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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金陵之前,薛家已经为甄家母女买了一间宁静的小宅院,又送了两百亩良田得地契过来。甄家母女外加一个婢女,一家三口从此在金陵定居。此后薛蟠常常派人送东西来不提。
不几日薛家就到了京城。京城是天下第一等的繁华所在。这里的生意早该料理,只是薛父分身乏术,趁着这个机会,薛父好一一整理。此时,王子腾正好升职外放做官去了,刘先生下船即被刘翰林接走。由于英莲事情的耽搁,薛老爷半个月前已经安排二管家来京整理薛家的房舍。最后选了贾王两府中间的一处房舍住下。贾家王家均派人到码头迎接,薛父谢过之后表示今日先回自家房舍住下,明日去王家拜访,后日去贾家。贾家王家下人帮忙安顿好后,自回各家回复不提。
连接几日的疲劳,到了京中自家房里,大家感到不适应,还好是自己家中。胡乱吃过饭食之后,大家都卧倒休息。第二天一家人穿戴整齐带着礼物浩浩荡荡去了王家。虽然王子腾不在家,可是舅母并孩子们都在。王子腾夫人见到薛家的郑重到访还有齐整的礼物,心下颇有安慰。王舅母又大大夸赞了薛蛟一番,说薛老爷夫人教子有方,两个儿子都特别出息。薛老爷和薛蛟又见了王家子侄,好好聊了一番回去不提。第三日一家人又去了荣国府,薛蛟先和薛妈一起去后堂拜见贾母王夫人。薛老爷自去见贾赦贾政不提。
这日,刚好贾家的孙一辈都在贾母跟前,薛蛟给贾母磕头,又给王夫人,邢夫人作揖。本来贾家的姑娘们都该回避,贾母却说年纪相仿都还年幼不妨见上一见。因此女孩儿们都留在后厅。所有人都觉得薛蛟长的英俊,性格温和,不觉想多和他说话,只是不太好意思。薛蛟(宝钗)上辈子和众姐妹感情都很深,此生重见,他几乎要滴下泪来。然而此生的他是个男子,哪能忽然发疯流泪!自己又不是贾宝玉那个废柴,薛蛟可是堂堂的‘小三元’秀才,贾宝玉哪里能比。贾宝玉看到薛蛟俊美的人品,风流的气质,立时就拉着薛蛟要和他亲热。到是薛蛟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要和他保持距离。宝玉从来没被人拒绝过,当下薛蛟的拒绝让他伤心难看。看众姐妹自觉和薛蛟亲密,宝玉心里渐渐升起嫉妒之火。
听到薛姨妈对贾母王夫人说薛蛟要进国子监读书,宝玉冷笑道:
“薛二哥哥这般风流人品,好好的却去学‘蠢禄’做什么’?”
“不知道宝兄弟所谓的‘蠢禄’是指什么?如果我和我兄长凭着自己努力学习考取功名,将来成家立业是‘蠢禄’?依宝兄弟所言我应该宅在家中,诸事不做,靠着父母挣下的家业天天好吃懒做混吃等死吗?姨父在朝中也做着官可是‘蠢禄’?贵祖宁荣二公昔日在战场上奋力拼杀才挣下如今这等富贵,也是‘蠢禄’么?”薛蛟冷冷道。
薛蛟一行话,说的贾宝玉脸一阵红一阵白。贾三春的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贾母,王夫人只觉得贾宝玉太过丢脸,正准备呵斥。
“蛟儿!你太放肆了!今天你第一次来做客就要教训主人了吗?宝玉是弟弟,纵有不对之处,也有贾家人来教训!还不赶快赔礼?!”薛姨妈突然吼道。
“是,母亲!是儿的不对!”薛蛟对着母亲作揖。
“老太太,姨妈,大伯母,是小生不对,请原谅小生唐突!”薛蛟说完就对着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行礼。
“好孩子!是宝玉的不是,哪能要你赔礼!我的宝玉有你这样勤奋好学就好了!”贾母勉强笑道。
这个话薛蛟是肯定不信的,无论孙女还是孙子都是她贾家的最好,自己算个什么玩意儿呢?他只笑不回答。
