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吃肉记 / 第一集,没空 下

第一集,没空 下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5
  “都七十九块了,”唐老师唏嘘不已,“我小时候…唉呀,这才几年呢。”
  售票亭里是一个穿灰制服,高不足五尺的黄手小子,正翻箱倒柜,桌子上一堆钞票,似在结帐。
  “小…”
  “没…”
  “兄…”
  “空…”
  “弟。”
  “儿。”
  那小兄弟头也不抬。
  老师见多了这种装腔作势的小子,于是直入正题:“听说你们园长在聘请家庭教师?”
  那小子一愣,扭过脸来,盯着老师的鼻子足足三秒钟:“嘿嘿嘿。”
  “怎么…”老师大感不妙,“我…”
  “来…晚…了。”那小子磨牙。
  既来之则看之。
  老师叹了口气,很久未见四条腿的活物了,除了狗狗,猫猫,耗耗。
  老师掏出一张红纸头递进窗口…
  那小子一把抓住:“放手!”
  老师不急,另一手掏出个小本本:“这个,有打折吗?”
  那小子瞪起眼:“什么?”
  “教师证。”
  “没有!”
  老师只好放了手,却不急着收…
  “干啥?”那小子又瞪眼。
  “不找零吗?”
  那小子还是瞪眼。
  “二十一块。”老师只好替他算了。
  那小子抬起手来,抓抓耳朵,挠挠脸颊。
  老师只得自己伸手去桌上取了。
  “该不是你吧?”
  “谁?”
  “本府少爷。”
  “呸!”
  园子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个游人,“这大早,只有我才有这闲心。”
  海龟:一口五尺大铁锅扣地上,一指厚的黑灰上横七坚八的深沟,锅沿下压着四只脚不象脚手不象手的东西,脑袋当然缩得不见。
  羞愧呀。
  孔雀:背上插着两把破蒲扇,身后立着几柄扫帚,头象鸵鸟一样扎在草丛里。
  害臊了。
  虎,大麦肌上几圈黑布条,裤带垂在腿后,脑门上皱成王字标。
  忧愁啊。
  梅花鹿头上是红蜡烛,大象鼻孔里竟真是大葱…
  “有点拗。”老师摘下眼镜,擦了又擦。把眼珠子揉了又揉。
  “咚!咚!咚!”前边锣鼓喧天,吼声连连。老师急赶了过去,却是一大场子,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老师踩着行李箱,目光穿越一片冒子、围巾落在两头花里胡哨的狮子身上,“这个当然可以有。”
  两狮子脖子扭扭,腰胯扭扭,胳膊抖抖,大腿抖抖,就象油锅里的两肉丸子。
  看得出,他们已经很用力了,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声:“好!”
  这个给力,马上老师就收到了一片白花花的眼珠,獐头虎目,象鼻鳄眉,当然少不了牛头马面。
  老师倒抽口冷气,连汗都凝固了。
  “嗷…唔…”一股股潮热的腥气扑在老师僵硬的脸上,汗水又“嘀嗒”作响,一只胳膊缓缓升起,一张金符光芒四射:“我…我…买了票的!”
  立刻,所有的目光都柔和起来,象早春温暖的阳光。当然了,紧接着就是盛夏,它们又转过头,把这份灼热留给那两头狮子了。
  老师落荒而逃,自不择路。
  猛然,老师想起了亭子里那黄毛小子,落腮胡,雷公口,越想越象猴…山,竟到了。
  当然空无一…人,片缕不存,鹤发龙须,正坐一石上,一手支着下巴,正陷入深深的冥想。另一个躲在一堆石头后,只露出个长毛脑袋,也算眉清目秀,以猴子的标准。
  那胖子见老师衣冠楚楚便有些怒,老师赶紧又举起票子,胡子大讶:“半价?全价?”
