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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白之异闻录 / 纸人篇 第一章 张叔

纸人篇 第一章 张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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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和老陈从吕梁回来后我们之间便再也没有联系,临分别的时候他说他会继续查下去,我也知道劝不了他,就说了一句再有联系的话希望只是喝酒喝酒喝酒。
  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学校也到了考试周,因为家中有事便请了几天假回吉林一趟,到吉林的时候这边刚下完雪,早起还能看得到雾凇,树上挂着一排排的冰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亮光,松花江上此时就开始有人冬泳了,江面上冒着雾气,但是大多数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很明显现在年轻人大部分都还没有起床。因为早来了一天,我沿着彩虹桥往前走着,想顺便到北华大学溜达一圈,这时候怀中的电话响了,是我预定纸活的店铺打过来的电话,电话中我告诉他我下午两点左右从北华大学往他那边去,没想到他也是巧了,下午的那个时候他正好要路过那里,于是我们便约好等着他来接我。我紧裹了一下围脖,哈了口气,现在温度差不多零下十度左右吧,有风从前面吹来我又往下拉了拉帽子,太冷了。
  下了彩虹桥我并没有沿着华山路往上走,而是沿着江边顺着江往前溜达着。因为今天有雾,就连江上的雾气今天好像也是没有散的意思,在整条江面上弥漫着。
  下午两点半左右纸活店老板来了电话,告诉我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我了,我过去后发现是一个年纪比我还要小的小伙子,约莫着也只有20岁出头,头发上染着一撮黄毛,开着车窗嘴里叼着烟朝我打招呼。我上车后问他我要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他说的也是含含糊糊,就连我当时对东西的要求都说不明白,比如我要求必须用北山的向阴背阳而长的竹子作为一些纸房纸车等等的骨架。再三的追问下原来他不是干这个的,想想也是毕竟年龄才这么小,但是转账的订金确实是他收的。做这个的是他的爷爷,谈话中得知由于某些家庭问题他的父母和爷爷早就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分了家,二十来年来他爷爷一直独居着,他说他很小的时候随着父母去看望过他爷爷,但是在他看到一屋子的纸人后便发起了高烧,一直烧了三天三夜直到请了大仙儿还叫了魂儿才算是好了起来,并且发誓说自己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变笨的要不然不会高中就退学,说的煞有介事我也就当个热闹听着。
  在车上伴随着凤凰传奇的歌声我迷迷糊糊的睡着的了,醒来的时候车也到了地方,前面是一个小屯子,因为下过雪屯子里不好进车我和黄毛便下了车。这时候才四点天就已经准备要黑了,黄毛说没事,想走的话坐他的车一起走,不想走的话在他爷爷那将就一宿,不收钱的。我心里面直骂娘,早他妈这么说我还过来干什么,直接让他明天送不就得了。路边上随时都能闻到牛粪味儿,不知是是哪家的起着头儿狗叫了一声,接着满屯的狗也都开始都跟着叫唤了起来,一时间把屯子的安静打了个稀碎。屯子很小,沿着这条小道从进来到出来走路也就用了十分钟,他爷爷家在屯子外面但是不是很远,刚出屯子就可以看见了,还有着一个不小的的院子,外面有一个两扇开的大铁门。
  黄毛竟然有钥匙。进去后发现院子里很空旷,一处还堆着个大雪包,院子里有两间房,左边紧锁着,北边房子的一个屋子还亮着灯光。屋檐下挂满了苞米和剥洗干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黄毛和我进到院子后他便停下站在院子中间冲屋里喊着爷爷,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屋里门开了出来一个老头儿,个子很矮但是显得还精炼,近前看来还有着一脸的红润。
  “哎呀哎呀等了你一天了,可算把你接来了。先喝点酒暖暖身子。”老头没有理会黄毛而是对我说道,满嘴的酒味儿。老头热情的拉着的手就要往屋里去,“二娃子你回去吧,没你啥事儿了,反正你也不愿意在我这呆着”,最后这个话是对黄毛说的。黄毛楞在原地不知道什么个状况,我也对黄毛说今晚不走了,让他先回去,明天一早5点到这来接就行,并给他转了一百钱当做车费。
  “这什么个玩意儿,好像你俩是爷俩似的,那我回去了”黄毛说完便走了。