贾宝玉不敢说话!他一向满口歪理的,虽然愿意靠近薛蛟,心里却不知因何有点怕他。看见薛蛟时,他又自觉想亲近。还没到他身边又想要逃开他,仿佛欠了他什么。他刚刚又被薛蛟这个榜首教训一顿,大感脸上无光。不好说什么,只好忍着。
所有人里面一直保持笑容的只有王熙凤。自己的表弟这么出色她十分高兴。听到宝玉和薛蛟的争执,她也不以为意,反正不关她的事儿。
“蛟儿,你把带给姑娘以及兄弟们的礼物送给大家!”薛姨妈突然想起来说道。李纨带着大家去了贾宝玉的房间。薛家的嬷嬷们拿着礼物过来,大家都去分礼物了。所有礼物都是一样的,笔,墨,纸,砚外加金陵小特产。只有林黛玉的专门写了个‘林’字,包也显得大些。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贾宝玉抢先拿过打开看,原来除了笔墨纸砚金陵土物外,还有一些苏州的东西。林黛玉看了之后,惊叹一声,眼泪就要流下。薛蛟看了有点心疼,和她去屋外说话。
“多谢薛二哥哥给我带的苏州土物!”林黛玉给薛蛟福了一礼。
“不值什么!因我前阵子去苏州办事,就顺路买了这些。这几日到了京里,方知你在这儿住着。昨天我让丫头一起包了来,难为你还喜欢!”薛蛟还了一礼,两人坐下。
“这有什么!你喜欢我后儿让人给你买一船来!”宝玉看着林黛玉和薛蛟离开大伙,单独说话就跑过来坐在林黛玉旁边,挨着她说。
薛蛟内心觉着恶心,但不想翻脸还是保持微笑。
“宝二哥哥,你浑说些什么!薛二哥哥这么有心,这是值得珍惜的礼物!你后儿再给我买一船来也是后儿了!”林黛玉想制止贾宝玉的不礼貌行为。
“我前日听闻林姑娘身上不好,可是么?”薛蛟道。
“薛二哥哥也知道了?我自幼身子不大好,总是爱咳嗽,也容易哭泣。从记事起就是饭药一起吃。”黛玉说着就要落下泪来。贾宝玉看到林黛玉把自己的内情这么自然的对一个外男说起,心里十分的别扭。可是他不敢再话说,又不想听下去,就跑回房里和三春看礼物去了。
“林姑娘想是看着我送来的这些故乡之物,引动愁肠了!这是我的不是!”薛蛟微笑道。
“薛二哥哥,不要这样说,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林黛玉说完一颗眼泪来不及阻挡已经悄然落下。
“你平时吃些什么药?”薛蛟关怀道。
“人参养荣丸!”
“把那盒粥拿进来!”薛蛟对旁边的莺儿道。
一会儿,嬷嬷就拿着一个食盒进来,里面盛着一碗肉粥。
“这是我母亲今早让厨房做的肉粥,我们家常吃这个补身。我母亲听说你身子弱,特意让我带过来给你吃。你试试看好不好!”薛蛟微笑道。
“这。。。”林黛玉脸红了,对着一个外男吃饭除了贾宝玉,林黛玉还没对别人这样过。
“吃吧!不必客气!你先吃着我正好有几句话要和你说!”薛蛟依旧微笑道。
“嗯!”林妹妹红着脸一个人吃起粥来。这粥吃的倒好,是青菜瘦肉白米粥。既不会太腻,也不会太清淡。
“所谓是药三分毒,我劝姑娘少吃药多养身!”眼睛余光撇到林姑娘吃完擦嘴,薛蛟才说。
“嗯!”林妹妹依旧红着脸,低着头不太好意思讲话。低头喝了一盏茶当作漱口。薛家的婆子依旧过来收拾好碗筷食盒又退了下去。
“姑娘既然自幼就吃药,这么久病都没有好,可见吃药是吃不好的,或者光靠吃药吃不好!”薛蛟看着林妹妹说。
林黛玉抬起头来,迎接着薛蛟坚毅而又温柔的眼神。
“所谓‘食谷者生’!你素日吃的竟不能添养精神气血,也不是好事。人参养荣丸益气补神,本来是个好药,可惜太热。另外,我看姑娘秀外慧中,想是多思之人。既是多思之人,吃了这药丸子精神必然更旺,耗费的也就更多。晚上说不得还睡不好觉,愈加亏空了身体。身体弱了,病就来了,这是个恶性循环,你要明白。”薛蛟温和说道。
林黛玉觉得薛蛟说的颇有道理,正待要说,却被贾宝玉抢道:“想不到薛二哥哥不仅学问好,考上秀才,连医术都通,真是博古通今哪!”
