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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所有的梦想要实现 /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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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戏班坐船抵达一个叫埠头镇的演出地点。镇上一李姓宗族为庆贺重新修建的祠堂落成,聘请戏班到场,以增添热烈喜庆之气氛。
  船泊在埠头镇泥湾渡头,陆秉南指挥众人与主家派来的后生们抬着道具衣柜箱等物件上岸,搬到那屋梁上悬着大红绸布的新竣工的李氏宗祠里,宗祠门前空地上临时搭建起一个竹木架高台,通宵大戏将在这里上演。
  林宗平眼看人们上下穿梭在船只与宗祠之间忙得不可开交,便打算借机开溜,正当他准备闪人之时,“阿平,你过来一下!”
  是班主高声招呼他。
  林宗平只好走过去,“班主有什么吩咐?”
  “阿六叔偶感暑热身体不适,我留他在船上歇息,你没有演出,那些衣柜箱杂物箱就由你临时负责看管,这事我已经跟你师傅通了气。演出时人多忙乱,届时再劳烦你检查下登台人员的衣着打扮,我们戏行有句话:宁穿破莫穿错呀,切记。”
  “班主放心,我记住啦。”林宗平应承道。
  陆秉南拍拍他的肩膀又道,“你偷师那件事武生祥的处置是对的,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事情已经过去,今后引以为戒就行,你为人聪明好学,将来势必有走红之日。”
  陆秉南说罢忙碌别的事情去了,少年人呆呆地立在原地。如果说在这戏班还有一丝人间温情的话,陆氏父女无疑就是这送温暖之人。
  想到即将跟他们不辞而别,林宗平心里不由得涌起些许愧疚之意。
  下午饭前,演出准备工作大致完毕,箱笼道具摆放到位,戏台布置也基本妥当。埠头镇李姓是个大族,族人知道有戏班演出助兴,已经将祠堂空地前的高台围了一圈。
  棚面人员归位就坐,鼓乐弦琴拉开了前奏,“正本”大戏随即上演,很快博得观众阵阵喝彩声。
  林宗平到处溜了一圈,他发现戏班所有人都忙碌着各自手头的活儿,根本无暇留意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此时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他正要溜出存放衣柜杂物箱的祠堂偏室,忽听有人喊道,“开饭啦开饭啦——”
  几名厨工打扮的族人捧着一个个大碗大碟盛满丰盛菜肴饭食的木托盘走进祠堂正殿,将托盘搁在八仙桌上。有五香酱鹅、烧猪肉、姜葱蒸鲩鱼、豉油鸡等,都是些乡村风味足的菜肴,也是祠堂落成举行的千人入伙宴的大盆菜。
  身穿戏服尚未上妆的大口根吆喝道,“不用登台的先过来吃饭,吃饱妆身准备接替‘正本’演‘出头’。”
  一些正在试戏服的“出头戏”演员闻言纷纷围到八仙桌附近,林宗平也感觉到饥肠辘辘,从船靠岸到现在,他也跟着忙碌了半天,水米未进。
  何必空着肚子离开,吃饱再走不迟。
  主意打定,林宗平也凑到八仙桌旁,端起一副碗筷,盛满饭菜,捡一处角落长凳坐下狼吞虎咽吃起来。
  “唔该借个位置。”有人轻轻踢他一下,抬头一看,身穿素白对襟衫,一头乌黑青丝垂到腰间的陆英亭亭玉立在跟前,手里也捧着一只装满饭菜的大海碗。
  “那边坐得舒服。”林宗平用手里的筷子指点一下不远处摆放着的一排靠背椅子说道。
  “喜欢这里清静。”陆英耸耸略嫌削瘦的双肩说道。
  林宗平只好往边上挪了挪,腾空一个位置出来,陆英一只手摁在他肩上,挨着他坐下。
  “俺赵呐——云,肩头上放下了千斤重担,俺说道要保得主公过江去,俺就得保住主公安然回还,今日里甘露寺看新郎,又并非是交锋打仗,为什么两廊之上,埋伏了许多刀和枪,俺就将此事对主公来讲呀….”
  祠堂外戏台传来一把有点刻意做作的霸腔及一阵观众发出的鼓掌声。
  陆英轻轻冷哼道,“你听,陈风头一回当正印上场,演得真卖力呀,只可惜他的声线与他的功架子相比较始终偏弱,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若是以往有人在自己面前贬低师傅武生祥,林宗平总要争辩几句,如今他去意已定,加上说话的是陆英,林宗平就不置可否地继续吃饭。
  陆英将碗筷放下,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半导体收音机,揿下开关旋动着选台,一阵杂音中传出一把嘹亮清越的嗓子,唱的正是粤曲《卖荔枝》:
  “身外是张花红被,轻纱薄锦玉团儿,入口甘美,齿颊留香世上稀….”
