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谓公正

　　孟萧怒目圆睁，他绝不容许自己的队员死在这里。
　　但他却忘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所以他的长枪已经刺出，他无论如何都要救下自己的队员。
　　王家村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们麻木？
　　不，这是无奈。
　　王四爷已经闭上了双眼，这一切已经注定了。
　　天一军与王家村本就不对等，又哪来的公平。
　　王侯的手刀虽快，但在丹元境巅峰的孟萧手中，并不算快。而孟萧刺出的长枪在众人眼中却是快到了极致。
　　“铛！”
　　一声脆响，孟萧的枪停了下来。
　　他被强大的反震力震的退后了几步，握枪的手也已经颤颤发抖。
　　“你！……”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但江枫却说得出话。
　　“天一军选拔的并不是队长吧！”
　　孟萧缓过神来，问道：“但我有权保证队员的安危！”
　　江枫没有说话，只是将重玄剑立在了地上。
　　而此时，那名军士已经被王侯一道手刀劈中额头，当场殒命。
　　王侯转过身来，说道：“这就是天一军？”
　　说完，他捂住伤口，缓缓走回家去。
　　王四爷掺扶着他，渐渐远去。
　　江枫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盯着孟萧，说道：“你没有错，但他也没有错，我同样也没有错。”
　　说完，他看向长明，长明依旧握着木刀，但握刀的手已经颤抖起来。
　　王侯已是必死无疑，刚刚江枫的阻击不过是要了那个军士的命罢了。
　　所以，孟萧才会暴怒。
　　孟萧质问道：“活下一人总比两个都死更强。”
　　江枫正准备说什么，长明却说道：“带着胜利离开总比带着不甘离开更强！”
　　孟萧说道：“人死了，什么都不是！”
　　江枫却说道：“在我们那边，死者为大。活着的人都会死去，他们都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更加辉煌！”
　　孟萧平息了怒火，此刻再发火已经没有意义。
　　人都已经死了，再闹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长明看了孟萧一眼，淡然说道：“原以为天一军顶天立地，公正严明！”
　　孟萧道：“本就是顶天立地！”
　　长明道：“但现在看来，所谓的公正严明不过是说说罢了！”
　　孟萧笑道：“所以，我从未说过天一军公正严明！所谓的公正不过是掌权者的骗局。”
　　长明道：“人总是自私的，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所谓的公正严明已经成为梦幻泡影，那顶天立地又是否是镜中之花呢？”
　　孟萧没有回答，他也不能回答。
　　没有人催促他，但孟萧沉吟片刻之后依旧说道：
　　“顶天立地吗？不过是杀了更多的人罢了！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所以你不要对天一军抱有太大期望。”
　　说完，他便示意另一名队士给长明进行考核。
　　那名队士看向长明，即便眼前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但他依旧不会小瞧对方，这是作为军士的基础，也只武者的本能。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任谁身经百战后再与小孩子比斗都不免有所轻视。
　　“章丘，不要轻敌！”分队长孟萧提醒到。
　　江枫没有在意这场比赛，孟萧却十分在意。
　　他很想见识一下长明的实力，因为从他握刀的手就能看出一些端倪，这个少年很勤奋很刻苦。
　　但实力如何却又另当别论。
　　章丘长枪刺出，枪法是军中制式枪法，名曰“五朵梅花！”
　　所谓五朵梅花便是一瞬间刺出五枪，枪尖刺中身体之后便是五个窟窿。而这沾满鲜血的窟窿，岂非红得与梅花一样。
　　咚！咚！咚！咚！咚！
　　五声脆响。
　　那五次出枪竟击中了同一个地方。这种本事可不简单，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
　　但孟萧却看出了端倪，一时间到吸一口凉气。
　　这每一枪都恰好刺中长明的木刀刀刃上。
　　木刀不仅是没有断裂，而且还通过刀身倾斜减缓了出枪速度，使得这每一枪都被化解。
　　江枫看着这一幕，只能想到两个字——天才！
　　仅仅是这一次出手，孟萧就下定了决心，这个少年一定得加入天一军。
　　长明挡下五枪之后迅速拉开距离，随后双手握住刀柄，看着远远刺来的长枪，一刀挥下。
　　木刀断做两截，但是章丘手中的长枪已经脱手而出。
　　江枫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摇了摇头。
　　孟萧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冷眼盯着江枫，问道：“你看不起我天一军？”
　　江枫道：“不是看不起天一军，而是刚刚那一枪犹豫了！”
　　孟萧笑了，虽说江枫刚刚用重剑挡住了自己的一枪，但对于枪法他却极其自信。
　　“你用剑，又怎会懂得枪法？”
　　江枫笑道：“我自然是用剑，但我又为何不懂枪法？倒是你，枪法却不算精进！”
　　孟萧笑道：“我枪法确实不算精进，但至少胜过你！至少刚刚章丘的那一枪，已经达到了大成的境界。”
　　章丘虽然败了，但听到孟萧分队长的肯定之后，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江枫缓缓说道：“五点梅花，这枪法过于保守！出枪畏手畏脚，又怎能做到一往无前！”
　　江枫想到了当时与雁无敌的一战，那一枪，江枫直接没有忘记。
　　孟萧闻言，收起了轻视的态度，至少江枫说的话并非信口雌黄。
　　“但你可知道，军士的生命也同样是生命。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又如何保护他人。一枪刺出，若没能克敌，那下一枪又当如何？”
　　江枫闻言，也没有反驳。
　　双方都有道理，毕竟修行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绚烂的夕阳独自西去，斑驳的山丘染上了一片辉煌。
　　长明成功通过了天一军的考验，他能够加入天一军，但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加入。
　　王家村只有两人参加考核，但因为考核开始时便已是下午，所以这时已临近黄昏。
　　江枫请教道：“孟队长，稍后离开王家村时，可否顺路带我去天一城！”
　　此时，江枫并不确认对方是否会答应自己的请求，毕竟刚刚自己可是阻拦了对方。
　　但孟萧却很是高兴。
　　虽说他高兴只是因为长明加入了天一军，但谁又知道如果江枫没有阻止一开始的那道攻击之后，长明又会不会加入天一军呢？
　　孟萧看向江枫，说道：“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丹元境修士，而且实力不弱于我。但即便是我，在天一城中也不过是一粒沙子。”
　　“所以？”
　　“所以我想让你加入天一军，我会向营长请示，给你一个分队长的职位！”
　　江枫摇了摇头，道：“没兴趣！”
　　江枫从未想过加入天一军，之前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