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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太平妖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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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我立刻转头,想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但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而这声音又像是一个男人,故意放尖嗓子学女人说话一般,让我特别不适,是谁故意变化声音想让我认不出来?他是和我一样逃走了,没拿火把吗?
  不管是人是妖,要是想取我的命,刚在在我没发觉时应该就出手了。我犹豫了下,知道要是错过这个会合的机会,我几乎不可能逃出这曲折的地洞。于是我小声答道:“是我,你是谁?”
  那人却不说话了,我站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也没有别的声音发出。我害怕那人没听见后离去,于是我想了想,也学着那人放尖嗓子,放大了声音道:“我是干王,你在哪儿?”
  他回应我了,但居然距离我更远了,这回在前方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飘来了一句:“干王爷,过来,干王爷……”
  这人怎么回事?我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那人越喊,走得越远,就像在引我到什么地方去……
  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那人刚才没有回应我,等我放尖嗓子,他才有了响声。现在可能的情况就是,蛇妖们对声音没有反应,或者将嗓子放尖,就不会吸引来它们……
  我摸着墙,循着声音走去,前方还时不时传来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在这洞窟中让我心中打我的更加发毛。
  突然,我感觉到了,石壁上有一种有着规律的凹凸感。我细想了下,恍然这是之前我们看到的雕刻。看来这人是在将我往原来插有火把的地方引。
  黑暗中我感觉不到时间的快慢,而我时刻感觉,有一只真正的蛇妖,贴在石壁上,阴险地等待着我抚摸到它滑腻的花鳞上。回想起那丑恶到了极点的人面鸡首,在这绝对的黑暗中,我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我硬着头皮向前走着,只感觉过了很久,前面就出现了火把微弱的光亮。
  我压不住心中的喜悦。那里是一处拐角,地洞朝左边拐去,我只能看见从拐角那边透来的些许光亮。就这地形以及蛇妖雕刻的形状,我可以看出,这里就是事发前我们休息的地方。
  而那声音在拐过拐角后也停止了,似乎在等着我走过去。
  我捏紧了手上的手铳,慢慢走近拐角。
  突然,拐角处伸出小半边侧脸,那双眼睛睁大了盯着我。我仔细看了下,是勇王,他满脸是血,长发都四散披了下来。他轻微地呼唤道:“干王爷……”
  我心中大定,赶紧走过去想要问他个究竟。
  “干王爷……过来……嘻嘻嘻……干王爷……”
  我停下了脚步,头皮开始麻了起来。
  “你……”我话才到嘴边,就看到……
  勇王的身躯像蛇一样弯过拐角,脸后叠着一张大脸,伸进黑暗中森森地盯着我,说道:“干王爷……过来……嘻嘻嘻,干王爷……咕咯咯……嘻嘻,咕咯咯……”
  我头皮一下就炸了!我放声尖叫起来,不顾一切地将手铳朝着勇王头上开了过去,在这近距离下,勇王的人头直接炸开。
  硝烟散去,呆立在地的我才看清,原来是鸡首蛇妖,刚才用鸡喙插进勇王的断头里,从拐角伸了过来。刚才的一枪,直接把这蛇妖的整个鸡喙都打烂了,黑血到处四溅。
  蛇妖倒在地上,却不挣扎,但它的喉咙却还在疯狂起伏着,其喉咙上的气孔中,还在不住地发出声疯狂的尖笑声。我快发疯了,右手又从腰里摸出另一把手铳,对准蛇妖的脖子处又是一枪,蛇妖被我打断了脖子,腥臭乌黑的血液溅了一地。
  我双手把两把手铳都丢到了地上。这种天国仿制的手铳,威力大,震力更大,刚才极端的恐惧下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只觉得两只手都要废了,之后怕是许久连笔都难握了,更遑论再开枪。
  我走过拐角,这里确实是刚才我们歇息的地方,现在这里死伤狼藉,到处都是碎肉和污血,只有原来插在石壁里的火把,还剩一只好好地插在上面,别的都掉落在地。
  我数了数,这里有五具死尸,和另两只蛇妖的尸体。两只蛇妖是被火枪打烂了头,而五人则都是血肉模糊,身首分离,五颗头颅上都被开了个大洞,里面被吸地一干二净。看无头尸首的服饰,这五人应该是四个侍卫和勇王。
  看到勇王的尸首,我内心深处生出了不尽的愧疚和悲痛,我忍着手上的剧痛,大致翻了下现场,火枪我是用不了了,火把现在我难以长时间举着。没有任何收获,我坐到插在石缝间火把下,开始发呆。
  信王和黄袍天王失踪了,他们去了哪里?天王苦心孤诣地要掩藏身份,和我们进入地洞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和信王是怎么逃跑的?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那个蛇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而不是当时就袭击我?