  “七十九块。”
  “就好就好,”胡子点头,“甭管谁在里面蹲,都是俺们内里矛盾。”
  “有啥矛盾要闹到这等地步?”老师见四下耗子没一个,便大胆问起。
  胡子还剩口酒气可吐,把昨晚惊变略略一说。
  “一只猴子成了精!”老师大大吃了一惊。
  胡子有些得意:“你们这些俗人少见多怪,你想想,人不也是猴子变来的。”
  “可是那要几百万年呢。”
  “这个只要几年。”
  “快了不止一点点。”
  “这有啥,一道算术题有人抓破脑袋也算不出,有人只要拍拍肚皮就知道,而有个别家伙只瞄一眼…”
  “那是天才。”
  “对,天才,他就是动物中的天才,天生灵异,博闻强识。”
  “呜!”一声响起,片刻“呜~~”连成一片,四面八方,老师尤如站在十字路口,杀机四伏。
  “衣服!”胡子叫道。
  老师回身,行李箱早不知所踪,想是又变成禽兽衣冠了。
  “跳蚤。”老师一闪念。
  “衣服!”胡子又叫,老师只得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裤子,衬衣,好在娘娘不以衣少为羞。
  6
  出了侧门,外边早是下三重,上三重围了个水泄不通:迷彩的天兵,金章的天将,切齿嚼钢,长枪短刀列成墙;皂衣的罗汉,制服的金刚,努目含霜,铁盾木棒排成行;各处道场择先选优,斧头镰刀齐上场;四海龙王也派出了虾兵蟹将,扛水枪,抱风囊来帮忙;也有小仙童,红巾系项,端茶送汤,擦鞋磨刀;白衣的观音娘娘一手把柳扬,救死扶伤,一手赶阎王:“你呀,越帮越忙。”
  当中正坐一胖头大耳之人,顶生瑞气,目发祥光,遣将调兵,指挥若定。
  四周顺风耳、千里睛举着照妖镜,追灵访星,死抓硬拧。
  见黄园长脱险归来,那胖子从宝座上起身,缓步上前,十指相扣:“黄兄弟,让你受委屈了。”
  黄兄弟挥下一把泪:“为了全人类,这点牺牲不算啥。”
  感动再感动。
  “这位是…”老师感动之余还是开了口。
  “我来给你介绍,”黄兄弟仰首,“这位就是‘无老婆’州长,为大家,舍小家…”
  “为国为民,不值一提,”州长挥手,“这位是…”
  黄兄弟称首:“孤身入虎穴…”
  “误入误入。”老师倒糊涂。
  “真乃大侠风度。”大人盛赞。
  州长话入正题:“里边什么状况?”
  “一只猴子成了精…”
  “住口!太平盛世哪来的妖精,黄兄弟莫被几只猴子吓破了胆。”
  “是是是”有州长大人壮胆,黄兄弟渐复口气,“是个小流氓,酒后把门闯,放跑狮子引出狼,满园子找姑娘。”
  “这就对了,下次不要出洋相。”
  “现在还不进攻吗?”
  “京城的探子还未到。”
  老师有了刚才的经历,胆子也大起来:“现在里边又不知什么情况,不如我再进去打探一下。”
  州长大人眼珠根本不在老师这边:“那就有劳了。”
  7
  就这样,老师举着票子二次入园。
  里边比刚才还空荡一些,地上一片狼藉,帽子、褂子、裤子、鞋子…老师对自己的行李已不抱希望。
  前边突现一险处,一大片香蕉皮。
  老师正寻思另觅它途。
  “嗖嗖嗖”从树上窜下几只猕猴来,打头的一只握着根树枝,指着老师的鼻子:“你…你…你…”
  唉呀,会说人话,老师大喜:“我…”
  “…扒路的干活?”
  老师晃着票子:“粮民大大的。”
  一猴扯过票子:“撕了撕了的”
  老师急忙掏一把大白兔:“米奇,米奇。”
  “油漆”。
  终于,老师又见到了那黄毛…猴王,顶盔贯甲,头上扣一汤锅,胸前挂一炒锅,背后吊一煎锅。
  那王见了老师,眼珠子就一瞪:“咋,想退票?门都没有。”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老师多的是风度。
  “却又何来?”
  “专为陛下性命而来。”
  “劝降吗?”那王一拍桌子,“那就甭浪费唾沫了。”
  老师咬了自己舌头。
  “俺是不会无条件投降的!”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老师急忙掏出纸笔:“有条件尽管提。”
  (兽语)
  长颈鹿:“北风呼,俺要条围巾捂一捂。”
  猴王一边解释。
  大象:“地上太凉,俺要张弹簧床。”
  鳄鱼:“俺牙缝太阔,要把牙刷来搓搓。”
  天鹅:“蛤蟆太多,吵死了。”
  骡子:“俺要个老婆。”
  老师就有些火:“园子里还有这货?”
  “刚刚入的伙。”猴王面有得色。
  8
  “无条件投降!”州长大人挥着拳头,“这是必须的。”对着镜头,“对于那些顽固分子,我们要毫不留情的彻彻底底的打击。”目不转晴,“李将军,你带了什么大规模损伤性武器?”
  一支支火把迎风招展,触目惊心。
  一口口钢锅擂得山响,震耳欲聋。
  胡椒面,辣椒面扑天盖地,动物们痛哭流涕。
  等到明晃晃的菜刀一亮相,动物们已是魂飞魄散。
  美猴王,独坐中军帐,黯然神伤。
  悔当初贪念一时的山呼海啸,作什么王,到头来空忙一场。早该独自往,这下又陷汪洋。
  门外脚步声急,呼声四起。
  那猴王不再犹豫,扒下盔甲,换了身轻便衣服,又拣了顶帽子扣上。然后甘蔗点地,穿瓦上房。
  那猴王刚越过两座房顶,前边迎上一将,金发、兰睛、白脸,跨坐在屋脊上,背依山墙,左手托一“红塔”,吞云吐雾,右手一皮鞭,挥斥有度。
  那将见了猴王也是一愣,稍许淡定,一掌翻上:“天王盖地虎。”
  老熟,猴王才不怕,一掌压下:“宝塔镇河妖。”
  那将点点头,面有悦色。
  猴王不敢久留,转身欲走。
  “脸…”这边还没完,“…咋红了?”