  “听听,人家红线女唱的才叫有味道哩。”陆英将小收音机放在长凳中间说道。
  林宗平说,“那怎么能比呢,红线女呀一百年才出一个。我家以前都有台收音机,是红灯牌的,是当年我父母成亲时的嫁妆,我妈用它听了好多粤剧粤曲,她最喜欢就是红线女。”
  “哦,你也是因为听红线女的粤曲才喜欢上大戏的是吗?”陆英问。
  林宗平摇摇头,“其实我更喜欢听小说连播,那时候我听了好多长篇呢,什么《说岳全传》《隋唐演义》《射雕英雄传》等等,我最佩服就是李元霸,最喜爱的是郭靖,唉,只可惜我不像他那样武功超众。”
  “听说大口根和陈风告你偷师,真有其事还是他们诬赖你?”
  林宗平点点头,“是真的。”
  陆英惋惜的眼光看着他,轻轻叹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这样,他们有几斤几两,值得偷他们师吗。”
  林宗平唔的一声算是回应。
  “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我一定倾囊相授。”陆英仗义地说道。
  “谢谢了。”林宗平说道,此时他心里竟涌起一丝对陆英的恋恋不舍之情:多好的师姐呀,只可惜我们的友谊只能到此为止了。
  “你不用怕他们,他们就爱欺负新人,以后谁再给你气受就告诉我,我让爹爹帮你出头,如果武生祥对你不好,我就让爹爹另外帮你找个师傅!”陆英很仗义地说道。
  “阿英,”林宗平感激地望着对方,“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何苦为帮我得罪前辈叔父,更令你爹爹难做呢。”
  “蠢人,你怎么不明白人家的好心呢….”说到后半句,陆英的脸庞也有些微红,随即低下头去。
  林宗平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暖流,他决定将自己离开的决定向她坦露,也不枉姑娘一再相助的情义。“阿英,其实你不必再帮我什么,因为我已经打算….”
  “细佬,阿英,你俩躲在这里说什么呀?”周灿捧着碗筷笑嘻嘻走过来说道,他刚刚从台上下来,额头还挂着晶亮亮的汗水。
  陆英皱皱两条修长的眉毛,“阿灿,你‘正本戏’演完啦?”
  周灿扒了一口饭,边嚼边道,“上一个小角色演完啦,我偷空先吃几口饭垫垫,待会儿还得上场演一个跟陈风师哥对打被他杀死的军兵哩。”
  “我没胃口,饱啦。”陆英说着用筷子将一大块烧猪肉夹到林宗平碗里,“你帮我吃了吧。”随手将空空的的碗搁在凳上。
  “细佬你真是有福之人,我阿灿怎么没人给香喷喷的烧肉吃呢,啧啧。”周灿嬉皮笑脸道。
  “想吃烧肉?烧炮【戏行话,被辞退】就有得你吃!”陆英笑骂,“那天阿平放炮仗吓跑贼船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双脚打颤吓到尿湿裤裆啦,哈哈哈。”
  “说什么呢,”周灿辩解道,“那天阿平放的鞭炮是我拿来的,不信你问他。”
  “是呀,阿灿都有一份功劳的。”林宗平敷衍地说,倏然他的眼角余光扫到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陈风。他身穿戏服,脸上的油彩还未抹干净,也是刚从戏台上下来吃饭,此刻他捧着碗筷,眼睛却望向这里,显然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嫉妒光芒,恨恨地瞪着自己。
  林宗平心道:遇上这样的师兄,三生有幸呀。
  这时候管账的老刘叔走进来,催促即将登台上演“出头戏”的几位主要演员去试衣妆身。
  “花旦英,班主叫你去一下。还有,你个衣柜箱在隔离那间细屋,我已经叫人拉好更衣帐幕啦。”刘叔特意关照陆英道。
  “多谢刘叔。”陆英嫣然一笑,施施然站起身来,却悄悄用手指尖掐了掐林宗平的胳膊,林宗平估计对方有话要跟自己说,便跟随着走向门口。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突突乱跳,周身都不自在,阿平,你可不可以站在虎度门帮我压压场?”陆英低声说道。
  “这….”林宗平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待会儿就要走人,如何能帮忙压场?
  “收音机你拿去听吧。”陆英说着将半导体塞给林宗平,“不不,我不能要。”“我….我还有几句话演完想跟你讲,好吗?”陆英那双秋水盈盈的明眸央求地凝视着他。
  林宗平心中一软,点点头。
  待她上台后,我先在虎度门看一看,等戏演得差不多再走人吧。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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