  我从怀中摸出西洋怀表,还有不到小半时辰,就要到四月十九了,天王很可能是赶在昴宿初登帝位时,就要召唤天父黄神降世。
  经历过这么一场生死后,我感觉我有些理解天王了。虽然天教一开始就是承自上古的另类宗教,但天国即将广厦倾圮,天国百姓,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天王只能绝望地抓住一切可用的方法,来试图挽住狂澜。
  想起这么多年来天教的创立,天国首次起事,我们自粤西到东南,期间受阻,老兄弟死得多,又北上永安,一路上严禁军民烧杀掳掠,百姓欢呼拥立。到克下武昌,一路乘舟高歌,连下数城,改江宁为天京后,天国才是真的站稳了脚跟。
  但之后就变了,应该是在克武昌时就变了,天国内等级森严起来,百姓被滥杀者甚多,天国内又发生内讧,如今天京内日日都有人饿死病死。或许天国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
  望着勇王的尸体,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我的双眼也模糊了。我此时流下了泪水,可天国早就流干了她的眼泪和鲜血,我到底还能挽救她于饥饿与战火之中吗?
  转后我想到天王可能还活着,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只要天王不死,那天国就不会倒。是的,只要他在,天国就有救,只要他在……
  忽然,我的耳边,又传来了那诡异的母鸡叫声。
  我现在才想起,刚才巨大的枪声,势必会引来剩余的蛇妖。我挣扎着站起来,黄袍天王当时说后面没有岔路了,我只有起身,向着洞穴深处不尽的黑暗奔去。
  ……
  ……
  我沿着石壁跑下去,一路无事,而我最后在远处,看到了火光。
  我跑到尽头才发觉,这里是一处封闭的峡谷空地,天上不再星月暗淡。北天之位,紫微星泛着淡淡星光,而西天的昴宿七星,正射出不详的明亮星光,照得峡谷内一片惨白。
  这峡谷很深,地处偏僻,周围十分荒凉。而看来峡谷唯一的出口,就是那通往明故宫的长洞。再看周围的高山可知,我应该是在地下跑出天京城,到了紫金山内哪里一处了。
  峡谷宽广的空地上,又有很多两人多高的碎石堆。碎石堆挡住了大部分远方空地处的火光,只有一些火光越过石堆顶,让当时在地洞末端的我看见了。
  地上也全是乱石,我绕过几个碎石堆,就看到空地中央,有着一座祭台和一个法阵。
  祭台用石块垒成,其上铺着黄布,点着若干黄烛,我还遥遥地看见上面摆满了各色瓶罐。
  祭台前方就是法阵,那个法阵既非八卦,又非基督教中,驱魔洗礼时如所罗门之匙一般的法阵。应该说是,那作为法阵来说,形象实在是太简单了,只是中间的一个点,和几根如触手一般的曲线……
  那不就是天王金印上的印记吗?
  
  九、
  我从怀里取出天王金印,果然,金色的天王金印玺上,有着颜色更深沉的黄色印记,三条如触手一般延展而出的曲线,妖异地围绕着中间的一点,让我头晕目眩……
  我听到了一声似马,又似乌鸦的叫声,我抬头看到,黄袍天王,从不远处的碎石堆后,用锁链牵出了一头奇形怪状的妖怪。那怪物绝不是蛇妖,它长着类似马一样形状的脑袋,又带着蚂蚁的特征,它的身躯又像是腐烂了数十天的人类尸体,尾部吊着像蚂蚁一样的尾袋。又长着六只肢节一般的爪足,背上生着一对破碎多孔的飞翼。那怪物的形象,就像是将各种巨大腐烂动物的尸骸,切割拼凑出的亵渎之物。这怪物虽然没有蛇妖那般令人反胃,但也让我深感不适。
  黄袍天王将怪物领到祭台旁,放开锁链后就走到法阵前。而他看起来毫发无伤,不慌不忙,不知他是如何从蛇妖的攻击中逃出的?
  黄袍人从怀中取出一小样东西,还没等我看清楚,他就将那东西放到头部的白色面纱中,接着一阵如同尖刀划过玻璃的笛哨声响了起来,我捂住耳朵,那种侵人脑髓的哨声就像是在我体内发出的一样,震动着我的双耳,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让我又差点呕出来。
  黄袍天王停止了吹哨,我刚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就听到一阵“咕咯咯”的叫声,如同人学母鸡,又带着浸人骨髓的阴阴尖笑之感。
  接着,我先是看到信王跌跌撞撞地从远处的碎石堆中跑出,十几只鸡头蛇妖,追逐着他。他们距离我有着相当的距离,而黄袍天王背对着我,距离我最近。
  那十几只鸡首蛇妖捉住了信王后,都从喉管中发出狂笑声。但它们并没有急于啄死信王,而是残忍地将鸡喙啄向了他的身体。
  信王顿时哭喊起来,对黄袍人大喊道:“救我!”但黄袍人却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丝毫动静。
  我瞬时间吃不准,这蛇妖难道听从的是哨音指示?难道那便是紫鸡哨?这信王虽然可恶,但一是我的血亲;二是天国的王爷;三来我对他会如同勇王一般被折磨至死,还是于心不忍。
  终于,我还是冲出去喊道:“陛下!天王陛下!”