  屋子很大,进去后门口挨着墙是一个灶台,灶炉里还能看见有柴火在烧着,有烟但是一点都不刺鼻还很暖和。灶台边上有一个里屋的门,进去后挨着灶台的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是铺的炕。炕对面摆着一排的长桌,屋里中间则是放着一个吃饭的圆桌。
  老头儿姓张,张康年,我喊他张爷的时候被他打断了“喊叔就行,喊爷就叉劈了”。张叔把我引进里屋搬了个板凳便让我坐下了,“我和你爹称兄道弟的,你喊爷我俩还得打”,张叔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来一副碗筷,并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递给了我,拖着脚坐在了我对面,听我父亲说他腿脚一直不好,被炸断过。
  张叔年轻的时候和我父亲在一个连队里面待过,那时候赶上老山轮战我父亲是从别的地方随部队过去的,而张叔那时候已经再那边呆了一年了还没有退下来。听我父亲说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打了一架,至于什么原因我却怎么也问不出来,要么他是忘了要么估计是羞于说出来。两个人在一个猫耳洞呆了一个月,而张叔的腿就是那个时候因为出去捡从飞机上扔下来的物资被炸断的,我父亲说张叔是拖着腿背着物资爬回去的,庆幸的是腿没有被炸飞而是断了,也许在那个时候那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吧!再然后我父亲跟着部队回去了,直到在一次云南的一个祭拜活动中,时隔二十年的两人终于又见面了,那个时候才知道张叔从阵地上下来后便离开部队了,然后在老家做起了扎纸人的的手艺活。没想到这一做就是将近三十年。我来吉林的时候父亲交代说已经告知张叔并且给了我一个纸活店的电话让我直接联系电话的人买纸活就行,没想到我俩就是这么见面的了。
  张叔给我倒了一杯酒我赶紧起身表示受用不起却被张叔按了下来,“坐着,先替你爹喝几个”。我老老实实坐了下来多少还是有点拘谨,张叔给我满上一杯差不多二两的样子。我先代我父亲向他表示问好便起身一口喝了一个,张叔又要倒酒被我拦下了,我搀着他要他坐回去,并说咱一边吃一边喝,张叔示意我不用搀着他,说自己是有胳膊有腿的还没废,我便也不好说什么。后来才知道对于他来说被人搀扶着是表示自己很无能的样子,而且一直对自己的腿耿耿于怀,跟自己过不去,旁人多瞅一眼便是冒犯,一个倔强而顽固的老头儿。
  “你爹都跟我说了,”张叔给自己倒了一酒杯一口饮下继续说道“他要做的东西都做好了,就在那边房里放着,一会儿我领你去看看”。我点头说好。一盘盐粒花生一盘腌萝卜条一盘辣白菜还有炖着一锅小鸡,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几乎都是张叔自己在说话,从他如何去当兵,如何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说道战争环境有多恶劣说道认识的人死了多少多少,从看到过战友肚子破裂要将内脏全部塞回到肚子里再进行缝合的说道五官被炸的移了位,脸皮被炸掉须将其复位后再用胶布贴好,说还有很多缺胳膊缺腿的要先用稻草或者其他东西填充后再裹补替代的,说那时候用的大理石材质的骨灰盒都值60块钱,说现在生活过得好了,自己有地了种着苞米,也有个不错的手艺能挣着钱了,虽然扎纸人这个行当算是捞YIN门赚死人钱但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还是盖起了两间房。
  我问张叔有没有什么忌讳是需要我注意的,张叔咧了咧嘴说去和西方DIGUO主义打一仗就无所谓什么忌讳了,并且表示无产阶级是不可战胜的。
  张叔领着我来到了这边的厢房,已经听不到狗叫声了,月亮被云遮着,我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一边有节奏的跺着脚。不远处的山上漆黑黑的树杈上不时飞起几只鸟呱呱的叫着,不知道是不是月亮从云里出来了惊着了它们。张叔开了锁我们便一起进屋了,门边的墙上有个拉绳,张叔拉了一下灯便亮了,灯泡有些发红。张叔指着前面的纸扎给我说着那是“四平八稳”,四匹纸牛,八抬大轿,那边是金童玉女伐马走孝,那边是纸扎的门楼还有渡河桥,那个是摇钱树那个是金山银山,甚至还有纸狮子纸鹿的瑞兽。
  张叔让我点一下东西是不是够数,我一再的强调信得过张叔不用再核对了,张叔说这东西是给那边用的,差一个或者出一个差错便是大不敬,我这才掏出羽绒服口袋里的单子开始核对起来。终于核实完毕后,我和张叔便把单子上列的纸扎又重新规整了一下统一的放在了屋子的左边,就等着明天黄毛过来。
  多出来个纸人,而且多出来的那个纸人在我出来关门的时候竟然还对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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