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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头尚早,离饭口还有个把时辰,但天上轩却毫不冷清,哪怕是躲在犄角旮旯的小饭桌,也照样有人占着。
自开店以来,天上轩便不招女客,也没有关过门。
哪怕是到了子夜,桌上依旧不缺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客,富家公子,坐在一起,添茶添酒,座谈风雅。
临近门的一桌也是好些的人,一位酱紫袍子,体型消瘦的青年公子,对着桌前众人再一抱拳,起身拍桌,正色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不是小弟贪财好色,只是那女子动作属实的快。小弟还未跑出大门,那女便早已净身挡在了门前!”
“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小弟也本是个高风亮节的人儿,奈何歹人作祟,妖妇功高!”
“这才湿了风骨,丢了节气。不是小弟心甘情愿,只是无可奈何罢辽!”
众人脸上极为的精彩,唏嘘声,叫好声,从头到尾也没有断过。
哪怕是刚刚进门的刘传羊也不由止步倾听。
眉头一挑,那男子也好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没有理会赶上前来迎客的小厮,挪步走到那位身穿酱紫袍子的男子身后。
伸手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饶有兴趣的问道:“兄弟哪里读的书,被嫖就被嫖,怎么说的这么玄乎?”
话音刚落,那小厮却先是露出惊慌,他虽不识这前来的一老一少,但刚才那老者出手也是极为的大方,但穿衣打扮还是普通了些,想来也只是一家富户。
但那酱紫的主却是真正的财主,家大业大,人脉也广,脾气也臭。
只怕惹恼了,不好收场。
李富贵也好是吓了一跳,别说青云城里,就是整个玄云国又有几个敢对他手欠。
转过头,打量了许久,见那人面向平平,不似他这般英气俊逸,亦没有王侯之相。
身上气息平平,看修为,似乎也只是一个凡人。
这才又来了底气,拍开刘传羊的手,面露不悦道:
“择人好大的胆!读书人的话,你又能听懂几分?是谁人教你的狂妄,也敢到爷爷这领打?”
却还没等刘传羊回话,门口的老太监陈洪却站不住了,面沉似水,快步上前,要问那青年的罪。
大巴掌不留分毫的情面,实实在在的凑在了李富贵脸上。
还不等李富贵反应过来,紧跟着大声呵斥道:“大胆!无知小民,你是哪家的娃娃?也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待桌旁的一众人看清老太监陈洪的模样,一个哆嗦,急忙跪下,就连周遭刚转过头来看热闹的一些文人骚客也是纷纷跪了下去。
玄云国十六州,出于避讳,没有皇帝、太子的画像,太子也不是喜欢出门的人,不认识刘传羊的也实属正常。
可单凡有些门道的,却没有不知道老太监陈洪的。
李富贵算的上是个人精,什么场面他没见过?
到了此时,不用想,也知道来人不简单。
知道自己嘴贱,说了不该说的,惹了不能惹的。
没有去看是谁打了自己,听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也知道是宫里来的。
心道一声‘好倒霉’,却没有下跪,他李富贵上不跪苍天,下连父母都没有拜过,又怎会为区区权势阉人下跪!
低下头,抱了抱拳,弯腰不语。
老太监陈洪却要动怒。
刘传羊摆了摆手,对李富贵的无理却满不在乎。
男儿膝下是道心,他生前修道六十多载,也不曾屈膝一次,饶是道家所谓的三清道祖,他也没有拜过一次。
此太子非彼太子,山中的老道哪里会在乎繁杂的礼节。
只是先前还可惜王汲庸这般的半个同道不好遇,此时看来,这大千世界,皆是同门同道!
这眼前的小子甚是讨他喜欢,此般模样又怎会责怪。
只是看了看一旁的老太监陈洪,心中叹了一口。
原本还想与眼前这位‘文人骚客’凑一桌,唠唠家常,盘盘道。
但此时出了这样的情况,自己要是还坐在这,怕是旁人连口水都咽不下去了。
摸了摸肚子,刘传羊也是饿得慌,看向小厮,又指了指墙边的楼梯,轻声说道:
“去找个清净的地儿,上几道得饱的菜儿!少肉多素,少米多面。”
那小厮虽懵,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却也起身急忙点头,引着二人去了雅间。
待布鞋踏木板的声音消失,大堂里的客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瞬间又热闹起来,一时间不敢留的结账,敢留的继续吃。
门前那桌,一个身着绿袍,模样圆乎乎的青年,眉毛挑得老高,看向李富贵竖起大拇指,鼾声说道:
“贵儿!胆倍儿大啊!这才是我等文人该有的节气啊!”
“几位!”扫了一圈桌前的人,“这才是我等楷模呀!”
众人皆嬉笑。
‘好一些狐朋狗友,得理不饶人的小人儿!’
李富贵憋了良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地虽然不能久留,但若是自己真走了,怕是头会儿出门,身后的笑话便能编出花儿来!
只叹的自己好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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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云国,边境。
荒村小巷,小破院儿!
一个五六岁模样,扎着羊角辫,满身脏泥的小丫头坐在地上。
小丫头拽了拽自己的裤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惶恐。
浑身冒出虚汗,愣愣的望着裤裆,站起身,扒开裤子,低头看去。
双目无神,脸上再没有任何神色。
脊背发凉,上腿无力,又瘫坐在地上。
扯着裤裆,嘴边不停的喃喃道:“没了,没了!”
“真的没了,怎么会没了呢?”
“不应该没啊......”
良久,小丫头撅起小嘴,眼泪巴巴。
“若是不能长厮守,生时何故一相逢。”
“行来休去多反复,人事未经任人尝!”
哪里的孩童不思春,又不由想起那位被自己气死的老师傅,心里好生的难过。
握紧拳头,砸向地面。
轰隆隆。
地面龟裂开来,只觉身子矮下去了好多。
还不等她露出震惊的神色。
院门处,一个头系抹布条的妇人,掐腰走了进来。
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小丫头也不由有些不高兴。
略带指责的语气道:“丫丫,干嘛呢,这都快到晌午了,再不跟娘担粪施肥,待会儿,等你那没良心的爹回来,可是要怪罪的!”
那名丫丫的小娃娃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回话,看着自己的拳头,深吸了一口,眯起眼睛。
既是天命有所指,无根有根,那都已不重要!
许久,对着门边的老树,双手抱拳,低头叩拜。
小脸上表情尤为的严肃道:“斯天命也,吾当孝之!徒儿已有天命之姿,师傅,您就好走吧!”
只是声音稚嫩清脆。
看着自家闺女滑稽的模样,那妇人也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小娃娃起身,满面春风,那位气死的老道早已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看向院门口那位朴素的妇人,一把拽开头发上的栓羊角辫的布条,仰头,得意道:
“吾命负天意,无需老骨安身!妇人且回屋修养,吾定保你富贵荣华,安乐长生!”