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或许吧

　　第十二章
　　正午的阳光打在洛山上，距两人出发也不过半柱香不到，芃凡二人便是到了。
　　院内，不时还有鸟鸣穿进屋内。而透过那碎花窗透入的束束阳光便是打在灰砖上后散射到房间各处，使整个屋内亮堂了起来。房间内，芃凡拿着水壶，将壶微斜，便看见茶水自壶口倾倒而出，如溪水一般流进了杯子中。木桌上，石木相交的杯子中冒出了丝丝热气，而那束束阳光更是让丝丝水雾都是被染成了金黄色，看起来颇为有趣。少年捧起杯子，轻抿一口。淡淡的说道：“那么，这债也算是清了。”少年收起放在桌上的那袋子，轻描淡写的收进了自己腰囊中，其语气的平淡甚至让人觉得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与他相对而坐的是惜老，但他的面色却是有些苍白，原本浑浊的眼中更是爬上了一丝血丝。但却有一股势在酝酿，在那眼睛更深处，闪着光芒。惜老眯了眯眼睛，也是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看着缕缕水雾即生即散，站在旁边的芃凡不禁有些恍惚，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确实信息量有些巨大，他需要一些时间理一理。
　　惜老以余光默默看着向后退去的芃凡，在内心微微一叹。回想起在芃凡回来的时候，他看见那略微脏乱的衣服以及斑斑血迹他便知道定是有事发生了，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惜老不禁感觉到内心的一股刺痛，回想起三人的当年本意是让芃凡平平凡凡过一生而并未教导他如何修行，现如今却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要知道世间的凶险他们三个老头子早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本以为这里可以远离纷争但现看来并不能如愿，所谓的世事难料便是如此吧。惜老抬起头，看着那淡蓝无瑕的天空，不禁长叹，就连面上也不禁露出了老态。
　　回过神来，那苍老的神情也是转瞬即逝。再次看向面前这个少年，淡淡一笑，说道：“让您见笑了。”
　　.......
　　芃凡走在石砖铺成的路面上，一步又一步的向着瀑布边的回廊走去。而脚步声也渐渐被水流声给掩盖。他没出过大院，不过好在虽说是院，但却是四通八达。而每当心烦的时候，芃凡都会走到瀑布下在一块岩台上静静的坐一会。这一次也是如此，芃凡静静地坐在石台上，双目向前，脑中却是难得的什么都没有想，双眼微睁，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那瀑布，仿佛那水便是流进了心头，将堆积在心周围的三千烦闷顺着瀑布一冲而下，只留下一片平静。此情此景，水在流，云在动，唯有一人止于石台上，静止不动。芃凡坐在其中，看着这白帘，似乎使那躁动的内心也是平静了下来。
　　瀑布溅出的水珠滴在湖面上，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水纹。若是仔细看去，那水下的情景也是可见点点，隐约间可以看见那底下的鱼儿在岩石中追逐嬉戏，不时吐出几个彩色的气泡浮上水面，随着啵的一声，水泡消失，又归于平静。但水面又荡起了新的一圈波纹，以纪念那消失的泡泡，周而复始，一直不断......
　　感受着这熟悉的这一切，芃凡那方才静下的内心又开始悸动，更是能感受到那生命的鼓动。扑通扑通，这跳动，并没让人觉得难受，反倒是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一会，芃凡似乎看见过去在夕阳下奔跑的自己。一会，又似乎看见几名长辈教导的身影。又一会，一男一女的虚影似乎在对着他挥着手告别。眼角，也有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渐渐滴下。芃凡的意识渐渐恍惚，不一会便是重重的倒在了石台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
　　“哼.”一声轻哼将芃凡震醒，而芃凡发现自己则是处于一个黑白组成的世界中。犹如踩在白色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墨色的波纹。转头望去，更为奇特的是在在几尺之外，水居然由白色变为了黑色。此情此景，芃凡似曾相识。
　　“这都是...”芃凡自问，那宛如走马灯似的一幕一幕情景映射在芃凡面前，上面有着认识又或者不认识的人。
　　正当芃凡沉浸于此的时候，一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你，为什么这么弱啊！”
　　芃凡一愣，猛的一下的转过身去，可背后那里空无一人。但那声音却再次从现在的身后传来：“你，什么都做不到。”
　　芃凡再次转身，双目所及仍是一片黑暗，不见那人声的来源。这时，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不仅仅是身后，四面八方都似乎有声音传来，那声音之大似乎都是要将人的鼓膜震破。
　　“呵，你以为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你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那声音平淡而又冷漠，稍稍顿了顿，这次再次发声，不过这次更是带上了些许怒意：“真是可笑，你不过是个小丑罢了。自以为可以保护一切，但你可知，这不过是你自我满足的幻想罢了。”
　　芃凡冷着眼，但是稍带怒意的对着虚空说道：“你又懂什么？我的确不够强，可是我也从未懈怠。现在这种状况我也不想啊！”说着说着芃凡内心不自觉的浮现出倒在床上的墨老。双拳不自禁的捏紧，望向四周。
　　“呵，你也不想？如果不是你太弱，现在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方才半怒的声音又冷静了下来。
　　“那又如何？我年龄摆在这里，我能打的过那些人吗？”芃凡顺着黑白边界走了几步，但那眼中带着的怒意和哀伤也是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你是在逃避吗？”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意，但那声音中的嘲弄以及更深的怒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你很满足于现状吗？你还记得那些因为你太弱保护你而离开的人们了吗？”
　　“当然没有忘......”芃凡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漠。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能做什么啊。”
　　芃凡哑口，自己能做什么呢......
　　“哼。”只闻一声剑呡，一股凉意便是从脖后渗入身子。芃凡又是脚下一动，下意识的欲要摆脱那股凉意，转身后却见一柄漆黑的剑尖如影一般，死死的抵着他的脖子。而其余部分则是被一团黑色雾气所笼罩着。虽说是黑雾，但似有灵，芃凡可以感觉到在那黑雾中，似有一对眼睛在冷冷的看着他。不急不缓的说着：“墨老倒，容老失，惜老近垮，我等家人更是被人灭了满门！这事想必你也清楚。”
　　声音从黑雾中传出道：“但，你为何还是这么弱......”
　　为何还是这么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