  “鸭傻傻的,前后不分…”
  “来人…啊!”牙先落了地。
  “呼啦啦”从犄角旮旯涌出无数天兵,一下把那将围在当中。
  “给…给…我…我…打。”
  于是“呼啦啦”这回围定的是房子。
  先行叫阵:“有种下来!”
  “有种上来!”
  “给…给…我…我…爬。”
  于是铁梯,木梯,竹梯,人梯纷纷架起,不一刻就把猴王围作铁桶一般。
  猴王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根甘舞得虎虎生风,把那桶戳得千疮百孔。
  那天兵前扑后涌,气势如虹,又把铁桶补个天衣无缝。
  好番战,天将云集,阴风四起,金铁交驰,极光彻地。
  地上一时血雨纷飞,兵雹时至,哀声遍野。
  猴王也是鼻青眼肿,除了舌头无一不痛:“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四方云众。”
  终于连舌头也肿。
  猴王不敢恋栈,挥甘,朝西,扫出个空档,抬左脚,这就要…
  “呼啦啦”就是一道铜墙铁壁。
  那王却一扭身,好一着声西击东,踏空而去。
  猴王三纵两纵甩下天兵,再一纵就上了园墙。
  “桃子!”突的一声断喝,猴王不由自主一龇牙,“咔咔咔嚓嚓嚓”亮瞎了眼。
  猴王怒,翻身而下,擎甘就砸。
  “当!”一声,一根铁杵架住,“能大能小,金枪不倒,请用‘如意’牌壮阳药。”
  猴王大怒,飞起一脚。
  “噗!”一声,一只小白鞋接上,“能上九天揽雀,能下五洋捉蟹,请穿‘万里’牌气垫鞋。”
  猴王暴怒,一头撞去。
  “嗖!”一声,一把剪刀迎来,“无论是入监还是去西天,请先来‘三毛’理发店。”猴王怒极,牙眦俱裂。
  “刷!”一把手术刀不期而至,“不论是厚皮脸,还是势利眼,‘七十二变’整形医院都能办。”
  猴王出离了愤怒,落荒而逃。
  却不料身后多了只金毛细犬,正是园长那不知羞的奴,此时张牙舞爪要作猴王的主。猴王本想给它一记回马枪,又顾忌对方的马后炮,只得又跑,甩它不掉。
  前方一小庙,门窗皆无,尚可容身,猴王一头扎进。
  里边碎砖烂瓦,泥菩萨早成了土疙瘩,连甘蔗都藏不住。外边又是吠反盈天,猴王急中生智,就着一身汗,往地上一滚,把土疙瘩粘了起来。
  细犬“嗖”的一下窜了进来,四下寻视一番,只当中一尊菩萨,那狗趋至身前,拧了拧鼻子:“王!王!王!”
  菩萨摆手:“枉!枉!枉!”
  狗心有不甘:“往?往?往?”
  菩萨摇头:“忘、忘、忘。”
  狗很忙,也不多讲,抬前爪转身,又抬起一只后爪,一只。
  在菩萨悟出不妙之前,一股热乎乎水柱激射而出。
  这应该纯粹出于本能习惯,它应无意冒犯天颜。
  “嘭!”一甘,那狗就升了天。断木碎瓦纷纷而下,漫漫灰尘中,却见金刚瞪目,罗汉吹胡,那猴王抱着甘蔗直叫苦。
  9
  百兽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生机,虎啸狼吟,狮嚎豹叫。
  庆功宴。
  先是州长表了先,评了仙。
  然后园长怀了感,谢了天。
  再后老师上台,手里比砖头还厚的大部头。
  知府皱眉:“长话短说,莫耽搁大家吃饭。”
  “我只念一条,”老师倒识趣,“根据《动物保护…”
  “且慢,”州长急止,“这盘子里的是骡子。”
  “我指的是那猴子。”老师正色道。
  “不不不”州长纠偏,“那是小子。”
  “猴子!”
  “小子!!”
  “猴子!!!”
  “我说子就是小子。”
  “我说猴子就是猴子。”
  “我的地盘我作主。”
  “我的嘴巴我作主。”
  “唐师傅,你究竟搞哪出?”园长要当和事佬。
  “赎。”
  终于出了极乐地界,几个金刚“哗啦啦”抖开链子,“扑通!”把猴子丢在地上,转身而去。
  那猴子吐了口泥,拄着甘蔗爬将起来:“听他们说,俺今后要听你的了。”
  老师急摆手:“言重言重,咱们这是互相帮助。”
  “听他们说,你花了下少钱呢。”
  “不值一提,他们目不拾遗,反让我拣了个便宜。”
  “出来闹,最讲个道。要不这样,俺在前边削,你在后边捞,等你塞满了腰包,咱们再分道扬镳。”
  老师当然知道,煲汤,煮粥都要细火慢慢熬,一急准跑:“那好,就这么着。”
  本集完。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