“博古通今不敢当!但是好好学习,努力向上我总是知道的。我想和林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薛蛟不再理贾宝玉。
“不可以!你。。。”贾宝玉急道。
“为什么不可以!我难道只能和你说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林黛玉怒道,又要哭了。
看来是时候走了,薛蛟站起身来对各位姐妹做揖:
“小生来此打扰各位兄弟姐妹们多时!外男实不该和女孩儿们呆的太久,恐有误姑娘们的清名。小生这就去了!”薛蛟准备离开。
“薛二哥哥以后还会来么?”惜春呆呆说道。只因她年纪小,她才可以说,也不算违礼。
“估计还会来辞别一次。很快我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那个地方严厉的狠,进去就要待半年呢!”薛蛟笑道。
“那再出来呢?”惜春继续懵懵地问。
“再出来我就十四岁了,不能再见各位姐妹了!小生就此别过!”薛蛟又行一礼,转身出门。
“薛二哥哥,我送送你!”林黛玉直接走了出去,不理会众人。雪雁忙跟了过来。
贾宝玉呆坐在椅子上,众人不置可否,又去鉴赏林妹妹的礼物。
薛蛟莺儿及两个婆子外加林黛玉雪雁行到一小坡处。坡后有一座小亭,立于池塘边上。
“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林姑娘可还要听么?”薛蛟温和地说。
“就在这个亭子说吧。”说罢,林黛玉和雪雁直径去了亭子。薛蛟留下众人,单独跟着林黛玉。
“那我就说快点,我不能单独和姑娘呆太久,哪怕你的侍女在这里,也于礼不合!对于姑娘和我的名声会不好!”薛蛟脸微红道。
“薛二哥哥请说吧!”林黛玉的脸更红,但是忍住。
“一,姑娘应该少吃药,多吃饭菜。二,姑娘的饭菜应该多吃我今天送给姑娘这种粥类的,软和些易消化。或者燕窝粥什么的,滋阴补身体!等到身体好了,再吃别的饭就无碍了。那时身体好了,病也自然就走了,不会咳嗽了。”薛蛟盯着林黛玉的眼睛。
“二,姑娘要少哭泣,多想想开心的事情。心胸还要靠自己开阔,不开心的东西不要想太多。人的眼泪有多少呢?天天哭,哪里能够呢?而且哭泣太多也是伤神伤身的,请知之!”
“三,姑娘要多多睡觉。。。咳。。。保证足够的睡眠,不可熬夜。假设你睡不着,你可以睡前喝一杯牛乳,或者闭着眼睛数羊,或者数水饺,或者想着一个动起来很慢的东西给自己催眠。总之,一定要强迫自己睡,等你睡足了觉,就可养足精神,身体也自然好了。”薛蛟的脸已经红成白纸,谁让他对着一个姑娘说睡觉的事情呢。看到林姑娘的红脸他都要说不下去了,想想还是咬牙坚持说。
“四,身边要多些可靠的人,想东西要想清楚。如果你不想呆在这里,你就回老家去。你还有父亲,并不是无依无靠,没啥好自苦的!”薛蛟终于挤出一点笑来。他的脸还红着,可是比刚才淡了些颜色。
“五,姑娘在天气好的时候,应该多出门逛逛,多多运动锻炼身体。。。多动些,也可以让身体更好些。身体好了,更不需要吃药了。”薛蛟依旧盯着林黛玉看,林黛玉虽然红着脸,可是没有躲开。
“六,我过些天还会来一次,之后我就要去读书了。这次如果你有信件去你父亲那儿,可以交给我代送。我家经常有船有人去扬州和姑苏,很方便,你不用担心。”
“就这些了!姑娘我走了,别送了!这里风大,不适合久立!”薛蛟快速说完行了一礼就走了,不再看林黛玉一眼。林黛玉远远地也行了一礼就回去了。
薛蛟离开后马上去见了父亲和贾家的一众男人,并参加宴席。贾政把薛蛟当做榜样,在贾家各位爷们面前很是夸赞了一番。各人也都看个热闹,让他们去辛苦学习,不如让他们去死。心里甚至想着,老爷这么喜欢读书,干嘛不让你家宝玉去考呢?所谓烂泥扶不上墙,有上进的人,也总有堕落的人。现在和薛蛟吃饭的贾家人,基本都很堕落,他也不理论。吃完午饭一番闲谈后,薛蛟又去后堂找薛姨妈并拜辞。众姐妹又齐聚在贾母面前。这时,贾环进来请安。王夫人本来要挡回去,薛蛟忙问是谁?经众人介绍,方知道是贾宝玉的庶出兄弟。薛蛟当然知道贾环是谁,只是当下装作不知。他知道贾家一向打击贾环等庶出的小孩,薛蛟觉得他们可怜,所以想帮帮他们。
贾环进来拜见祖母,脸上有些不干净,身上的衣服也不整洁,贾母不喜。敷衍后就准备要他退下。
“等一下,环兄弟!”薛蛟来到贾环身边,止住他。“表兄今日是第一次来,一时忘记你的礼物,还万望勿怪!这是我随身带着的一把纸扇,现转赠于你!上面都是我自写自画的,还请环儿不要嫌弃!”薛蛟打开自己的折扇,给贾环看。
“宝剑锋从磨砺出!”贾环念道。扇面是一大枝梅花,浑厚的树干,傲立的枝条,红艳的花瓣,清美锐利的行书。
“难为环兄弟这么小就认字了!”薛蛟笑着就拿出手帕给贾环擦脸,最后把手帕一并送给他。
“我已经上学了,这些字都认得!”贾环笑道。
“好兄弟!既认得字,意思可懂么?”薛蛟笑道。
“既认得,就懂得!”贾环也笑道。
“好兄弟,为兄这就回家了,下次再来看你!”薛蛟笑着,去扶薛妈。
“老太太安,各位太太们安!兄弟姐妹们安!我们先回去了!”薛蛟给大家行了一圈礼后,扶着薛姨妈回去。那边去请薛父,也一起坐车回家了。
这几天把薛家人累的够呛,大家都说好,后两天一定要好好休息,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