杀他们!不要啊!你杀我啊!你不要杀他们!”忽地,陈土块大喊,双手猛地抓向白衣胸前,一顿扑腾。
“不!......”也不见白衣怎么动手,陈土块突然消停下来,昏死过去。
一切继续。
“神庭......耳门......”李农户默念着白衣摁下的穴位。
许久,陈土块沉重的呼吸变得轻和起来,紧皱的眉头也疏散去,沉沉睡着。
“有劳先生了。”李农户没有再劝说,站在一旁等到白衣结束对陈土块的治疗后走上前准备将其抱起。
但一根细竹枝横在了他和陈土块中间。
“暂留此子。”白衣在地上写道。
虽然满心疑惑,但李农户没有多问,缓缓后退,离开了白衣的小苑。
能为白衣所留,多半是有救了。
“师傅,您这是?就算他是江湖定子,但您身为一代白衣,不论是江湖还是庙堂都得给上您面子,您又何必为这么一个废人染上麻烦?”
“好吧,且听师傅的。”
“呜!嘛耶呜噜!”随着叫声的传远,深谷周遭的山林中回应来一声声的兽吼鸟鸣,林子一整片一整片地晃动着,一阵泥石流般的声响从远处席卷而来。
虎狼熊豺,雀鹰蛇鼠,一众平日里杀星似的野兽此时比家犬还乖巧,嘴里纷纷叼着不同的珍材异宝。
忙碌许久,一只小小的铺满了奇花异草的竹筏,载着陈土块飘荡在了湖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