  黄袍人转过头来,我跑到他面前,我先不方便讲明,索性直接对他喊道:“信王危急,天王现在身上有没有火器?”
  那白色的面巾下发出了一声嘲讽似的冷笑。
  信王仍然在痛苦地挣扎,对着我们大喊:“救我!救救我啊!天王!天王!洪秀全!救我!”
  我快速跪下:“陛下!陛下!如此血腥残酷的教义,真是我太平天国所真实追求的吗?信王寡德,但少年时他和勇王一样,最是疼爱天王您了啊!您现在听不到他痛苦的叫声了吗?”
  说罢我把头死死地抵在地上。
  信王的呼救声越来越弱,只是反复地重复着“天王,洪秀全,洪秀全,你……”
  我顾不得尊卑,跃起扯开天王的面纱,想抢下他嘴上的哨子。
  面纱落下,我看到的是一张洋人的脸。
  他金发高鼻,一双深沉的碧眼注视着我。
  我瞬间呆若木鸡。
  他缓缓地取下哨子,冷笑着对我说:“洪秀全,你的癔病又犯了,信王是在喊你呢。”
  我脑内瞬间空白,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我竭力去回想天王的长相,头却越来越痛,几乎要为之炸裂。我跌坐下去,但我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地回想——我最后在剧痛中绝望地发现,记忆深处的天王的脸,和我那悲愁的面容缓缓地重合在一起。
  我无力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洪仁玕,我是他的弟弟,所以我们的面貌才……”
  洋人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深了,他摇了摇头,说:“干王洪仁玕?他半年前出天京在广东找到我后,就一直在外地和清军作战没有回来,你在你手记的前言里不写地一清二楚吗?他和你长得可是不太像啊。”
  洪仁玕和这洋人熟悉面貌又从我那晦涩的记忆中浮现起来——这个洋人,就是一直住在信王府的埃德温·史蒂文斯。
  突然间,我好像抓住了一丝机会,我快速地从怀里拿出天王的手记,忍着手上的疼痛,翻开指给史蒂文斯看:“你看看这手记!确实是天王陛下亲手写的!我在上面做了笔记!难道字形也会变化吗?”
  我急速往后翻着手记,迫切地想要给史蒂文斯,或者给我自己证明,我不是那个拯救不了天国,还发了疯的天王洪秀全,天王马上就会回来拯救我们……
  史蒂文斯冷冷地注视着我,等我翻到后面的内容,我自己都停了下来。
  后面的内容,上面的字迹,疯狂而潦草,就像一个歇斯底里的人,信手胡画上去的一般。
  “洪秀全,你在路上时不时地拿出你的手记就开始写,还念念有词,到后面越写越快,越写越兴奋……你真的是疯了,把自己现写出的东西,当作原来手记上面早就有的。”
  我脑内只有嗡嗡的声音作响,远处,信王已经死了,他的头被扯了下来,十几只蛇妖正在争抢他的头颅,发出一阵阵阴笑声。
  “……那这手记里,到底哪些是真,那些是假?我的回忆里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我低声发问道,也是在质问自己。
  史蒂文斯淡淡地说:“我怎么知道。”
  我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已经被抽空了,甚至这具肉体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还是不能唤醒天王,要他拯救天国……是啊,是啊,我想要的是“他”去拯救,而不是我……我已经承担不起天国将要毁灭,我救国失败的现实了……
  史蒂文斯一边向着祭台旁边的怪物走去,一边说道:“洪秀全,你这个癔症十几天前就已经犯了,为了配合你玩这种演戏游戏,可苦了信王勇王他们。虽然他们对别人十分恶劣,但我看他们一直以来,确实是真的敬你爱你。从你小时候起,他们就卖力气供你读书吧?自己大字不识的,还期望弟弟出人头地。在你第一时间说自己是干王的时候,他们怕你犯癔症后又受更大的刺激,就把你安置在干王府,下人们都是赶紧新换的一批。仆役们没几个是知道真正底细的,只有你所谓的几个亲信,他们都是真的干王的亲信,你手下中也只有他们知道,你实际上是天王陛下。”
  史蒂文斯取下怪物身上的锁链,爱怜地抚摸着它低下的头颅,接着说:“可怜名震天下的天王洪秀全,拯救天国心切,又背负着天国子民悲苦现状的负担,日夜苦思,以至皓首,到最后无计可施,居然发了癔病,认自己做干王,来演上一出通过唤醒天王,来拯救天国的戏码。”
  “洪秀全,你救不了太平天国,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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